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什么……”
就和第一次见面时,里昂便能轻易指出其父剑术特点,已经最终身染重疾的事情一样,此时,夜樱胧同样惊愕莫名的同时,还带着一丝恐惧,为什么,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说,这个人为什么会知道。
“杀父之仇,屈辱之恨,确实是不得了的仇呢,能藏到现在才让我完全听清你的剑心,渡边小姐,你着实不简单啊。”
果然是这样,里昂至今以来一直所感觉到的奇怪地方如今彻底明晰了,他整理好夜樱的道服,将她扶起,然后在她的对面盘腿而坐。
“刚才,真是对不起了。”
“不……没有……”
果然,这个人不是那么肤浅的存在,少女松了口气,可不知为什么,渡边夜樱却又稍稍有些失落。她知道,隐瞒已经毫无意义,她将头别到一边,不敢看此时的里昂,生怕自己那最后一点的秘密也被看透。
“阁下,是……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会读心,但是我会听剑,是你的剑与剑心透露出了你的本意。”
里昂解释道。
“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很奇怪,渡边小姐,你的剑所奏出的剑律,还有你的剑心都带着某种沉重感,似乎背负着什么,不是责任,不是简单的血仇,我想不通那是什么,直到刚才,在我将你推倒的瞬间,我才明白了全部的事情。”
“是……什么……”
夜樱在颤抖,这次是真的因为害怕,难道连那样的事情他都知道了吗?不,这是不可能的啊。少女不禁悄悄看了里昂一眼,然后立刻避开那如剑一般锐利的目光,在那目光之下,夜樱觉得自己形同透明,身心皆暴露无遗。
“即便他杀了你的父亲,玷污了你的身体,可是,你依然爱着,不,是深爱着那个人,对吧?”
“唔……”
最后的秘密也暴露了,夜樱垂下肩膀,散乱的长发遮住少女了悲伤的面容,思绪翻搅着那不堪回首的往事,泪,情不自禁地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敲打着少女脆弱的心灵。
“所以,你不是想报仇,而是……想要同归于尽吧。”
“是……”
夜樱承认了,在她看来,这是自己能得到的最好结局了。
“那你让我情何以堪啊?”
忽然,里昂的语气又从沉重切换到了轻松戏谑的状态。
“我好不容易打磨出一柄好剑,结果偏偏要浪费在这种事情上,多可惜啊,简直暴殄天物啊。”
“可是我……我想不出更好的结局……”
夜樱哀伤地说道,与那个玷污了她,伤害了她,背叛了她,却依然让她深爱着的人共赴黄泉,这是夜樱能想到的唯一救赎与解脱。
“你可以慢慢想。”
里昂并不指望夜樱立刻得出结论,他知道,这种问题是不可能说解决就解决的。同时,他更不希望一把难得的好剑就这样陨落。
“言归正传,刚才说了,我只收剑,不收徒,如果你想成为我的剑,就必须答应我的条件。”
“什么条件?”
“你既作为我的剑,那么你的一切就属于我。”
“可以。”
“包括你的生命。”
“这没有问题。”
“所以,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允许失去生命。”
最后一句,里昂的神情和语气都十分的严厉而认真。
“我可以让你复仇,但是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必须听我的指示,在你实力不足前,我不允许你出手送死,在你有实力复仇后,我也不许你和仇家同归于尽,你的命是我的,除了我,没有人能够夺走,包括你自己!”
“里昂先生……你……”
夜樱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再次看着里昂。
“为什么……”
“因为,我喜剑,更惜剑,而像你这样的名锋,不应该陨落得这么没有意义,如果你不懂得珍惜自己,那就让我来爱惜你,让你明白自己的价值与道路远远不止现在这种程度而已。”
“里昂先生……我……我……”
里昂的一番话让夜樱的心海再次翻腾起来,是激动?是感谢?还是什么其他的东西?夜樱不知道,只知道自己的视线再次因泪水而模糊。
“那么再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次想清楚了再回答哦,因为做出了决定之后,你就不能后悔了呢。”
里昂已经彻底明白了剑的心声,这一次,他不再是试探,而是在确认。
“是,我已有觉悟!”
渡边夜樱也彻底明白了里昂的本意,这一次,她是真的做好了觉悟。
“你,愿意做我的剑吗?”
“是,夜樱愿意。”
说着,夜樱立刻做出回答,叩首在地,宣誓道。
“此身为剑,唯君命是从。”
里昂很高兴,又将一柄名锋收入囊中。
话说,这时凝寒在哪里呢?是的,里昂之前虽然说,她去见她的恋人卢一涛了,其实只是猜测,不过,他相信**不离十。数小时前,凝寒比平常更早一些就清醒了过来,只是,她并没有像平时那样,用匕首在里昂身上试试运气,而是生怕惊扰到里昂,蹑手蹑脚地在卫生间精心打扮了一番后,她悄悄地向大门靠近。
“唉,这就是爱情啊……”
“嗯?!”
