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她跑到地下车库里去了,为什么每次都是地下车库!?他们就不能在大楼下面盖点别的东西!?”
“那你想要什么,大小姐?一座带浴室的室内泳池?”
“闭上你的臭嘴,斯特劳斯,都怪你指了错误的方向!不然我在大厅里就能逮住她!”
“我怎么知道那群地球基佬会自恋到在电梯里头装镜子……话说你为什么要逮那双马尾傻妞啊,依我看,那傻妞恐怕比你那傻缺弟弟更会照顾自己。”
“我看起来像是一本能解答你所有愚蠢问题的百科全书吗!?别废话了!快给我把她追来来!要是她跑了,我就是你这辈子最后一个惹恼的人!”
“噢,别激动,大小姐,追人的事已经有个肌肉猛男在干了,真希望你能从你那边听到他强而有力的喘气声。”
“那你在干什么?忙着跟你的火辣上司打情感热线?”
“事实上,跟你比,大小姐,还是我的枪管比较火热,你知道的,地下车库里有一点……呃,麻烦。其实我也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想念那些躺在铁棺材里的日子。”
“感染者……该死的,这破地方真是从来不会给人惊喜……待在那边别动,我叫九原军士带人过去支援你。”
“你不来么?其实比起那个傻乎乎的白毛,我更想见的还是咱们充满自由气息的新伙伴。”
“如果我能打开这道安全门……我的老天,这鬼门到底是什么做的,设计它的白痴指望靠这破烂挡住核武器吗!”
被眼前的安全门搞得无比火大,我一气之下,将包括通讯器在内的所有辅助设备全部关停,然后把省下来的能量一股脑的全输送给了机体的双手。
极限提高了出力的无冕者,总算是抬起了沉重的大门,这距离我冲出三号楼大厅来到外面的车库入口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十分钟的时间了,要不是九原军士和她的手下在此期间一直在周围为我提供火力掩护,我恐怕早已被赤色的人潮所淹没。
【可恶,浪费太多时间了,以多米妮卡的身手要逃明明有很多选择,但这丫头为什么要往满是感染者的地下车库里跑呢?这不是等着被我们瓮中捉鳖吗?】
我不相信身经百战的SIU领队会蠢到自掘坟墓,相反,她的行动反而让我产生了非常不好的预感。如果这家伙逃进了下水道或者其他什么我的AS无法进入的空间,那再想在短时间内抓住她恐怕就比登天还难了。
【难道大楼下面除了停车场之外还藏着别的东西?难道“亚当”和“夏娃”就被关在这下面!?】
无数的可能性在我的脑海中交织了起来,但眼下的情形却不允许我胡思乱想。
等到九原军士和她的部下全都平安的通过了安全门,我立刻将那重达几十吨的钢铁大门重新丢到了地上。
以最快的速度分配好机体各部分的能源后,我第一时间接通了九原军士的频道。
“九原,你带你的人去支援斯特劳斯上士,小心保护好他还有罗塞莉少尉,特别是少尉,她伤还没好,我怕她又干出什么傻事。”
“那你呢,长官?你不去跟他们会合么?”
“我要去找贝拉军士长,在这种黑暗狭小,危机四伏的鬼地方,能自由行动的也就只有我的AS了。”
“不行,长官每次都逞强单干,这回我说什么也不会离开长官半步。”
“但是……”
“没什么但是,保护长官也是我的职责,要说自由行动,我穿着的壳式装甲可比AS灵活多了,而且也不怕感染者的袭击。”
“……好吧,你想跟着来也可以,不过事先说好,追踪贝拉军士长是最优先事项,如果遇到了什么你的壳式装甲克服不了的难关,我可不会停下来帮你。”
“明白,就这么办,我的人会去帮长官的下属解决感染者,我们就专心负责搜寻贝拉军士长吧。”
“嗯……”
我点头同意了九原的提议,虽然把她也卷进危险之中不是我的本意,但在无法离开AS的当下,我确实需要一个帮手来帮我去做一些光靠AS无法完成的工作。
在目送着其他GMIR女兵离开之后,我开启了机体的红外夜视仪,因为抬起大门消耗了太多的能量,我一时半会已经没法使用其他更先进的探测设备了。
“九原,如果你是军士长,你会往哪里躲?”
