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血的匕首就这么贴着艾狄生勋爵脖子，让人一阵头皮发麻。
艾狄生勋爵傻傻地看着握着匕首的人很久。
终于，他知道皮甲之下的到底是谁了。
虽然染成了黑发，虽然有疤痕，但他认得出来。
“你是多拉夫的大儿子...”尽管他很想要大声喊出来，但最后还是变成了蚊子那么小的声音。
就是为了不让他有气说话，罗德才会割了那么一刀。
“看来我还挺有名的。”他用很随意地语气说道。
一开始潜行的那种紧张，不知道为何在看到艾狄生勋爵之后，就烟消云散。
只剩下杀意在心头。
罗德不希望自己成为复仇鬼，但这种心情实在是压抑不下去。
“你母亲的死，跟我没有关系。”艾狄生勋爵慌了，连忙说道。
他下意识地就将罗德到来，跟多拉夫妻子的自杀联系在了一起。
“别说了，我知道是怎么回事。”罗德点点头，淡淡地说。
罗德知道艾狄生勋爵在撒谎，不过也正常，谁在这种情况还能很光棍地说“跟我有关系”，那实在是很硬汉。
“不过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例如我现在很想知道，我们家被通缉的真正原因。”
“因为跟伊特鲁亚帝国勾结...”艾狄生勋爵声音发抖地说。
罗德没有说话，而是让对方脖子感受了一下匕首的冰冷。
“是大皇子...大皇子跟莱特森门教会似乎有了什么协议，所以莱特森门教会帮助大皇子在铲除所有皇室外的继承人。”这位勋爵妥协了，在死亡的威胁面前很直接地投降。
大皇子不只是针对多拉夫，而是针对所有皇帝指定的候选人。
理由也很简单，如果皇室外的继承人都没了，自然是作为正统继承人的大皇子接管这个帝国。
“合情合理。”罗德颔首，这个说法的确说得通。
不过大皇子跟莱特森门教会之间到底有什么协议，就很耐人寻味了。
毕竟莱特森门教会的势力，可不在大皇子之下，正常来说绝对不会听从大皇子的命令的。
“放过我吧，我不是故意的。”
“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没打算真对你的母亲做什么。”艾狄生勋爵此时此刻的求生欲极强。
现在对于他来说，只要可以活下来，怎么样都无所谓。
命才是最重要，没有了命，就什么都没有了。
只要命还在，那么一切都可以重头再来。
不过是一个小孩子，十五岁的、连成年都没有的少年——
艾狄生勋爵只要现在不死，之后肯定有机会弄死他。
他头上全是恐惧而流下来的冷汗，但心中却是炽热的怒火。
“别紧张。”罗德缓缓地开口说道，“我还有很多东西想要问你。”
“你问，我知道的都会回答。”艾狄生勋爵相信罗德区区一个小孩，还没能心狠手辣到什么地步。
只需要自己态度好一些，就可以活下去。
罗德面无表情，默默地听着对方谄媚的话。
都一些跟自己问题无关的话。
明明他知道在说话，但不知道为什么，却是一个字都没有听懂。
是的，没有听懂，整句话他清楚，每一个字都清楚。
可他不知道艾狄生勋爵说这种话的意义是什么。
罗德摇摇头，开始问自己敢兴趣的事情。
例如大皇子的事，又例如知不知道自己父亲的事，还有自己母亲的事。
他询问了很多，因为就算是现在，他也似乎看不清全貌。
全貌可能很简单、一点都不复杂的阴谋。
可在迷雾中的人怎能看透呢。
所以少年想要知道一切，想知晓为何自己家族要经受此难。
最后他只从艾狄生勋爵哪里问来了自己知道的事情。
那就是大皇子最初只是想要铲除所有皇室外继承人，家族的灾难只不过是殃及池鱼的结果。
这一点，罗德早就想清楚，他并不笨。
“就这些吗。”罗德的语气不愤怒，也不像之前那般冰冷。
但就这事这种神情，令艾狄生勋爵不寒而栗。
他见过一些人，就是这样淡漠，越淡漠，越可能是疯子。
“就这些了，就这些了，其他我都不知道。”艾狄生勋爵有点哭腔了。
他很想大声哭，却这么简单的愿望都做不到，能够说话，就已经是罗德给面子了。
要是罗德再捅深一点，导致他吸气困难的话，估计他只能在地上“啊啊啊”。
“那算了。”罗德说罢，手中的匕首一抹。
一刀割喉，丝毫不拖泥带水。
当初就连哈格特都惊讶于罗德在这方面的精确，可惜这显然不是值得羡慕的天赋。
艾狄生勋爵死前睁着双眼，不甘地看向了罗德。
本来罗德打算随手在脸上一抹，让他合上了眼皮。
最后还是放弃了，他没有这么做。
没有激烈的战斗，不是充满乐趣的冒险，单纯是阴暗的潜行刺杀。
而自己的一次复仇结束了。
但就算结束了，又能怎么样？
虽然好像什么都没有改变，好像自己能够正常地继续生活。
罗德却知道自己有些东西回不去了。
他将自己的一身皮甲脱了下来，换上了一直抱在手里的灰色外套。
之前就算换上了皮甲后，潜行、刺杀的全过程他都还是抱着这外套。
毕竟他也考虑好刺杀掉艾狄生勋爵后，该怎么离开。
换好方便潜行的外套后，罗德看向了敞开的窗户外面。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驱散了周围的黑暗。
然而这阳光刚好停在了罗德身前的几厘米处，他所在的地方恰是一片阴影。
就连那艾狄生勋爵的尸体都可以沐浴在阳光之下，少年却不能。
罗德抬起手中的枪，沉默了半晌。
随后将自己的所有子弹打在了艾狄生勋爵身上。
五发子弹。
没有去瞄准，只是一梭子弹乱打。
这是他的爱好吗？并不是，罗德以前看到过一只鸟的尸体，自己后来还将牠埋葬了。
所以，这一次这五发子弹到底是为了什么。
“真刺眼。”罗德看着阳光，用手挡了一下眼睛。
枪声惊动了所有人，而少年却毫无波澜。
该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