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刻,江延的大脑一片空白,一股令人难以忍受的气味扑面而来。
如果不是被吓瘫了,她一定会吐出来的。
利爪停在面前,距离她的眼睛不到两米,爪子上有凝固的酱红色血液,有被撕成条状的衣服,甚至在指甲缝隙之间还有黑色的渣状物。
没,没死,它,它不动了?
稍微缓过神来的江延一动也不敢动,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像是煮熟的面条,不仅软塌塌的,还直不起来。
“你没事吧?”
耳边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随后听到有脚步声响起,逐渐地靠近自己。
面前有可怕的巨兽,江延根本不敢扭头去看是谁在讲话,只是察觉到那人来到身边,蹲了下来,接着就有一只手捏住自己的下巴,强行调转了自己的视线。
是一个漂亮的少女,脸上洋溢着青春的气息,眼神却有着非常违和的冷静和淡然。她看着江延,对身旁的怪兽视若无睹,有一道风钻进超市,吹起了少女的麻花小辫。
“被吓傻了吗?放心,你得救了,最起码……这一次是得救了。”
“它,它……”
江延不敢看巨兽,勉强抬起手指向前方。
“吼呜!!”
似乎是看到江延指它,巨兽张嘴回应的同时,利爪再一次抓了过来,江延很干脆地昏了过去。
距离少女只有十几厘米,利爪再一次停下了,巨兽张大嘴巴嘶吼着,用尽了力量,但却好像有一股莫名的物质阻挡着它,令它不能逾越分毫。
在巨兽的吼叫声中,少女开口说道:
“胆子很小,胸部很大,看上去不像是太聪明的样子,带回去的话很大可能是个累赘……不过我得找一个人陪我说说话了,天天躲着很无聊的。”
她看了一眼江延身边的香菇面和尖叫饮料,惊讶地说道:
“竟然想吃这些,看来她并不挑食,应该很好养活……那我就带走你吧。”
少女从容不迫地起身,看向面前的巨兽,面对它凶猛发狂的样子,眼神宛若一潭平静的湖水,没有掀起太多波澜。
巨兽车轮般大小的眼中只有这个少女。
“吼呜!!!”
这一声吼叫不像是无计可施的狂怒,倒更像是充满绝望和无助的挣扎。
琥珀色的眼睛中,少女猛然间抬起头,双眸中迸发出夺目的光彩。
风平浪静。
少女找出超市里最大的塑料袋,将剩下的饮料和香菇面装进袋子,又扛起江延和那一箱香菇面,少女全副武装地离开了超市。
走出十几米,有一滴汗珠滑了下来,经过她的额头、鼻梁、唇边、下巴,最后滴落在地上,溅起微小的水花。
身后的巨兽宛若倒塌的雕像一般,发出了一声巨响。
那一滴汗水干了。
少女来到另一栋单元楼,爬上二楼卸下身上的东西,掏出钥匙开门,然后将香菇面红尖叫一股脑地扔了进去,最后抱着江延前往卧室,将她放在了床上。
天色渐晚,夜幕降临。
窗外响起蝉鸣,却听不到有汽车的声音。
抬起眼皮,周围有昏黄的光,定神看去,是细长的蜡烛,似乎是生日蛋糕用的。
意识到自己不在超市中,不由松了口气,脑海里瞬间就想起了那名少女,猛一转头,就看到她坐在床边,平静地注视着自己。
江延只感觉口干舌燥,喉咙疼得厉害,肚子里像是烧起了火。
“是你救了我吗?谢谢。”
声音沙哑,颇为费力地说完这句话,喉咙更疼了,下意识做出了咽的动作,可嘴里一滴水都没有。
“你很渴吗?”
少女伸出手,手中是一瓶已经打开的红色尖叫,直接递到嘴边。
含住奶嘴状的瓶口,江延顾不得羞耻,奋力地吸,直到喝下大半瓶红色尖叫,才缓解了一些缺水的状态。
红尖叫各种果蔬的味道开始往头上顶,紧闭双眼,过了一会儿才堪堪忍住。
“谢……谢谢。”
江延感激地看向少女,不管怎么说,能给口喝的就已经很知足了。
在超市的时候,没敢细看少女的样貌,现在再看,何止是简简单单的漂亮。
少女的眼睛非常有神,还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气质,双眉未经修整,却也不潦草,保留着一份朴素的美感,齐眉刘海的中间微微分开,露出些许白净的额头。
昏暗的房间内,柔和而不明亮的烛火似乎为她增添了一丝神秘感。
事实上对江延来讲,她确实是神秘的。
回想起之前的巨兽突然停下了动作,又联想到是她在巨兽口中救下自己,一时间,少女在心中的形象愈发高大,难以捉摸。
将视线移至别处,躲过她灼灼的目光后,听到她发问:
“你老公呢?”
这问的是什么鬼问题?
可因为少女的救命之恩,江延不得不回答。
“没,没有。”
“你男朋友呢?”
“也没有。”
江延没有看到少女的眼睛似乎明亮了几分,只听出她话里带了些玩味。
“你不会没有谈过恋爱吧?”
看到江延沉默,少女话锋一转。
“你家人呢?”
江延没有说话,微微摇头。
“抱歉。”
“没关系,他们……不是被外面的……怪兽,杀死的。”
“抱歉。”
“……没关系。”
少女看着他,认真说道:
“你留下来吧,我这里有充足的食物,而且我会保护你的。”
江延愣了。
在灾难面前,最能看清楚人们的嘴脸,尤其是陌生人,少女这番话令自己心里一暖,再加上她又是妹子,应该不会对自己有什么企图,于是便同意了。
“我叫北虹,你呢?”
少女变戏法似的拿出一根巧克力棒,递到江延嘴边。
因为饿极了,江延直接抬头咬了一口,少女配合地往她嘴里送。
吃下一根巧克力棒,饥饿才缓解了一些,江延看向名叫北虹的漂亮少女,说道:
“我叫江延,你好,北虹,北虹……百家姓有这个姓吗?”
越说到最后,江延的声音越小,这样议论救命恩人的姓名似乎不太好。
“是我自己起的。”
少女没有在意,又掏出了一根巧克力棒递到江延嘴边。
“我没有父母,从小在孤儿院长大,院长教我识字,在我七岁的时候,给自己取了这个名字,意义是北方的彩虹,虽然有些简单,但我觉得很好听。”
北虹停顿了一下,看向江延。
“你觉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