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装满员的AS中队一共有4个作战小组,16名驾驶员,20台机体,算上备用零件和武器装备,能装满五辆重型拖车。如果再加上整备班的设备,LV以及移动式充电站以及辅助部队,那么最少也要十台拖车才能上路。
这么一算,光是要把15TH和91st送到贾拉维基地,就需要起码二十台重型载具,就算是阿提努斯这样的大基地,在驻防主力全部调走的情况下,短时间内也很难凑齐那么多的陆上交通工具。
“中尉,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发啊?”
我轻声问了身旁看着窗外出神的海斯勒一句,我们这台标号为四的拖车早已完成了装载,不过放眼整支中队,短时间内根本就看不到能够出发的迹象。
“怎么了,座位坐得不舒服,想到后面的钢铁棺材里去待着?”
收回了目光的海斯勒斜了我一眼,听她这么说,我赶紧摇着头做出了否定的表示。
“不不不!我只想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发,毕竟我们已经在这里空耗了半个小时了啊。”
我能坐在拖车的驾驶室而不是外面的货运平板上,全靠沾了中尉的光,但干坐在这里等却不太符合我的性格。看着天上飞来飞去,一直都没有间断过的直升机大队,我满心都是‘为什么不使用空运’的疑问。毕竟91st和15TH就是从他们原本的驻地直接空运过来的,如果要赶时间的话,AS这种东西就算不经过阿提努斯进行中转,也能直接用直升机运到维西亚河谷的最前线。
“谁知道呢,等着吧,其他人都在忙,就你轻轻松松的坐在这,别那么多抱怨。”
“哦……”
被中尉教训了一句,我只得乖乖的闭上了嘴巴,本来想问的有关直升机的事情也没有办法再问出口。
百无聊赖之中,我也学着海斯勒望向了窗外,想要在飞奔着的忙碌人群和堆得到处都是的武器装备中找些有趣的事物。
结果一眼看去,我马上就被不远处的两台新型AS吸引住了注意力。
那是两台我从来也没见过的AS,此时它们正在整备员的指引下缓缓的登上离我所在的这辆拖车不远的另一台运输载具。虽然那两台机体的表面都涂着和平维持军的涂装,但从造型上看,它们却有着很明显的地球军风格。
【它们就是雷纳德武器试验中心送来的新型AS吗……】
我趴在车窗口认真的打量起那两台新型机的一举一动。其中走在前面的那一台装甲较厚,背包很大,可能是主战型的;走在后面的那一台背包和主监视器的构造都很复杂,应该是支援型的,即使两台机体外表上的相似之处不多,不过从细节上还是能看出来它们肯定出自同一原型。这样的设计思路让我想起了师出同门的‘守护神’和‘刽子手’,考虑到雷纳德武器试验中心里聚集了很多联合军的装备,或许地球军的AS工程师们在做新型机设计的时候,一开始就受到了联合军同类产品的不少影响。
【真好啊……好想近距离的看一看……要是能上去开一下就好了。】
明明新型机就近在眼前,我却只能在脑海中幻想它们的性能。怪只怪它们出现的时机太不凑巧,这种时候就算真的让我去开,满是心事的我大概也体验不出它们的优秀。
【什么时候才能出发呢……贝拉现在怎么样了啊……】
我无意识的盯着那两台机体出神,连它们的座舱盖是什么时候打开的都不知道,当我察觉到从后方的支援机里钻出来的已经换上了和平维持军驾驶服的希芙正一脸怨愤的看着我时,我赶紧从窗口缩回了脑袋。
结果我没想到自己动作太大,一不小心碰到了海斯勒中尉的胳膊。
“怎么了,下士?”