冷不防地,里昂突然说话了,将凝寒吓了一跳,正在朝门把手伸出的手连忙缩回,整个人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支支吾吾地想要解释什么,却因为太慌张而语无伦次。
“你……我……我只是……吃早餐……出去走走……总之……”
“想去见那个叫卢一涛的就去吧。”
躺在床上的里昂一动未动,眼睛还闭着,只有嘴在说话。
“不用惊讶,你的心闹腾了一晚上,害得我都没有睡好啊,去吧去吧,让我好好休息会儿。”
“你……不阻止?”
对于里昂这样的反应,凝寒有些意外。
“我是你的主人,又不是你的恋人,坏人姻缘是要遭天谴的呢。”
里昂一边说,一边翻了个身,背对着凝寒,用低沉,并略带警告意味的语气补充道。
“去吧,但是别忘了,只要我没死,你就是我的剑。”
“哼,忘不了。”
说着,凝寒便开门离去了。
“唉……但愿是我错了啊……”
梦碎的痛,里昂清楚地感受过,所以,若梦能不醒,那便不让它醒吧。
凝寒所去的地方,确确实实就是卢一涛所在的客房,连强如卢一涛都无法抵挡里昂的一击,凝寒更是感觉到这个魔王战力的可怕。而且最重要的是,她隐隐感觉到,昨天对卢一涛的一战,里昂似乎带着怒气,恐怕下手很重。
“可恶……那个恶魔太强了……”
卢一涛在自己的客房中进行恢复训练,天阳剑气逆冲险些让他成了废人,而里昂恐怖的实力也深深地印刻在了防倾述的脑海中,即便日月星三宗联手,如果和里昂硬碰硬的话,也未必能占便宜。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的魔力耗损太大,而比武大会正赛时间已经迫在眉睫,凝寒又被那个恶魔困住,而参加这次比武大会都不是易与之辈,甚至还有傲慢之罪亚历山大这样的存在,夺取阴壳战甲部件的事情恐怕都难以完成了……卢一涛真心有些后悔昨天贸然出手。
就在卢一涛懊恼之时,有人敲响了客房的门。
“一涛,你在吗?”
这个声音,难道是……卢一涛有些不敢相信,故作镇静道。
“门没有锁,请进。”
“一涛,是我,哎呀,你怎么不好好休息,还在练剑。”
一进门,只见卢一涛还在手握金锋练习,凝寒连忙走过去,按住了他的手。
“我知道,你受伤不轻,快躺下。”
“不用操心啦,我没事,你看。”
卢一涛说着,拍了拍胸口,看到真的是凝寒来访,卢一涛虽然感到意外,但是依然欣喜万分,只不过这份欣喜却并不完全是由于恋人来访。
“你怎么样?那个恶魔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没有,我很好。”
凝寒看到卢一涛能够下床走动,安心了不少,看来里昂并没有下狠手,不过她还是有点不放心。
“一涛,不要练了,比武大会正赛没几天就要开始了,你可要把伤养好,快,我扶你去休息。”
“我没事,那个恶魔虽然厉害,不过我也不是那么不经打的,而且他的剑术我已经破解了。”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只是在凝寒面前,卢一涛不能露怯。
“下次见面,我一定能够战胜他的。”
“嗯,我相信你。”
说着,凝寒将卢一涛扶回床上躺好,替他盖好被褥,垫好枕头,然后将一个保温罐拿到了床边。
“你看,我做了你最爱吃的火腿汤,趁热尝尝吧。”
虽然不知道凝寒是如何摆脱那个恶魔的,这会是一个陷阱吗?但是即便是陷阱,卢一涛也感到机不可失,然而看着青梅竹马的少女在盛汤的样子,卢一涛心中开始挣扎起来。要做吗?因为他将要做的,无疑是对她最大的欺骗……凝寒盛起一碗汤,然后舀起一勺吹冷,再喂到卢一涛的嘴边。
“来,尝尝吧。”
“谢谢。”
卢一涛将汤饮下,温度刚刚好,鲜美的味道在口腔中扩散开来,久违的美味令人怀念。
“这么多年了,你做的火腿汤还是这么好喝,好想天天都能喝到。”
“嗯,总有一天可以的。”
少女面泛红潮,只因恋人深情的注视与诚恳的话语,不由得让凝寒浮现联翩,赶紧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来,一涛,喜欢的话就多吃一些吧。”
“好,我会全部吃光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