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凤清将如今称之为夫君的人撂倒床上,已然全身香汗淋漓,头上戴着的凤冠被她取了下来后,又将徐不平的衣服含泪褪去,双剑让她露出微微痛楚的苦笑,她轻轻取下,然后吹了灯,自己悄悄褪去红衣罗衫,绝美的身姿躺到了床上,看着青帐,她轻轻闭上眼睛,两行清泪划过,缓缓的盖上了蚕丝绒被。
这一夜啊,没有话语,安静而祥和。
何凤清嘴角只残留着,不知是苦涩还是温馨笑容,轻轻的动了动嘴。
徐不平猛地睁开眼睛,许久才合上眼。
今宵良辰,两人就这样过去了,他们中间可笑的留着,留着一道如同鸿沟般的一尺之距。
三更天的时候,何凤清已经睡得很香了。
徐不平蹑手蹑脚的披了身外衣,悄悄的离开房间跳到了屋顶上,抬头一看,那道姑竟坐在屋檐上。他顿时一愣,脑海思绪翻涌。
她怎么在这里?!在偷窥自己?
这么一想,徐不平惊得一身冷汗,然后坐到了离她不远处的地方,拿着一白玉杯,饮上几口独特的白绫酒。道姑从始至终未发出任何声音,除了淡淡的看着他,偶尔看看圆月,好似她这个人与世隔绝般。
过了好一会,徐不平叹了口气,轻轻说道:“你怎么来了?”
道姑面色袭遍冰冷,开口道:“杀了你。”
徐不平淡淡道:“你一个万象境高手杀我,不怕丢了脸?”
道姑皱眉:“不需要。”
徐不平一笑,丢给他一杯酒。道姑冷哼一声,竟然喝了……
今夜残月挂在空中,房屋远处的竹音瑟瑟,月下两人坐在屋檐上。
东篱寒的玉手握着雪云剑,霎时间,一股强大的杀气从她眼中传来。
徐不平绷着脸,全身绷紧,好像被野兽盯着,最后无奈的撇了撇嘴。
他有点不明白,刚刚明明都同饮一杯酒了,为什么会是这种随时毙命的结果?不应该和睦一点吗?难不成,东篱寒喝酒的时候没发现那是他自己用过的?
身体陡然一震,暗道:发现了……怕是现在就死了呀……不过,都喝了一杯酒了……。
徐不平哑然失笑,饮一口以葫芦作酒壶中的白绫酒,说道:“至于吗?我们啊,应该和气生……”
东篱寒面无表情,打断了他的话,冷冷说道:“至于。”
徐不平略显无奈,叹了口气说道:“你说……世人有仇报仇,有怨抱怨。你一个一流高手为什么这么小气。当年你位居万象境,如今只是一流,莫不是发生了什么?
而且,也没必要整个你死我活吧?你杀我一个不如三流的不怕世人嘲笑吗?”
东篱寒扭头露出表露容颜,月色映射在那张绝美的俏脸上宛若凝霜。她伸了伸手,徐不平看着自己手中的白绫酒,然后在她冷眼相待的目光中来到了她身边。
徐不平给了她倒酒。
她一饮而尽,然后眯着眸子说道:“今日,你……大婚。”
她看着婚房好似丢了神。徐不平看着她入迷。东篱寒又独自倒了些白绫酒,缓缓的慢慢饮下。
突然,转过来的东篱寒让正在偷瞧佳人侧颜的徐不平吓了一跳,他尴尬的笑了笑。
东篱寒无所谓,依旧冷冷道:“她……你……没有在一起?”
徐不平摇了摇手。东篱寒蹙起了眉说道:“你嫌弃她?”
此话一出,徐不平惊愕的看着她,然后忍着腹中的大笑,深吸口气后,摇了摇头说道:“你觉得呢?”
东篱寒抽剑,徐不平赶忙说道:“我怎么可能嫌弃,何家凤清,我十三岁就听过,那时候,她才十岁啊……”
他可知道,这位女道姑可是会毫不留情的杀了他。一月前屠了人家道观内十人,这一个月怕都是在暗里躲着等着杀他。好在有何府的赵老头护着,不然,那一夜便是将命丢了。
人在江湖漂,哪能不低头。
这道理谁都明白。
只是他一个男人被女子追杀算什么事……真有点丢人。
徐不平被她盯着有些不自在,看了看天空,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她今年,才十六啊……”
东篱寒摸了摸她那泛着冷光的雪云剑,低下脑袋思索了一会,她站起身来,将她那道袍脱下。
徐不平一愣,显得惊异。
道袍下竟是一身白袍,银色的腰束的剑带飘在空中,就连那发观上的道帽都换成了白色发冠。月光下的一代的女道长别有英气。
这才是真正的模样啊!
洪元道观的女道长!
一身正气,仙气飘然。
岂是破道袍下的道姑?
那一身灰色的道袍也不知她从哪里找出来披到身上的……真是丢人!
徐不平心里说道。
东篱寒转头看向月光,说道:“我今年四十,你觉得呢?”
