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我跟在上官鸩羽后面走,一边走,一边看四周的树上的鬼火。忽然,我身上一凉,我低头,我的长裙变成了一件丝质的和服。
“这样装得像点儿,本来应该穿浴衣的,但是我只带了一件。”上官鸩羽头也不回的解释道。她身上果然穿了一件青色的男款浴衣。
“这个灯笼袖,太大了,累赘。”我抖抖身上这件红花黑底的和服,向她提意见。
“普通袖的和服,是已婚女子穿的,你还未成年呢。”
······沉默,不理她。
果然传统衣服穿起来很麻烦,下带绑的这么紧,想勒死我啊!走了几步,我又扯扯阔腰带上的下带。
“下带是用来固定住阔腰带的,不绑紧点,在祭典上跑来跑去的,你就会出糗了。”
真是的,我想什么,她说什么,真是没有安全感!
越走,离那片火光越近了,喧闹声也越来越大,身边不时有一些匆匆走过的妖怪。
铜锈斑斑的云外镜,像是个抽烟的老头,身边一片云雾;几只胖墩墩的狸子,提着灯笼,迈着小短腿急急的走;一把纸伞,变成脚的伞柄,趿着木屐,一弯一弯的“嘎哒嘎哒”的向前跳;一群入内雀唧唧喳喳的飞过,为了防止被它进入身体,我和上官鸩羽都小心的避到一边;肤色苍白的雪女,身边都弥漫着冷气;毛娼妓的长头发,一路绊倒了好几只妖怪;去参加百鬼夜行的其中一个人的指尖,露出一截管狐小小的身体,看来是被管狐凭依了;雷兽和妖狐还有好几只天狗,都是很体面的在半空中腾云飞行······
场景十分盛大,居然不时还有几条龙,或虬从天上飞过。
“有龙哎。”我忍不住惊叹。
“因为这次的御魂师,世简爱也会到,所以一些像龙这样身份高贵的神,也会参加百鬼夜行。”上官鸩羽向我解释。
“喔喔!开始喽!”森林中央爆发出一阵欢呼声,紧接着,奏响了气势恢宏的雅乐歌。
“葛蔓爬其身矣,月斜缠其眸矣,遥传迷迭香矣,散,森风猎猎舞矣,徒垝垣雾缭矣,夙雨落风袭矣,倏忽雨停月出矣,鬼域苍凉歌矣。
地魂之歌,蠢蠢动矣。芸芸冥灵,愈渐猖矣。歌吟倏亢,撕裂夜矣。沉幽,不可闻矣。
浅唱低吟,徘徊久矣。蹑空蹈虚,彷徨久矣。春去秋来,轮回久矣。魂兮,蜉蝣久矣。徒垝垣雾缭矣,夙雨落风袭矣,倏忽雨停月出矣,鬼域苍凉歌矣。
地魂之歌,凄凄声矣。芸芸冥灵,愈渐猖矣。歌吟倏亢,撕裂夜矣。沉幽,不可闻矣。
陡彼垝垣,阴雾散矣。皎皎明月,西去沉矣。荒风浩荡,杂草疏矣。百鬼夜行,魂兮归矣。八荒辽阔,广无垠矣。四野寂寂,了无音矣。天边一线,愈渐白矣。款款日出,五云东矣!”
