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的声音,就像是徜徉在夜色之中的曲子一样。
罗德站在的房顶上,很享受这夜曲。
日子过去了一周,因罗德闯入监狱而警戒的克林顿,再一次放松了下来。
好像所有人都认为那个被通缉的少年早已经离去。
少年站在城市的制高点。
说是城市,但克林顿其实并不大。
在制高点的罗德,可以轻易地看清四分之一的城市。
这便是自己的故乡,第一次用这样的视角去看,有点新奇。
罗德的半张脸被立领挡住,使人看不真切。
唯一清晰的就是那湛蓝宝石一般的双眸。
他的眼神虽然是蓝色的,却并不冰冷,也不无神。
完全不像是一个经历人生巨变的人,淡然得有点可怕。
毫无感触吗?当然不是,罗德对自己经历的所有事情都记得一清二楚。
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感还在。
亲人健在的时候,你无法想象当他们离去时自己会多么悲痛。
真的,无法想象,几乎不可能想象到。
你以为自己会那样子哭,但实际上可能连哭都哭不出来。
他当时很愤怒,对什么都愤怒,就连雷欧娜也一时恨上了。
因为第一天的时候,他怀疑整个皇室都掺和到其中。
否则为什么他家被抓捕的时候,她人恰好提前离开了?
她应该知道一切吧,为什么她不告诉自己一家通缉的事情?
不过这些念头,随着一天天过去,慢慢消退。
迁怒是没有意义的,或者说活在自己幻想出来的憎恶中是没有意义的。
说不定那个小公主也不过是被蒙在鼓里的可怜女孩而已。
“距离限期还有一个多月。”罗德呢喃着。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躲开人们的视线,一点点地从制高点往下跳。
在上面的时候,他已经将想要看到的都看完了。
巡逻的路线,建筑的位置。
尽管不可能一一都记在脑子里,但重要的他都记住了。
等了一周,在哈格特哪里近乎疯狂地学习,只为了今天。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学习地那么拼命,简直就是在拿命去学。
罗德站在制高点,迎着风慢慢地等待着。
他在等待夜色过去。
终于——
公鸡鸣叫,夜幕被驱散。
少年离开了制高点,走在了街道上。
啊,他没有跳下去,是爬下去的,不要有幻视。
天开始亮了起来,所有人都在正常地过着生活。
卫兵懒洋洋地巡逻,时不时会跟同伴唠嗑。
一个少年从他们的身边走过时,却没有任何人发现他就是贴在大街小巷上的那个罗德 卡拉斯科。
他就如同克林顿之中的幽灵,明明存在却没有任何人发现。
“今天我们要讲一个有趣的故事,是关于千金小姐跟流浪汉的爱情故事!”一个吟游诗人在街上弹着琴,高声说道。
吟游诗人约定俗成的传统,就是拿着乐器,哪怕是不会用乐器,也还是要拿着。
不过这个诗人明显是懂得怎么弹的。
只不过那个故事有点俗套,听的人寥寥无几。
当然了,不管多么俗套的故事,只需要能够得着人们心里的爽点,都会很受欢迎。
吟游诗人很努力地在讲故事,周围也有一点点听众,但这些数量显然还不够。
尽管诗人心里很愁,但还是耐着性子讲。
在他讲到一半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穿着普通外套的少年走到了他跟前。
罗德扔了几枚硬币给吟游诗人,“老哥,我给你打赏,不过我想你换也地方讲。”
“换一个地方?”诗人有点懵。
“我想想啊。”罗德随意地指向一个地方,“就那里吧。”
那个地方恰好距离某个贵族宅院很近。
“这个...突然换地方的话...”诗人有点为难地说。
“贪心可不好。”罗德直接又丢了几枚硬币过去。
“行行行,不贪不贪。”诗人很没有节操点接受了这笔交易。
“顺便换个故事吧,你这种故事没人听。”
“啊,那讲什么?”
“就讲废材逆袭,踢掉霸道傲娇未婚妻,迎娶十位大美女的故事吧。”罗德很熟练地给了吟游诗人题材。
“是不是很有内味?”少年都觉得自己是一个吟游诗人方面的天才了。
那个吟游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不过最后还是点点头,“我尽量试一下吧。”
很快,吟游诗人就放弃了街上的听众,搬到了距离那贵族宅院很近的地方开始讲故事。
罗德也老老实实地站在了诗人面前,听他讲故事。
既然老板在,诗人自然是讲得特别卖力。
渐渐的,周围的听众出乎意料地多了起来,多得超过诗人的想象。
听众越多,诗人讲得越得劲,后面还开始配乐。
同时也忘掉了给钱自己的那位老板。
等他想要看一眼罗德时候,罗德早已经消失在了人群中。
没有半点痕迹,仿佛从来就没有这号人。
“喂,那里好热闹。”守着宅院蒙口的侍从,对身边的人说道。
“热闹又怎么样,你难道想过去听?”
“哈哈,怎么会,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侍从讪笑道。
虽然对那边的吟游诗人很好奇,但岗位重要。
要是工作丢了,可没得吃饭。
“困死了,今天我起得特别早。”侍从打了一个哈欠,说道。
“谁还不是呢。”
然而他们不知道,就在自己漫不经心聊天的瞬间,一个少年已经借着宅院外用来绿化的树掩护,轻松地翻近了其中。
这个时候,吟游诗人就是所有人注意力的中心,完全不会有人注意到毫不起眼的罗德。
“沙沙——”被用来借力的树,摇晃了几下,抖落了很多树叶。
树叶铺在路边,又被晨风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