你觉得呢?
错愕的徐不平脑袋一沉,脑子里如同回音循环着这句话。如同死亡前的问题……你觉得呢?你觉得呢?徐不平手上的酒壶都做出了踉跄的动作。
东篱寒自己说自己四十,他总不能说她像二十岁的小姑娘吧?虽然人家长得的确是年有双八的样子,可是踏入万象延年益寿倒是没错。要说像个小姑娘……这话太不真实。
想当年,白云山天下第三问一个对他痴迷的女子:我帅吗?
那漂亮的女子说帅,结果被杀了!?
惨绝人寰!
白云山那自称天下第三的黄云乾不算太帅,可女子夸他一句就被杀,传遍整个凉月王朝啊!
可要说不帅,这答案自然呈现在内心,无论说啥都死。
徐不平当然知道,这位居最末的仇人肯定对他起了杀心,他该如何做?
夸奖还是真诚回答?
一时为难,徐不平喝了口酒,转移话题说道:“我亲了你。”
女道长皱眉说道:“何意。”
徐不平看了看那白玉酒杯。东篱寒目光扫过他的视线,面无表情。
他无奈,憋了半天脸都紫了,深呼口气,他微微一笑,站起来看向圆月,扭头对她一笑,说道:“你……最好。”
东篱寒颦蹙的柳眉升起,然后缓缓落下,俏脸上生起微微的粉红似乎是徐不平的错觉。她转头凝视月光,她用照的净白的玉手撩了撩三青丝发鬓。接着,她跳到另一片屋檐上,雪云剑立于身后,道袍无风自起,烈烈作响,手中气机闪现,一剑宛若长虹劈向天空。
天空上的黑云瞬间化为两半,被撕开的黑云中显露出一轮完整的皓月,光洁美丽,金灿灿的。
徐不平脸色陡然凝重,他的视野中只见到女道长挥舞雪云剑,似乎在演练剑式?!
东篱寒剑术绝伦,这剑式的剑影缭乱,应是寒山虚云观的《雪影作息》,皆是招招毙命的杀戮剑术。一柄杀人剑,一套杀人术。夺天地之灵气,移万象之斗转。
即便丢了万象境,化为一流境界,她却依旧有着万象之势。
徐不平赞叹,终归是那般传奇的万象境。
他这一身九化清到了九重天便能成为天下间第五位长生境境界,可现在却只有二重天的他只能比得上三流高手,现在想那九重天,对他现在来说岂不空谈?而面前那一手出神入化的《雪影作息》又岂是他见识一下就能学会的?
他当然不能呀。
那东篱寒身轻如燕,踏叶如鹤,整整一套《雪影作息》展现后,再次跃回徐不平身边。拿起白绫酒再次到了一杯说道:“你可学会?”
徐不平一愣,苦涩一笑:“那出神入化的剑术我能死记下来就不错了。”
东篱寒扭头看向他,面无表情道:“你可记下了?”
徐不平点了点头。
东篱寒呼出口气,似是放松一般。接着,她拿出玉佩在徐不平眼中出现,她说道:“这是皇室的玉佩,你要进京为的就是这个吗?”
徐不平拿了回来,有些不乐意的说道:“你什么时候拿的,我是要进京,师姐都被你们……”
他眼神突然垂落了下来。自己最喜欢的师姐雪夭夭,为了他自己杀下青山,在他师尊去世后独自面对三山悍匪,结果现在,消失掉无影无踪就像人间蒸发一般。而且,面前的女道士东篱寒还参加了,他思绪瞬间混乱,以前尽量不想,如今想起便是,刀绞之痛啊!
徐不平咬了咬嘴唇,完全说不出话。
东篱寒眼神微斜,突然道:“并不是。她被一位陆地神仙掳走了。”
徐不平张嘴没什么动作。
时间滞留好一会。
徐不平轻言道:“陆地神仙?黄云乾?”
东篱寒默不作声。
徐不平叹口气,再次道:“那三个小山头能招来陆地神仙?”
没有回答。
徐不平吸了口气,吐气后,说道:“是你吗?”
东篱寒摇了摇头。此后再无声音。
竹音瑟瑟,明月清风。竹叶上凝气了几滴露水。
徐不平声音微微有了嘶哑的说道:“为什么不杀我?”
她声音清淡,淡淡说道:“有的是机会。”
徐不平没了声。
眼神毫无波动的东篱寒继续道:“你的师姐与我无关。我还是万象境,只不过给自己留了规矩。今日你大婚,我不杀你。你说我最好……”
东篱寒看了看他,继续说道:“但,我还是会杀你。京城的一路上,你可要小心了。”
徐不平站起身,看着她的背影说道:“我……娶你。”
可不见她作答,徒留一个背影慢悠悠的越过一个屋檐,她转身,长发飘扬中露出侧颜,心不在焉的说了句‘你说娶就娶?你脚下,对得起吗?’,消失在徐不平的视野中。
ps:啧啧啧。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