同样从窗外缩回了脑袋的中尉不满的看了我一眼,还没等我答话,从我的脸上惊慌的表情中看出了点什么的她已经探过了身子,从我这边的窗户看向了车外。
“又是那俩小丫头,真是阴魂不散。”
中尉哼了一声,抱着胸气鼓鼓的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听她的口气似乎跟那对神秘的洛佩兹姐妹交情不浅,正好我也想知道一点有关新型机的事,于是干脆就直接接上了她的话头。
“海斯勒中尉跟她们很熟么?之前也听中尉你说过电子天线的事,你们中队一直驻防雷纳德武器试验中心……应该跟她们打过不少交道的吧。”
“啊,算是吧。”
海斯勒摆了摆手,似乎不太想跟我谈论这些。每次说到那对姐妹,她都给我一种相当谨慎的感觉。
“总而言之,那俩小丫头不管是那个没脑子的姐姐还是那个装模作样的妹妹都不是什么善茬,你最好离她们远一点。”
“是么……希芙姑且不论,她妹妹希洛不是很好的人么?”
“你要是这么想就太天真了,那家伙的危险程度比她那个没大脑的姐姐更甚……现在想想她在AS上的表现,我的手还会不住的发抖……要不是菲因拦着我,我早就把她们一道送到地狱里去了。”
海斯勒平伸出了她戴着驾驶手套的右手,现在那只手果然正在微微的抖动。能让她这样在战场上一路舔着血活到了现在的老手都感到恐惧,看来希洛她们的身份也绝对不止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能详细的跟我说说么?”
我冲着中尉露出了渴望的眼神,但这招对地狱犬并不好使。海斯勒摇着头否定了我的请求,只是以一句“别问不该知道的事”就随随便便的打发了掉了我的好奇心。
“中尉,说话说一半,你也太那什么……啊~疼疼疼……”
对此我忍不住抱怨了一句,结果还没等我说完海斯勒就咧着嘴给了我脑袋一下。看到我抱着头缩成了一团的样子,这个无情的女军官反而露出了笑容,我这下算是知道她在部队里的风评为什么会如此的差劲了。
“有机会再说吧,现在专心你自己的事情。看那俩小丫头也准备好了,说不定我们等会马上就能出发。”
“哦……”
我没精打采的回答了一声,结果又被海斯勒敲了一下。我刚要打起精神来重新应答,却没想到这时车载电台里居然真的传来了要求部队开拔的命令。
“我说吧。”
中尉露出了得意洋洋的表情,这突然的转变反倒是让一直想着出发的我有些不知所措。正在外面抽烟的整备班司机听到动静很快就窜到了前排的驾驶席上,而接下来坐上了副驾驶位置的不是别人,正是15TH的指挥官,拉菲尔•菲因。
“91st那边一时半会弄不完,我们先走,雷纳德那俩小丫头跟我们一起行动,按计划,我们会在61号公路与58号公路的交界处与第二装甲营的B连回合。”
刚一上车,菲因就急匆匆的向自己的副官通报了接下来的行程,而本来还抱着胸的海斯勒一见到自己的长官,马上就端正坐姿摆出了一副严肃认真的样子。
“是!”
“好了,我们走吧,跟上前面的车。”
海斯勒的洪亮的回应没让菲因产生什么特别的想法,那个一头火红色头发的军官甚至都没有多看她一眼就转过脸向司机下了出发的命令。
看着身旁的女军官那略有些失落的表情,我的心中也升腾起了小小的悲伤。外面都在传海斯勒中尉当年是为了跟少校在一起才从EEA退役转到我们和平维持军来的,谁知道迟钝的菲因迟迟察觉不到她的心意,个性强硬的海斯勒又不愿主动开口,以至于那么多年过去了,这两个人的关系还是不上不下的吊在那里,让外人看着都觉得着急。
【做人果然还是要坦白一点才会活得比较轻松……】
我耸着肩膀感叹了一句,脑子里却没来由的想起了贝拉和罗塞莉少尉的事情,等我费尽心力的把它们统统赶出脑海之时,车队已经在驶向贾拉维基地的61号洲际公路上奔驰了许久了。
没有了雾气,这回我得以一览公路两旁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的全貌,不过在一开始的新奇劲头过去了之后,毫无变化的绿色很快就引起了我的反感。
海斯勒和菲因都不是健谈的人,驾驶室里的沉闷空气几乎要让我窒息。为了不至于在车上睡着,我只得壮着胆子强打起精神主动的来引出一些话题。
“那个……菲因少校,关于这次作战,我想问几个问题……可以么?”
