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哑心!哑声的哑,真心的心!不过我会让你的心开口说话的。"
那年,偌大的落地镜前,女孩的金发在阳光下更加耀眼的跃动。
晃得我有些移不开眼。
。
时间似乎过很久,不过还是不值一提。
芙尔娜压抑的声音先是逐渐大了起来,像是夏日的雨一样飞快短暂地歇斯底里了一阵子,释放出整个冬日的沉默,然后又淅淅沥沥地放缓,从树叶间隙穿过,耳鬓厮磨,屋檐上落下了最后的一滴晶莹,随之轻微的嘀嗒一声,雨,渐渐停了。
她停止了哭泣。
不过她的脑袋还是死死的闷在了我的怀里,真令人担心她会不会闷坏掉。
就像是天气总犯有拖延症,雨停后还要过会天晴,或者不会天晴一样。
一段稍长的安静的时间过去后,芙尔娜才重又抬起头望着我,单纯的青蓝色瞳孔里波光粼粼。
她拽着单手上的袖口,先擦了擦右眼,再擦左眼,最后只留出了双红肿的眼眶和圆斑的深色印在袖子上,什么也不剩。
她又眨了眨眼,嘴角边止不住地漾开了个灿烂好看的笑。
我也想笑得像她一样好看,可惜我做不到。
不过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学习的好机会,目不转睛地定定回视过去。
芙尔娜对上我的视线才不过三秒,就突然莫名其妙地咯咯地笑了起来。
笑声像是银色的小铃铛。
瞳孔上的高光闪烁,眼神里单纯的只剩下欢喜,是我不明白的欢喜。
我仍是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就这样看着她,从眉头描下巴。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只知道眼前这个叫芙尔娜的人有点好看。
所以我想多看看,看得仔细一点。
我又忽然想到了自己,张了张口,话却像是骨头一样梗在了喉咙里。我有很多疑问,但我不和,道该怎么问,又从何问起。
不过很快,芙尔娜就打消了我的为难,起身站了起来,主导起了行动,让我不必搅尽脑汁想那么多复杂深奥的东西。
跟着她就好了。
"衣服早就准备好啦。"
她笑得像一只小猫,活力的眉眼弯弯。
芙尔娜一边止不住的絮䋈叨叨,一边推按着我的肩,将我整个人从疑似的床板上带了起来,突然又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了套衣服,一手将我带过,她试图给我套上。
我大概则是面无表情地顺从配合着,只要不问我关于情感的大事,这些小事我还是能轻而易举的做好的。
裙摆轻飘飘的落上,芙尔娜示意我转过来,眼前就是一面大的落地镜。
视线将光线传回,镜子中,我首先注意到的,看到的是那个高的,金发的,眉眼弯到飞起的芙尔娜。
然后再随着她在镜子中的目光,将眼睛转向了那个矮上半个头的,要娇小了些,呈暖色调的白发,面无表情,瞳孔也是白的空洞的,有点白的那个。
大概就是我。
似乎是怕我太白了,与芙尔娜的简单大方的白连衣裙子不同,她给我套了件灰麻的吊带连衣裙,除去白的内衫,虽然精致得多,我却还是没法像芙尔娜一样,将单色的连衣裙都撑得极为好看。
像是饱满盛开的花朵,而我,大概算是花骨朵。
芙尔娜似乎却不这么觉得,在一旁高兴地蜷曲起嘴角。
"好看吧你。"
她语气带笑,温柔得溺人。
我面不红心不跳的回了句。
"没你好看。"毕竟我面无表情,是个冷漠的人偶小姐。
可芙尔娜的反应就突然有点奇怪了,脸好像红了点。
她扭过头去,金的发拍我一脸,不是很痛。
"瞎说什么呢。"耳根子也红了点。
?
我忽然有点读不懂她的话了,像以前有时候一样。
我明明说的大实话啊。
果然人,情感什么的很难懂。
正当我不解地思索之时。
芙尔娜又突然冷静了下来,看着镜子里的我。
目光一如既往的温柔,复杂。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带种某种旋律。
"认识到你自己了么?我的人偶小姐。"
"初次见面,我叫芙尔娜,月光的魔女。"
她嘴角蜷起了半边,阳光柔和了面部。
她顿了一下,又继续开口。
"你叫哑心哦!是哑心,没有哦,哑声的哑,真心的心。"
她一脸认真地一笔一画着,有点可爱。
到最后,她又深深扬起了个我最喜欢,最温暖的笑。
两个小小的酒涡也随之涌现。
落下一个个带着郑重味道的字符。
"不过,我会让你的心不哑的。"
那一刻,与之话音的落下,她的目光深深的吸引到了我。
我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她好像许下了一个承诺。
无论是承诺人,还是承诺本身,我都很期待的承诺。
这天,我认识到了自己,被命名为哑心的人偶小姐。
以及制造我的,可爱的魔女。
和她的话语,笑容,随着这一天。
一同刻在了我的生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