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这是张海飞对这里的第一印象,这里似乎没有一丝光。
门外的光线照射在他们的身上拉出一道斜影,他屏住呼吸朝前走去,借着微弱的光发现面前似乎有一团模糊的影子。
只是还没等靠近一股酸臭味便扑鼻而来,那味道像极了十年没洗澡的流浪狗。
张海飞捂住鼻子悄然退后一步,那个团影子一动不动的跪在原地。
“他......还活着吗?”
似乎是跪在原地,张海飞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空中交叉遍布的铁锁,纵横遍布连接着房间的墙壁。
“谁知道呢?”杨真随意的说着。
张海飞微微皱起了眉头,要是死了可就不妙了,他扭头问:“这里没有灯吗?”
“当然有。”
杨真一边说着一边拍了两下手,灯光随即点亮。
巨大的光柱从高空落下,只有在这个时候张海飞才能清楚的感知到三十米是个怎样的概念,光柱落在被紧锁在锁链中的那个人的身上,点亮了一片空间,可光柱外仍是模糊的黑暗。
张海飞眯着眼抬起手遮挡着刺眼的光芒,待到双目适应了光线他才朝着那锁链中的人影看去。
疯长的头发遮住了他的脸庞,布满泥土赃物和干涸血迹的衬衫几乎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他就那样垂着头,一动不动地跪在原地,从那粗壮的锁链紧扣着他的四肢来看,可以看出他并没有张海飞想象中的那么健硕,甚至有些过于单薄和瘦弱了。
“他真的没死吗?”张海飞蹙着眉。
“七号,抬起你的头。”杨真似乎是被他问烦了,他上前一步大喝了一声。
这一声吼叫没吓到锁链中的那个人却反而把张海飞吓了一跳,他没想到这个瘦瘦弱弱干干巴巴的老头嗓门竟然这么大。
被锁链紧扣的那个人,七号,并没有抬起头,仍是纹丝不动地跪在那里。
张海飞有些苦恼,看起来真的和死了一样啊!
就在他思考着回去该怎么交差的时候,杨真做出了一个令他觉得莫名的动作,他居然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这是要给殡仪馆打电话吗?
还没等一头雾水的张海飞想明白他究竟在做什么时,七号顿时抽搐了起来,痛苦的低吼声从他的口中响起,粗大的铁链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摇摆相撞,撞击声锵锵入耳。
他不由自主地挺起身子,透过他额前的长发张海飞隐隐看见一张少年的面孔,那苍白清秀的脸庞此时显得有些狰狞可怖。
“你瞧,这不是没死吗?”
杨真收起了手机,转头微笑着望向张海飞,那如同邻家老爷爷的笑容看起来要多和蔼就有多和蔼,可张海飞的心底却不由自主地冒出一丝寒气。
看到了七号的表现,不用他说张海飞也知道他的手机恐怕能控制铁锁上的电刑开关,若非亲眼见到他绝对无法想象表面上光鲜亮丽的冰山集团,背地里居然隐藏着如此阴暗的一面。
“七号,我知道你不想死,跟他走怎么样?”杨真说着指了指身边的张海飞,“最起码比呆在这里强。”
那少年听到他的话猛然抬起头,光芒下他黑如点漆的双目骤然亮起一道银光,他的双眸在一瞬间被银色填满,张海飞被那双眸子一望后背顿时一凉,如同被深渊的恶鬼凝望着一般。
“滚!”
下一秒少年震耳欲聋的吼声响起,张海飞没有心里准备的被吓了第二跳。
“怎么,你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还是说你想老死在这里?”
“你可要想清楚了,这或许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杨真絮絮叨叨地说着,少年又低下了头,一动不动。
然而当他听到“机会”两个字时他再一次猛得抬起头,银眸恶狠狠地盯着杨真,那目光就如同择人而噬的猛兽。
机会!
他恨,他恨不生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挫骨扬灰。
他原本有无数次机会斩下这个人的头颅,但是他不能。
因为他答应过她,要带着她的那一份活下去。
不管承受着怎样的痛,也要让这副寄托着她的希望的身躯活下去。
“你要不要上来劝劝?”杨真冲着张海飞勾了勾手指,他说,“不用担心,他的脑袋里植入着一颗微型炸弹,他要是敢动手他也要死。”
果然一点人权都没有吗?张海飞心里一寒,而且听他说的话,“他要敢动手他也要死”是什么意思?
张海飞面无表情地向前走去,目光不经意地在那铁锁上转来转去,莫非连这样的禁锢都无法阻拦他吗?
想到这里他的头皮隐隐一麻。真是个疯子!他瞥了一眼脸上挂着一丝微笑的杨真,心里不由暗骂起来。
“不用担心,他又不会吃了你。”
就在张海飞小心翼翼地朝着那名少年走去的时候,杨真的声音在他的身后响起,于此同时那少年看向张海飞的目光也变得不善起来,银亮的双眸本身就像冒着寒光一般,结果现在看起来更像锋利的剑芒了。
“放松,放松,小兄弟,我没有恶意。”
张海飞连忙将两只手举到身前,小声地安抚着他的情绪,只是那少年的脸上明显闪过了一丝不信的情绪。
张海飞见状,故意装作小心的转头瞥了一眼杨真,然后嘴唇微动。
哪怕他没有说出声音,但他却相信面前这个少年一定看得懂。
“我要怎么相信你?”
少年眯了眯眼,唇语他当然看得懂,但他并不相信面前这个畏畏缩缩的男人和杨真那个狗东西不是一伙的。
张海飞缓缓吸了一口气,关键时候他还是沉得住气的,哪怕面前这个少年并不相信他,他也丝毫没慌。
他用唇语说徐总让我告诉你,他会给你自由。
少年愣住了,徐总?他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么一号人。
“是谁?”他嘴唇微张,问道。
“冰山集团的总裁,徐帆,徐总。”
张海飞继续用唇语解释道,话一出口似乎并没有起到应有的效果,看着沉默下来的少年张海飞的心里变得有些忐忑,如同等待法官最后宣判的犯人一般。
终于少年抬起眼眸,冷漠的声音在这冰冷的房间中响起,“好,我跟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