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以为背着我偷偷商量，我就听不到吗？”
素衣女子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两人身侧，小丫鬟赶忙躲到白炼尘身后，露出圆溜溜的大眼睛一脸警惕的看着外面。
白炼尘走上前牵起她一只手，劝解道：“姐你应该告诉我的，不然我修炼干嘛，又不是只用来看。”
素衣女子微微脸红，目光躲闪，小声与他争辩道：“那件事我自会处理，哪用的着你操心。再说神玄宗那些人也伤不了我，有什么可说的。”
少年摇了摇她的手臂：“可咱们不是家人吗，姐你被人欺负，我总得了解情况吧。”
似乎觉得自家弟弟说的确实有理，素衣女子一时找不到理由来反驳，有些羞愧。
便只好端起姐姐架子，吓唬他道；“我，我是姐姐，凡事当然应该听我的，臭弟弟你哪来那么多意见。你再说，信不信我罚你？”
白炼尘只好乖乖闭嘴，心里却腹诽道：“不说就不说，谁怕谁，姐姐了不起吗？”
见那素衣女子轻挑着眉朝他看来，好似看穿了他的心事，便笑嘻嘻说到：“是挺了不起的！”
素衣女子得意一笑。
之后她将视线挪向小鸢，笑容玩味道：“好了，弟弟你回去吧，接下来，姐姐有些事情，要和臭丫鬟聊聊。”
小丫鬟顿时一个激灵，连忙将头缩回白炼尘身后，似乎觉得这样有点露怯，便仗着有公子给她壮胆，大义凌然道：“聊什么聊啊，我才不想和你聊呢，臭狐狸。”
结果话刚说完，她的公子便突然消失，似乎是被厌璃给送出去了。
当前只剩下两人，小丫鬟看着那个勾着唇角朝她步步逼近的素衣女子，眨巴眨巴眼睛，终于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她一边向后退，一边用着商量似的口吻询问道：“可，可不可以不动手啊，我，我怕疼——”
素衣女子轻笑反问：“你说呢？”
小丫鬟知道自己这次恐怕是难逃惩罚了，眼珠转了转，突然看向厌璃身后，一脸惊讶：“咦？公子。”
厌璃眉头微皱，心里生疑，弟弟应该被他送出去了才对。
她回头一看，却是空无一人。
再转过身，却见刚才还立在身前的小丫鬟，早就没了踪影，此刻正在那宛如金色海洋的花丛中拼命奔逃。
额前缕缕发丝被风吹起，认真卖力的样子，再加上计谋得逞后嘴角挂着的得意笑容，就好像真的以为自己能够逃出升天。
厌璃看着那小丫鬟与天地共成一景，不禁心旷神怡，笑叹道：“天真的臭丫头，真以为自己逃得掉？”
心念微动。
那铺满大地的金色花丛，飞起花瓣无数。
层层叠叠形如龙卷，朝着小丫鬟挟裹而去。
小鸢正卖力奔逃途中，突然就被遍及视野的璀璨花瓣所包围，然后身子一轻，飘然而起，被无数花瓣环绕托举着，向厌璃飘去。
眼看自己逃无可逃，却又不甘心，情急之下只得双指并拢，学着某个老头教过的法子，深深吸气，气吞山河，然后让这股气以最快的速度游走体内窍穴。
正是所谓的一息流转千万里，然后吐气成罡，以罡做剑。
刹然间，一道剑罡从少女指尖迸射而出，罡气破空，将身前花瓣炸碎无数。
虽然那道剑罡离指不到丈余距离便已消散于无形，可仅仅还在辟谷境的炼气修士就能做到如此，可谓已是极其罕见。
那小丫鬟对此却浑然无知，依旧在卖力的的打碎周围花瓣，一道又一道的剑罡从她指尖透出，剑气如雨。
若是将那些花瓣换成人的话，此刻恐怕早已被打的千疮百孔，成了筛子。
厌璃远远看着那一幕，不禁露出欣赏的表情，毕竟她从一开始就对这小丫鬟的炼气资质十分看好，现在她的表现很是出众，自然也为之欣喜。
于是她便再次驾驭着无数花瓣如游龙般朝着小丫鬟席卷而去，然后任由她打。
而小鸢也似乎来了兴致，被她使出的剑罡越来越密集，那些花瓣也越来越近不得她的身。
衣裙猎猎，发如飘雪，于万花丛中剑气纵横。
厌璃点头赞道：“所谓罡风百里皆杀阵，不外如是。”
白炼尘在醒来以后，一眼便看到有张小脸凑近凝视着自己。
圆圆的，微皱着眉头，眼中充满疑惑，好像在看着什么新奇的事物。
正是阳春湖水蛟，青虹。
那小姑娘动了动樱唇，疑惑道：“你刚才好像很高兴，是梦到什么了么？”
白炼尘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似乎仍未从梦里回过神来。
姐姐似乎有意让他知道一些事情，所以并未急着让他苏醒。
于是他便看到那个一直都跟在自己身边，端茶送水的小丫鬟，忽然有一天也使得剑气，斩得落花，而且还斩的相当漂亮。
那感觉就像自家粘人已久的妹妹终于也有了出息，终于可以离开自己远走高飞。
甚至还有了一丝她即将嫁出去的感觉。
虽然真要有那一天的话，自己或许会忧愁，可小鸢毕竟是小鸢，不是自己的附属品，她应该有更多的选择，有自己的选择。
如果她真的有一天要选择离开，不再是他白炼尘的小丫鬟，自己会放她走，也会衷心的祝福她。
可如果她即便有另一条路摆在面前，却依然选择留在自己身边的话，自己也就只好留下她了，毕竟从心而论，一个陪伴自己这么久的小丫鬟，又怎舍得分开呢。
万一分开以后受委屈了怎么办，万一被人欺负了怎么办？这些能不去想吗？很明显，根本做不到。
诸多思绪无法与人言说，白炼尘对着远处万里山河伸了个懒腰，随口吟唱道：“我心有飞鸟，与天比高。”
雪白衣裙的小姑娘看着那少年，完全搞不懂他在说什么，只好翻了白眼。
这时那白衣少年回过头，笑问：“对了，你之前不是在想事情吗，想的如何？”
之前青虹经过白炼尘的提醒，心有所感，便坐在崖边思考他说的话，白炼尘觉得想要让她有所改变，这可能会成为一个契机，所以便想探听一下结果。
毕竟小姑娘随意杀人，并非是她不够聪明没脑子，而是别人的命对她来说太过微不足道，连为之思考一下都不屑于做。
听到了白炼尘的询问，小姑娘转过了脸去，态度依旧。
“没怎么样，你说的话我还是不能苟同，因为当初如果我真的杀了你的话，真正的你是怎样我也不可能知道，更不会因此后悔。当然要是因为一时忍不住的杀了你，然后招致杀身之祸的话，我肯定会后悔，所以大不了以后动手之前，先想想对我有没有危险，再做决定要不要出手。”
白炼尘和姐姐的赌约，是想让她有所改变，变得不再像之前那样忘恩负义，可是听闻此话，很明显就能知道，只要对小姑娘有益，她还是有可能做出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举动。
又想起打赌之前姐姐说过的条件，白炼尘不禁为自己的未来感到担忧。
——再这样下去，只怕真的要童贞不保了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