接下来的日子,四方城中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
第一司副司长晋元升莫名身亡,追论起来,他一直是拥护代家主的嫡系派,他的死着实在四方城激起千层浪。
代家主皇甫连城闻此噩耗当即震怒,撤办负责城中事宜的第三司司长皇甫鸠,连带抓了不少皇甫政的手下以乱贼之名处死。
撕破脸的雷霆手段一出,顿时引起皇甫政和皇甫鸠反弹,星夜点兵遣将攻占象征皇甫家族权威的司政殿。
危机时刻,皇甫连城同族老发布告书将代家主之位传予不知身在何方的皇甫浩然,至此,双方势力彻底决裂。
月色萧疏,夜色习习,清冷的余辉静静洒落在屋脊上,南月落单薄的身影蜷膝而坐。素手轻捻竹箫,置于檀口,箫声空灵悲婉,苍凉低沉。
闻到箫声的人们无不驻足,闭上双眼,沉浸到箫声中的世界。
赤足行走他乡路,满目皆是异乡人。
异人不知曲中意,唯我独奏曲悲凉。
曲落风止,南月落收起竹箫缓缓起身,面朝皎洁的半月,目中落寞孤单。
“少夫人,天凉,快些下来吧,奴婢这就去找梯子!”
屋檐下,翠微焦急的喊道。她还是从未见过女子上屋顶,说不得有多担心少夫人会摔落下来。
“无妨。”
南月落收起思绪,纵身跃下,稳稳落在地面上。
“少夫人,你吓死奴婢了,你若是有个闪失,奴婢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翠微带着哭腔诉道。
摸了摸小丫头的头顶,南月落安慰着,“我的武功你又不是不知道,这点高度算什么,不用担心。”
“嗯,但是还是好危险。”
虽然认同少夫人的武功不错,但毕竟是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少女,对于这位宅心仁厚,宽以待人的少夫人,翠微哪有不担心的道理。
无奈的笑了笑,南月落转移话题道:“这几日务必紧闭大门,另外着人将院墙上涂抹油脂。知道了吗?”
听到少夫人吩咐,翠微立马俯身应道:“是,少夫人,奴婢必严加督促。”
轻轻颔首,南月落转身回到内室。
离百日已经过了一半的时间了,面对如今险恶的形式,她对自己是否能活着等到九星汇聚那天并无多大把握。
至上次回信后,皇甫浩然一直未有露面,以代家主为首的势力节节溃败,内城被攻陷也是迟早的事情。
如果,大势已去,她唯有赌一赌南家的态度来保全两人了。
不过,呵呵,八成会任我自生自灭吧,南月落苦笑。
吹熄灯火,放下绫帐,南月落合眼休憩,难熬的一天终究是落下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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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府中小湖。
迎着微风,南月落眯起眸子,放松身心斜倚在湖畔玲珑亭栏杆上。
“少夫人,方才外院守卫来报说,有零散的贼人从墙头翻入了府中,他们暂时还未擒住,请少夫人先躲避一下,以防不测。”
翠微端上一盘精致的点心,颇为担心地禀道。
南月落捻起一块金黄色千层糕放入口中,面色平静,“知道了,对了,翠微你将我放在柜上的书取来。”
“是,夫人!”
翠微偷偷打量了少夫人柔和的侧脸一眼,低头下去了。
细细咀嚼口中香甜的糕点,南月落的目光穿过碧绿的湖畔,飘向悠远的天际,“看来已到了快要撑不下去的境地了,浩然,你现在在哪里,为何还不出现……”
“夫人,您的书!”
不多时,翠微小心翼翼捧着一本炼器书籍碎步行来。
“恩,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这里不用侯着了。”
接过书籍,南月落好意道,小丫鬟秉性端好,只是身子过于单薄,便让她下去休息会。
“少夫人,这里风大,奴婢实在放心不下,奴婢就在庭外候着,万一您渴了,冷了,还有奴婢能在这里服侍您呢!”
翠微的话令南月落心下一暖,“那便随你吧。”
躬身一礼,翠微领话退了下去。
南月落则翻开了书页,沉入书中,继续参研。
不知不觉时间流逝,府邸外隐隐升起了兵马争斗的声响。
“不好了!少夫人快跑!有好多贼人从墙外翻进来了!”一名家仆边朝这里跑边恐惧的大喊道。
这一刻终究是来了,“快让人点燃墙上的油脂!再找护卫去抓捕流窜进来的贼人!”
南月落放下炼器书籍,冷静地吩咐翠微,她神色凝重,返回内室取出一把似剑非剑形如锤头鲨的法器出来。
这件法器是她第二件作品,不需持用者输入灵力,仅仅依靠阵法和镶嵌其内的灵石便可使用的杀器,只是造价颇高,仅仅造了一把。
如今兵荒马乱,拿出来防身。
翠微领命,飞快向外院跑去。
南月落则带领着十余家丁,退守内院宅门。
“啊——!”
“救命!”
“噗嗤——”
“杀人啦!”
外院终是没抵挡住这波贼人,护卫家丁一个个被杀身亡,瘫倒在血泊之中。
翠微也在溃逃的人群中向内院方向逃来。
“快开门!”
南月落见到不远处翠微的身影,遂命家丁打开内院宅门放她们入内避祸。
“夫人!救我——”
大门就在眼前,可翠微却再也逃不进来了,连同她在内的四名奴婢皆被身穿第三司制式军装的兵士追上,手起刀落,尸首分离。
“救人!随我救人!”
目光被血色覆盖,鲜灵灵的生命在眼前一朵朵凋落,南月落无法坐视下去,她冲出内宅大门,手持钝海法器向前方舞动。错乱犀利的灵力从法器顶端飙出,化作一道道波纹充斥在这一片空间中。
法器之威顿显,碎石断木,满地狼藉,惊人的气势仿佛能开山裂石,犀利的波纹持续了足足半盏茶的时间。
待到尘埃落定,众人均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只见位于最前方两名兵匪肢体横飞,被分割成一块块碎肉散落了一地。
“这小娘皮后继无力了,杀!”
呆立良久,后方反应过来的兵匪大怒,持刀向南月落扑去。
从未与人争斗过,因一时血气爆发用尽了钝海法器的所有灵力,如今无所可依的她只得眼睁睁看着那高壮狰狞的兵匪离自己越来越近,那阴森闪烁寒光的朴刀呼啸着向自己面门直劈下来。
南月落无力避挡,缓缓闭上了双眸,别了,未知的世界,别了,青史留名的人生,还有,别了,浩然,谢谢你这两个月的照顾。
放弃了抵抗,南月落闭目等死,然而过了数息,等待中的大刀始终未曾落在身上。
她疑惑的张开双眸,逆着阳光,她看到一个身披金甲手持龙胆枪的模糊剪影挡在自己身前。而扑杀自己的兵匪则胸前透了个窟窿,在那道模糊剪影面前无力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