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教授......”
老人缓缓转过头，布满了皱纹的脸上再看不见刚刚风风火火的表情，秘书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老人不再看他，背对着秘书轻轻摇了摇头。
秘书看着老人萧瑟的身影，神情变得有些恍惚，有些事他虽然不懂，但这并不妨碍他对这名老者的敬服。
“海飞，走了。”
男人摸了摸下巴，然后目光缓缓从那个老人身上移开，看向身边的年轻人。
秘书跟在男人的身后，他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古怪。
“有什么疑惑就问出来吧。”
男人突然停住了脚步，他身后的秘书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差点就撞在了他的身上。
“这......”秘书听到他的声音怔了怔，然后挠了挠头问道，“徐总，你怎么会突然来了？”
男人转过身，挑了挑硬朗脸庞上的浓眉，他抬起手，握紧着拳头竖出一根大拇指，然后指了指背后实验室紧闭的大门。
“我知道你搞不定他。”他说完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有时候连我都搞不定他，因为偏偏很多时候他都是对的。”
作为徐涛教授的儿子，徐帆背负了太多太多的压力，哪怕是成了冰山集团的总裁他仍无法摆脱来自父亲的压力。
秘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他干脆地闭上了嘴巴。
“海飞。”
“怎么了徐总？”
“帮我推掉晚上的会议吧，这几天真的累到了。”
男人揉着眉心，一脸的愁容，他是冰山集团的总裁，但却偏偏无法插手董事会的决策，以至于他明知道有些事是错误的却又无法阻止。
“明白了，交给我吧。”秘书点了点头。
“对了，FOA那边怎么说？”走廊上的灯光有些昏暗，狭小的空间令他微微有些喘不过气，徐帆解开衬衫扣死的领口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FOA说交给我们自己解决，但试验体带回来必须交给他们。”
“他们开价多少？”
秘书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男人看见他的表情笑了，然后说：“FOA哪怕势力再大也不可能做出明抢的事，不能抢就只能用钱换。”
“十五亿......RMB。”秘书点了点头说。
“十五亿吗？”徐帆苦笑了两声，有些无奈，“还真是抠门。”
“还记得我中午吩咐过的事吗？”徐帆抬起头问道。
“放心吧！”秘书点了点头，一脸认真。
“那你先去吧。”
徐帆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管自己。
秘书听到后应了一声，然后转过身离开了。
徐帆缓缓将身子靠在墙上，自从前几年老董事长的身体出现问题，公司内的气氛就变得越来越怪异了。
尤其是新董事长上任之后，董事会愈来愈多的决策他都变得有些看不懂了。
扩招人手，建立保安团，甚至开始私下培养觉醒者，这是准备造反吗？
徐帆缓缓吐出一口气，心里微微一动，余光似乎瞥见了一道身影。
老人朝着他走来，他的身上已经脱掉了实验室里的白大衣。
“你在等我？”老人站到他的面前，用布满皱纹的手掌替他理了理领口。
徐帆微微站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面前这位脸上布满沟壑的老人，时光在他的身上留下了无法抹去的痕迹。
“爸。”徐帆轻声唤道。
“走吧，出来说。”
徐涛背过手，朝着门外走去。
推开门，一丝亮光照射进昏暗的走廊。
外面的天空布满了阴云，太阳躲在云中，连光线似乎也变得冷了。
没有下雨，可风呼呼的吹，明明早上天气仍是一片晴朗，可到了下午却一下子变了。
三号实验室建在开发区的小镇上，除了镇中心其他的地方平时并没有太多的人走动，而三号实验室不算安保人员总共也就只有十来名成员。
屋外，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路边，司机正靠在车门上抽烟，他看见徐帆从房子里走了出来正准备扔掉烟蒂。
徐帆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摆了摆手，司机点了点头心里了然，虽然知道徐帆的意思是不要紧他还没准备走，但司机还是掐灭了烟。
实验室的门前种着一颗常青树，枝叶繁茂躯干粗大，因为年限有些时日长得也较为庞大，于是便有人在树的周围垒起了砖块，贴上了瓷砖，这样它就成了长在花坛里的树。
老人走到树下，蹲下身坐在坛边。
徐帆见状也坐了下去。
“那是你的司机？”
老人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红塔山，伸出手眯着眼，小心地夹出一根。
“嗯，跟了我好几年了。”徐帆点了点头。
“我还是第一次见。”老人缓缓将烟放到嘴边，然后打着了火。
“这小子不错，挺精神。”徐涛眯着眼，吸了一口烟，云雾缓缓从他的口中吐出。
“嗯，他们都说我识人的功夫像您。”徐帆点了点头说道。
“屁话，你小子要是有我一半的水平也不至于被一个女人耍的团团转。”徐涛恨铁不成钢地指着他的脑门。
“好了好了，都过去多久了，您怎么老提那事啊？”徐帆有些无奈，他家这个老头子哪都好，就是喜欢翻旧账这一点令人头疼。
树影婆娑，老人白了他一眼便不再说话，他静静地抽着手中的烟，徐帆则静静地看着他抽烟。
良久，老人碾了碾烟蒂缓缓开口：“你说你哪一点像我，有时候我真怀疑你到底是不是我亲生的。”
徐帆有些无奈，他看着一脸郁郁的老人闷了半天也解释不出一句话。
“还记得你刚上小学的时候，我问你你长大以后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徐涛浑浊的目光看向他，顿了顿然后问，“你还记得当时你是怎么回答的吗？”
徐帆愣了，他缓缓摇了摇头，都是二三十年前的事了，谁还记得？
“你忘了。”徐涛点了点头，“你忘了也很正常，遗忘总比记住更加容易。”
老人将双手环抱在胸前，目光眺望着远方，“你说你想成为人上人。”
“你做到了吗？”
“你没有。”
“哪怕你已经贵为冰山集团总裁，可你还是当年那个孩子。”
“连自己都无法战胜，你又怎么能够战胜别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