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是全城数一数二的聚会场所,这里的舞池不像一般酒馆中间的空地,它有着很大的空间,而且形状不规则,大体分成了几个区域。由于建筑的特殊材料和专门设计的结构还有某些种类的劣魔法的应用,在这个区域演奏的音乐在另一边听到的声音就很小了,所以舞池中可以同时为不同的舞蹈伴奏,来自不同地域的人们可以选择自己熟悉的舞种。
阿娜找到了有顿特风格的旋律环绕的地方。她想起,自己其实已经好几年没有在伴奏中和人跳顿特的宫廷舞蹈了,上一次还是和芙蕾雅一起……那就像是昨天。自己又受混乱的记忆影响了吗?为什么过去那么久的事情现在还记忆犹新?
音乐进入了下一个轮回。
“开始了,注意,迈出左脚……”
“左,右,左,右……”
“是的,把手抬高一点……”
“你需要集中注意力……靠近一点……”
“在想什么事吗?”
“不,没有。”
“好吧。请转起来……”
菲尼克斯说的没错,她确实会一点顿特的宫廷舞步,不过明显有些生疏,也许还有什么其它事情分散了她的注意力,这就是阿娜没法左右的了。阿娜提醒她该怎么做,对方也总是及时跟上了节奏,至少这是一个有利于练习的舞伴吧,阿娜想。
激昂起来的音乐将舞推向了高潮——
顿特,是一个古老的国度。传说顿特的皇室和最古老的大贵族自诸神纪,也就是第二次生物大灭绝的时期就已经存在,即顿特的的先祖们经历过黑暗的时代。传说顿特一直以尊崇光明神的宗教为国教,这一传统从第一代圣徒们活跃的时期开始,即顿特是崇尚光明的国度。
古代顿特的人们尚战,所以宫廷之舞也是为将军领主们饯别的舞。古代顿特的皇帝浪漫,所以宫廷的舞步优雅而有种忧伤的韵味。对于顿特的大贵族来说这种舞既适用于相遇,也适用于别离,如果在某个阶段的某个鼓点的间歇,女方向男方请求亲密接触的话,男方无法拒绝。
“你……”
在阿娜惊异的目光中,菲尼克斯搂住了阿娜的脖子,倾身在阿娜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谢谢你。”菲尼克斯说道。在会场暧昧的光线下,在长发遮挡下,她的红色的眼睛似乎闪着某种异样的光芒。
什么啊,这家伙,这不是很了解吗?
“你比那个人要好多了。”菲尼克斯转身要离开。
“你去哪儿?”
“我去喝点饮料,马上就回来。”
阿娜看着菲尼克斯走出了舞池,在那里弗兰克·布莱特正在等待。他们说了些什么,然后弗兰特牵着菲尼克斯的手走进了人群深处。
音乐正在间歇处,舞池中人们都稍事休息,相互交谈。阿娜无聊地站在那里,数着音乐的古老节拍。
其实古代顿特的皇室现在有两条支脉,一条是现在的皇室卡森德拉家族,另一条就是伍德大公一脉,赫拉霍勒芬家族。阿娜不知道在久远的过去先祖们分家的原因,她只了解,因为有两个合法的帝位候补家族,顿特一直维持了一个比较稳定的政治局面。
“乱政君主,暴虐皇帝,离心的爱德华六世吗……”
据传顿特的贵族圈子现在人心浮动。不过这不是阿娜要管的问题就是了。
等得稍微有点久了。阿娜环顾四周,舞池中的人们基本都已经结束了交谈,音乐也即将进入下一个阶段。
“怎么还没来啊?”阿娜有些焦躁,如果下一段舞蹈开始而她还没有等到自己的舞伴,她就得先走出这个舞池了,不然可能会有其他不认识的人过来邀请她一起跳舞。
舞池外,人群中闪出了高大的布莱特先生,他手中牵着那个浅黄色头发的瘦小人影。那人离开了那个大叔,走进舞池之后茫然地四处走动着。
“在这里!”阿娜走过去,站在这个浅黄色长发遮住大半张脸的孩子面前,抓住了对方的手。
新一轮的舞开始了。
“怎么又不会了?刚刚不是说过了吗?这里步子要迈大一点……”
……
“有进步……”
……
在跳舞的过程中对方一直一言不发,只是机械地进行着这既定的舞蹈。阿娜已经察觉事情有点不对头,但是又无法从对方口中问出什么。舞还在进行,人们就像古代临行的顿特战士一样,旋转,旋转,似乎就要这样忘却过去的烦恼和即将发生的苦难。
……
一曲终了,舞池中爆发出了欢乐的笑声。人们相互调侃对方动作不协调的地方,并感谢舞伴的陪伴。“愿光明神庇佑我等”这句祝福,在人群中不断地重复着。
“跟我来。”阿娜牵着对方的手,开始要执行一早就已经决定的计划了。带着这个人走出宴会场地,去到花园里面,然后放下不管,自己去寻找佩加索斯。
不过在那之前,果然还有一件事情需要处理。
阿娜转过身,看着眼前这个和她一起跳了一段顿特宫廷舞的人。对方瘦弱的肩膀在颤抖,纤细的手握成了拳头。
“虽然很感谢你,但你并不是菲尼克斯。”阿娜陈述着这个事实,“请你告诉我,她现在在哪里,还有……你又是谁?”
对方还是没有反应,阿娜走上前去,撩起了对方遮挡了眼睛的头发。
浅黄色的头发下是一张惨白的脸,颤抖的嘴唇和鲜红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充斥着茫然和无助,没有聚焦在任何地方。
“乔伊森!为什么是你!?”
似乎是阿娜的声音太大了,乔伊森缓缓地抬起了头。他大概看清了阿娜脸部的轮廓,嘴唇翁动着似乎要说些什么。
嘭!!!!!!!!!!!!!
宴会会场里突然传出了一声异常的巨响,惊叫、呼喊、跑动、撞倒东西的声音随后爆发了开来。有吊灯被打碎了,从这个花园看去,有些窗户背后一下子从明亮如昼变成了笼罩在黑暗中的样子。
阿娜回过神,看着眼前的这个落魄的少年。
大滴的泪珠从他的脸上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