徒劳的扫描了周围几圈后,我一边小心的警戒着视野内的各个黑暗角落,一边试探性的询问起同伴的意见。
“我……我么?如果是我的话,肯定不会往这种地方跑……话说贝拉小姐到底是怎么了?难不成她其实是联合军的间谍么?”
“呃……怎么说呢……也不能说你的猜测是错误的……”
“啊?不会吧!?”
“别激动……我话还没说完呢。”
这么说着的我长长叹了口气。
“细说起来很复杂……简单来说,军士长的身体被坏人控制了,她正在做一些她也不愿意做的事。”
“那这样不是很危险么?要是被我们逮住了还好,如果贝拉小姐落到了AID或者入侵者的手里,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这种事我当然知道啊,不然我为什么要动员大家追到这种鬼地方来?还有,控制她身体的人是SIU的精英,那些人的目的恐怕是这座基地里关押着的两个联合军犯人。”
“S……SIU……先是USF的行星突击队,现在连UFIS的SIU都出现了吗……”
“怎么了,丫头,害怕了?”
“没有人会不怕的吧……那可是SIU啊,传说那些怪物仅凭一己之力就能毁灭一座城市甚至一个国家,一颗星球!”
“……据我所知她们并没有那么厉害……不然也不需要操控贝拉了不是吗?话说你对这座基地熟不熟?知不知道那些地球人通常会把犯人关在什么地方?”
“这里是地球人的武器试验中心,应该不会关押什么犯人的吧……如果真的有的话,我想他们应该会被关在更下面一点的设施里。”
“……果然地下还别有洞天,真奇怪,我竟然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说着,我又叹了口气。
“好吧,那么下面的那个设施到底是由谁在管理?驻留军?AID?还是GMIR?”
“都有,但具体哪一部分归谁管我就不是很清楚了……我也只是跟着上面的大人物来过这边几次而已。”
“那就你的经验,最可疑的设施……会在我们现在所在的这栋大楼的下面么?”
“我不知道……事实上我连能不能从这栋大楼进入那个地下设施都不清楚,我以前都是从一号楼直接坐电梯下去的。”
“这真是个好消息……要是那个SIU只是单纯的搞错了地方就好了。”
听到九原的陈述,我心里的悬着的石头稍微放下了一些,但还没等我松懈多久,沃尔坎军士那边就传来了一个不是那么好的消息。
“少校,我希望你看看这个。”
接通了视频信号的军士边说边将手腕上的荧光指示器对准了自己身前地板上的一个椭圆形大洞,从周围的环境上看,他现在似乎正身处停车场的泵房。
“这是什么……看起来像是用等离子破障器开出的一条通道……军士,你能看清洞的那头是什么地方吗?”
“是一条维修管道。”
这么说着的沃尔坎,开启了指示器上的电筒,顺着光线的指引,我果然在大洞的下面看到了一条落满了灰尘的肮脏通道。
“可恶,果然给那死丫头逃了……我就说她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跑来这种地方。”
“怎么办,少校,要追么?”
“不,等我过来,看样子那条通道是供工程LV使用的,我的AS应该能钻得进去。”
“那您可得快点了,这条管道没有标注在地图上,为了追赶贝拉军士长,维兰军士和罗塞莉少尉已经先一步进到了里面。”
“什么!?维兰也就算了,为什么罗塞莉下去的时候你没拦住她!?她还是个伤员啊!”
“……少尉没把自己当成伤员,另外,她的军衔比我高。”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守住当前位置,我马上就到!”
心里清楚责怪沃尔坎没有意义,我只得咬着牙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幸好停车场里潜伏的大部分感染者都被斯特劳斯那边的枪声给吸引住了,我和九原没费什么工夫就在停车场尽头的泵房里找到了那个愁眉不展的高大男人。
“她们往哪边走了?”