因为是祭典,所以用的是“神乐”的方式来唱的。用的乐器筚篥、神乐笛、和琴、笏拍子,也是神乐专用的。这让整首唱百鬼夜行的歌听起来,有了不可抗拒的君王的庄严威武的气势,即使歌调原本婉转,也被唱出了不可一世的狂妄。
身边已经没有妖怪了,我也撇下上官鸩羽,赶紧往亮光之处跑了过去。
钻过一片灌木丛后,就是正在举行的百鬼夜行了。
庞大的百鬼夜行的队伍,多的无法计数的妖怪们提着鬼灯笼,簇拥着一架金碧辉煌的巨大龙撵,三条壮硕的飞龙拉着龙撵在百鬼夜行的队伍前,缓缓前行,龙撵前部宽阔的台上,月读、天照大神、素戋呜尊和一个女孩,在跳神乐舞。原本,百鬼夜行的这一带就被无数盏鬼灯笼照的亮如白昼,龙撵更是金光大盛,耀眼无比的光辉里,根本看不清女孩的模样,只能看到模糊的人影。
三位女神只是跳前三段,显然是伴舞。中间的那个女孩,跳全十二段神乐舞。我见此情景,也赶紧插进了百鬼夜行的队伍,挤在一堆妖怪里,慢慢的往前走。
当那个女孩跳完十二段神乐舞之后,仿佛不知疲倦,又跳起了雅乐歌里的《迦楼罗》,随着她一下又一下轻盈的舞步,龙撵的两边,竟然伸展出两支金色的巨大羽翼,女孩的背上,隐隐的化出一只巨鸟的白影。
“咯咯咯······”龙撵发出一下一下的摩擦声,两边的巨翼轻轻拍打着,三条飞龙昂起了硕大的龙首,似在使劲全力。
“轰——”龙撵猛的脱离了地面,慢慢升起,在半空中,一点一点的转弯。
“那个跳神乐舞的,就是御魂师世简爱,据说历经三世,神、鬼、人三道走尽,所以这一世在走修罗道。她拥有无上的法力,在妖界,被称为观世魔女。”上官鸩羽不知何时又挤到我身边,在我身边介绍着。
“那可真是厉害。”
“观世魔女可是百鬼最杰出的领袖呢!”
“就是啊。”
几个走在我们身边的妖怪,听到我们的谈话声,甚是自豪的赞美道。
“呼呼呼呼······”龙撵的巨翼鼓起一阵阵大风,刮向百鬼夜行的队伍,身体越走越轻,渐渐离开了地面,原来是我和百鬼夜行的那些妖怪,一起乘着风,“飘”了起来。
“上官······”
“没事,这是要去不知火了,这一届御魂师的魂力很高,已经做了几百届百鬼之王,每次的比武之前,都会在海上,放开灵墟,供所有百鬼吸收,修炼。”
“她不会死么?魂力和元气应该是差不多的。”太恐怖了,居然有把魂力当糖果一样分发的,这样还能赢得比武,强的已经有点变态了啊。我暗自腹诽。
“不会,她曾经走过神道,知道如何控制。”上官鸩羽的解释很潦草,意思大概是那个世简爱的力量,就像“上帝”那样吧,变成神的时候,是一股意识体,无形,拥有掌握整个宇宙的力量。
从上面往下看,陆地上还有绵延几公里的鬼灯笼的灯光在跟着百鬼夜行,慢慢的蠕动着。在天上飞的妖怪,几乎将天空遮了个严实,但是大家仍都只是跟在龙撵后面走。
“哇——”忽然,有妖怪都惊叹起来。
远处的海面上,清晰可见,有一座奇大的城堡,像是一块岛屿,即使在这么远的地方,也能估摸出,这座“不知火”,至少覆盖了三分之一片海域,面积有好几公顷。
“这一届的不知火,比往年大了一倍,应该是魔女的灵墟也扩张了吧,难怪那些妖怪都那么兴奋!”上官鸩羽幽幽的说道。
突然,龙撵停了下来,好在前进的缓慢,我及时的收住了脚,结果后面不知情的妖怪们还在往前走,一下子撞倒了前面的妖怪,一个挤一个,摔做一团。
天上飞着的妖怪倒是没笨到那个程度,但是走着的妖怪就惨了,有的大个子妖怪,本身就笨重,被挤倒了之后,沉重的身体又将前面一大片人都撞倒;小个子的妖怪,弄不好就被踩到了······一时间,整个百鬼夜行乱成一片,我也差点被涂壁压在下面,幸好上官鸩羽及时的把我拉住了。
所有的妖怪的发出了不满的抱怨,却没有一个是埋怨世简爱的,而都在说,“是哪个把路挡住了?害得我们挤摔跤!”
“观世魔女,你出现了啊。哼!每次都将灵力自折三成,再跟我们比武,你还真是小看人呐!”前方传来一个人的喊声,肯定是前来挑战的。
我和上官鸩羽飞起来,想看看前面是什么情况。
原来是一队阴阳师,不是演电视的,虽然现在以阴阳师为题材的电视也不多,好歹动漫也看过一些么。真想不通,以驱妖为生的这帮家伙,居然在这个时代还有,而且还想要争夺百鬼夜行的领导权。
“马上有好戏看了。”上官鸩羽附在我耳边,轻轻的说道。
恶劣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