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叔看着琉璃拖走了女孩,大步摇曳,左手一甩一甩的,在地面上滴答出一条斑驳的血路。不知她两闹的什么戏码,赶忙收拾起遗落的药箱手枪,跟上两个女孩的步伐。
琉璃把鹭曦光拖进了废宅客厅还不停歇,张望了一会,选了个卧房大步走去。一腿踹开,门板倒地,带起一阵粉尘。
王叔跟进到此,琉璃松开鹭曦光,单手掀起门板,把扑街的门板又嵌回了门框。
王叔在门口尬停。看出琉璃正在气头上,他也没插话,默默的在门口整理起医药箱。待会琉璃出来,她的手还需要好好包扎一番。
鹭曦光泪眼氤氲,原本就比较感性的她,现在有了悲泣者天赋,泪腺都松了不少。稍有委屈,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鹭曦光也是竭力压抑才让自己的天赋技能没当场发作,嚎啕大哭出来。
夜琉璃转过身来,两手搭在鹭曦光肩头……鹭曦光还在低着头,憋着泪花。夜琉璃就把她的脸颊扶正:
“鹭曦光,你也是会死的!”
夜琉璃的语句里带着愠怒。鹭曦光婆娑的泪眼故意撇开视线,装作没听见的模样。
“你不珍惜自己的生命,早晚会死在自己手里!”夜琉璃斥责道。
鹭曦光也有些恼怒。甩开琉璃的双手,在灰尘堆积的地砖上疾速草书,‘我自己的命,你管不着’
夜琉璃的话语卡住了。在喉咙里上下不得。想说说不出来,不说又胸口郁结……目光刺着鹭曦光,措辞半天,终于憋出五个字。
“我不许你死!”
鹭曦光不服气了,我死不死又不是你说了算的。就要辩驳书写,琉璃却先捉住了鹭曦光的手腕。
“你再胡来我就……”
就怎么样?
鹭曦光也气势汹汹的盯着琉璃,像是一只弱气的泪光小兽,用眼神表达着自己的不屈。
“总之我不许你死!”
夜琉璃理屈词穷,也不再和鹭曦光磨嘴,搬开房门走了出去。鹭曦光心中也起了怒意。我救了你,你不感谢我还对我说三道四!
哼!女人!
鹭曦光双手抱胸,也不愿去理睬琉璃,独自坐到了床垫上生起了闷气。
也不知过了多久,鹭曦光从坐着改成蹲着,从蹲着变成站着,又从站着变成在房间里反复踱步。纷乱的思绪没有停歇,更加纠结。她双手搓着脑袋,长发随着脑袋的摇摆而晃动着。
“咚咚咚。”敲门的声音。
鹭曦光猛的停止动作,迅捷的窜到窗台边上,装作是在看窗外风景的模样。事情紧急,鹭曦光也顾不上窗框比她的个子还要高了,总之赶紧装,不能被琉璃发现自己在纠结。
稳重的脚步声传来。
这不是琉璃的脚步。
鹭曦光回头看去,是那个被唤作王叔的男子。大约四十岁的年纪,脸上有些淤青,头发有些许银丝。胡茬一搓一搓的,和末日的大多数人那样普通,算不上体面。
“你好,鹭曦光。我是琉璃的舅舅。谢谢你这次救了我和琉璃。”
王叔的声音沉稳道。如果是在盛世的人类社会,也许能当个声优或者电台主播。
鹭曦光不置可否,也没法说话。王叔似乎也是知道了这点,没有和鹭曦光进行口头的客套。而是擦干净一副桌椅,把手里的干馍和水壶放置在了桌子上。
鹭曦光趁此时间,挪到了门边,悄悄探头环顾客厅的情况。轻皱起眉头,在地上捡了片浸染尘土的木板书写道:
‘琉璃去哪了?’
王叔和煦的笑了笑,从水壶底下拿出块白板。又从口袋里翻出一截炭条和一块碎布放到了座位前。
嗯?那个板子不是垫子啊,是给我书写用的工具嘛?
鹭曦光有些诧异的看着这名男子,走到座位旁坐下了。
王叔柔声道:
“已经傍晚了。琉璃去休息了。”
鹭曦光咬着馍,又动起了歪心思。
“琉璃特意嘱咐我看你看到晚上。入夜后她会起来守夜,并且继续盯着你。呵呵呵……”
鹭曦光有些无言……这是要囚禁我?我要走,你还拦得住嘛?
鹭曦光把干馍嚼得咯吱作响。思绪仍旧不得安宁。说要离开,其实也没有非走不可。但要留下,那也是不可能的。跟在琉璃身边,作死的自由都要受到管制。她可不愿意长久的在末日世界滞留。
原世界的新番薯片配肥宅快乐水它不香嘛?
而且,离开太久的话,被星夕发现就太让她担心了。
王叔笑眯眯的看着鹭曦光吃饭的模样,像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一脸的和蔼可亲。
“呵呵……曦光,我这样叫你可以吧?”
鹭曦光啃着馍,点了个头。随便怎么叫都行。
“曦光,琉璃以前可是个爱哭的小家伙哦。”
是嘛?
真是看不出来,那个整天板着司马脸的夜琉璃也爱哭。
“她有一个姐姐,夜玲珑。玲珑总是照顾琉璃,不论遇到什么事情都可以扑到姐姐的怀里……”
啧啧,原来是被惯出来的……
“起初啊……”王叔故意拉长了音调,放缓了语速。
鹭曦光啃馍的速度都随之放缓,竖着耳朵,身子前倾……显然是被王叔的话语牵扯了心思。
王叔莞尔一笑,缓缓诉说了一个不长的故事,讲述了夜琉璃两姐妹和母亲一起,在末日里相依为命的童年。
鹭曦光听得入神,手里的动作已经停歇,嘴巴也忘记了咀嚼。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王叔,好似能透过王叔看见琉璃小时候的模样……
王叔讲完,也是一副意犹未尽的神色,似乎是在怀念过往:
“那之后又过了几年,玲珑和琉璃都长大了,比你现在的个头还要高一点。”
鹭曦光一脸黑线……你讲故事就讲故事,能不放嘲讽嘛。
王叔自嘲似的笑笑:
“我原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们了。今天看见琉璃,我很惊讶……
“她变化真大啊……已经是个十六岁的大姑娘了。”
“还从原来爱哭、怕生的跟屁虫,变成了独当一面勇敢利落的绝土驻民了。”
“怎么样?是不是觉得琉璃反差很大?”
王叔笑眯眯的看向鹭曦光。脸上的神情却又算不上开心。
鹭曦光沉默着,点点头,干馍吃得喉咙发干,取来水壶,喝着水。脑海里不由对照起两个琉璃的形象。
“你想知道后面的故事吗?”
鹭曦光脑袋略歪~
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还有后续的嘛?
王叔双手撑在下巴上,语气里有些忧愁:
“下午我和琉璃聊过了。她只是告诉我,她的母亲死了。却不愿和我说她是怎么死的。死在了哪里。”
鹭曦光眼睛一眨一眨的,静待后文。而王叔却静默不语……许久……王叔的嘴角才微微翘起一个弧度。
“如果是你去问的话,琉璃应该会告诉你吧。”
鹭曦光的大眼睛顿时就压成了一条线。这个男人,说了这么多就是让我去和琉璃套话嘛?
我才不去,她那么凶。谁去谁小狗。
鹭曦光转过头去,摆出了品酒的架势,悠然自得的喝着水,愣是要把手里的清水喝出82年红酒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