“啊?你想问什么?”
菲因虽然身为少校,但却没有任何的官架子,这一点与罗伊上校以及阿什莉参谋很像,这也让我开口时忐忑不安的心绪一下就平定了很多。
“呃……我想问一下我们为什么不用直升机啊,空运的话,我们现在已经到了贾拉维基地了吧。”
“啊?你还不知道么?啊……是了,你昏了好几天了,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少校回过头看了我一眼,简单的说了一下不使用空运的理由。从他的描述中我才得知,FLF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一批新型的防空导弹,他们的游击小队据此专门在各条航路上猎杀低空低速飞行的运输载具,几天之内,和平维持军就在维西亚河谷损失了十三架CH56和相同数量的CH70,为了减小损失,在新型电子干扰吊舱安装完毕之前,军部暂停了所有运输直升机的常规飞行,除非紧急情况,不然所有部队的机动都只能通过陆路交通来进行。
“支援贾拉维基地难道不是很紧急的任务吗?”
我对上面的安排有些不解,事实上,我对这个急功近利,风险巨大作战本身就相当的抵触。
“当然不是……我是说,从表面上看,它不应该是。要是让FLF发现我们是去增援贾拉维的,他们肯定会狗急跳墙提前发动进攻,那样的话,贾拉维基地就危险了。”
“反正不管怎样他们都会进攻的啊!如果他们破坏公路或者在路上阻击我们,我们根本就没法按时赶到贾拉维!到那时又要怎么办啊!”
我情绪激动的顶了少校一句,在我看来,因为一点游击队的防空导弹而停止空中运输简直就是胡闹,要是对手有重型防空武器,那我们岂不是连空中支援都要一并失去了?
“上面的命令就是这样,你冲我发火也没用,我能理解你的想法,要是我的属下被困在某个地方,我也一定想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他们身边。”
不知这是因为阿什莉少校特别跟他打了招呼,还是我本身与他一样的永饶人身份博得了他的好感,菲因回答我时语气相当平静,跟我记忆中那个脾气火爆的‘永饶主义者’简直判若两人。
只是他的答复实在无法让我感到满意,我本来还想再追问几句,结果还没开口,海斯勒那想要杀人的眼光就把我到了嘴边的话又重新逼了下去。
“……好吧,那我问点别的事吧……”
我叹了口气,等到中尉不再看我之后才敢重新发问。这回我提出的是有关VF-77的问题,刚才菲因少校提到我昏迷了好几天,我猜他既然知道我重伤昏迷的事,那肯定也了解其他一些我所不知道的情报。
【说起来,阿什莉少校根本没提我昏了多久……是担心我接受不了么?不过这种事我迟早都会知道的吧……况且我也不是第一次昏那么久了……】
“你是说你们中队回阿提努斯时所乘的垂直起降飞机被无人机击落的那件事吧,阿什莉参谋什么都没跟你说么?”
“完全没有……这里面有什么隐情么?”
“……”
菲因没有急着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回过头与海斯勒对视了一下似乎是想征求她的意见。他们俩这神神秘秘的举动更加引起了我的好奇,于是我迫不及待的马上又催促了少校一句。
“菲因少校,如果你知道些什么的话就请告诉我吧,我是当事人,这对我是很重要的事。”
“我知道了,看在你是当事人的份上,我就告诉你吧,不过你千万别跟其他无关人员瞎说,这也算是军事机密。”
“那当然了,长官。”
得到了我肯定的答复后,菲因用自己的指挥面板给我传输了一封私人信件,信件很短,只有一句话,上面写的是“攻击你们的无人机是一架地球军的‘杀人蜂’”。
“这……这是怎么回事……?”
看完短信,我大惊失色,脑子里最先想到的就是AID的指挥官林奇想要杀我灭口,不过转念一想我又立刻否定了这个推断,因为AID想要干掉我起码有一百种办法,根本就没有必要做得那么引人注意。
故意用地球军的装备,只能说明袭击者是想通过这场袭击来挑拨地球军与和平维持军之间的关系,但如此低级的手段连我都能一眼看穿,全是聪明人的AID和GMIR绝对就没有任何中计的可能性。
【袭击者到底是什么人……它们的目的又是什么……它们瞄准的对象是罗伊上校,是克罗艾,还是我呢……还是说,选上我们完全是一种偶然?】
不管怎么说,这场袭击的疑点都太多了。正当我为所谓的真相而愁眉不展之时,卡车的车载电台里突然传来了一阵无比嘈杂的紧急通讯。
“呼叫地狱犬……0300……我们遭到……火力……空中支援……61,30……FLF……攻击……重复一遍……”
频道里的电流杂音太大,根本就没有办法听清对方在说些什么,但通话人急迫恐惧的感情却在瞬间就弥漫了整个驾驶室,立刻就引起了少校和中尉的注意。
“这里是Watchman,听到请回到,这里是Watchman,听到请回答!”
菲因少校抓起麦克风想要应答对面的呼叫,但不管他怎么对着电台狂吼,通讯器里都没有再传出任何的信息。
“试试WI5。”
坐在后排的中尉出了个主意,但是电台里作为紧急通讯之用的WI5频道也是一片寂静,接下来,菲因少校依次连接了WI1-WI7,结果我们发现所有的频道都不同程度的受到了一些电子干扰。
“刚才的讯息是从二营B连传出来的,他们肯定遇到麻烦了。”
不想再做无谓尝试的菲因丢下了电台的麦克风,转而取出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型通讯器。在问清楚了司机距离与B连预定的回合地点还有五公里之后,他通过那个小小的通讯装置向15TH全队下达了停车整装的命令。
“少校,我们这是要搭乘AS徒步赶过去支援B连吗?”
赶在菲因下车之前,我紧张的大声问了他一个问题。
“不,不是‘我们’,要赶过去支援B连的只有我和我的人,你在这里待着。”
结果少校的回答一下就让我泄了气。
“好好待着吧,小子。”
坐在我身边的海斯勒无情的对我落井下石,不过在她试图跳下拖车之时,却被她那个抢先下了车的红发上司给堵在了车里。
“梅丽莎,你带D组留在这里保护车队和你旁边那个小子,还有注意别让那俩小丫头胡闹,这边的事我全交给你了。”
说完,菲因头也不回的爬上了拖车后面的平板,还没等有话想说的海斯勒打开驾驶室的后门,启动了‘炽天使’的少校已经驾机越过了我们的位置,一路绝尘奔向了车队的前方。
“……”
此时,海斯勒脸上的表情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只知道如果我现在对她刚才落井下石的行为进行报复的话,肯定要被她当场按死在驾驶室里。
“那个……中尉,他们走了呢。”
眼看集结好了部队的菲因少校已经走远,我这才对着海斯勒重新开口,而早已打开了驾驶室后门的中尉,在我的提醒下也终于想起了自己要做的事,起身一边联络手下的D组成员一边无精打采的走向了拖车上的‘钢铁棺材’。
【只不过是被留下了,也用不着这样吧……】
我对中尉低落的心情有些不解,但又不敢随便乱问,只得跟着她一起来到了车后。
结果就在我准备登上我的‘战骑将’之时,我的脑子里突然不请自来的闯入了一个女孩的声音。
‘希鲁前辈,现在有时间么?到车队后面来,我有话要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