我指着下方漆黑一团的管道问道。
“北方,维兰军士是痕迹追踪的专家。”
“但贝拉军士长可不是野兔。”
我皱着眉头回了沃尔坎一句,随后驾着AS带头跳进了黑漆漆的管道。
在我身后,九原也跳了下来,本来沃尔坎也想跳的,不过一小群突然闯进泵房的感染者拖住了他的脚步。
“少校,你们继续前进,等我清理完了这些杂碎就下来跟你们会合!”
“知道了,你自己小心!”
以无冕者的性能,想从洞口跳回泵房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不过我相信沃尔坎军士一个人也能应付得了区区几个疯子。
打开AS的头灯后,我以最快的速度沿着脚下的管道开始往北面奔跑,要不是机体“穿”着碍事的“高跟鞋”,九原军士肯定没法跟上我的速度。
【贝拉真的是属野兔的啊……跑得这么快……】
原本我以为以AS的机动力,应该很快就能追上那群不让人省心的女人,结果跑了半天,我也没在通道里见到别的会喘气的东西。
又追了一会后,我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岔道。不过从九原那边的反馈来看,这条维修通道并没有任何分岔路口,沿途也没有可供人藏身的空间。
【见了鬼了……】
越跑我越觉得不对劲,以我刚才的速度,现在早已跑出了基地的范围。跟我同行的九原也很快就意识到了问题所在,在招呼我停下后,她问出了一个让我十分尴尬的问题。
“长官,这里真的是北面吗?我的指南针显示我们正在往西面跑啊。”
“路上不是转了几个弯吗?如果按照机载电脑刚刚绘制出来的地图……我们应该正在……等等,你的指南针显示什么?”
我看着自己目镜上标注出的“北”,心里满是疑惑,按道理说,奥神双星不可能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而九原军士穿的壳式装甲是GMIR生产制造的,GMIR要是连东南西北都搞不清楚,那这个宇宙怕不是早就已经乱成一锅粥了。
“……我看到光了,在这边!”
正当我打算唤出希姬和幕因对AS的导航系统进行全面自检之时,九原那边突然传来了诡异的回应。
整个维修通道里除了无冕者的头灯之外明明没有任何光源,在我疑惑的朝少女的方向转过监视镜头之后,我惊讶的发现那个原本还站在我AS身后的丫头居然凭空消失了!
‘希姬,贝斯特,妖精……谁都好!快出来,我遇到麻烦了!’
被吓出了一头冷汗的我赶紧呼唤起自己的守护天使,而首先响应了我的自然是存在于物理空间的奥神双星。
‘怎么了,大惊小怪的,女孩子在陌生的地方迷路不是很正常吗,有什么好紧张的。’
‘哪里正常了,我可是坐在全宇宙最先进的装甲步兵里!作为机体主控电脑的你不要说风凉话啊!’
‘慕茵已经给了你最高权限,AS也一直都是你在控制,这种天外飞锅我可不背唷。’
‘那种事怎样都好了,快把九原找回来!你们一定有办法的吧!’
‘咦,你不是来追小多米的么?之前才撂了狠话,现在又怜香惜玉了?’
希姬对我的请求不屑一顾。
‘朝三暮四是没有好下场的,备选者,什么都想要,最后的结果往往是什么都得不到。’
‘不用你教我做人的道理,我只要你帮我找回我的同伴!刚刚明明还在这,一转眼就不见了,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噢,真可怕,还好那不是我的问题~’
‘相信我,很快就是了!’
我用非常严厉的语气回应了希姬的调笑,感受到了愤怒后,这女人总算是稍微拿出了一点干劲。
‘红外探测器,动态探测器和环境传感器都没有问题,导航系统也在正常工作,可以排除硬件方面的原因了。”
‘这么快就自检完了?’
‘跟我的个人记录还差得远呢。喏,这是系统日志,拿去看吧。’
‘……那你的意思就是九原的装备有问题?GMIR为了掩蔽地下设施里的秘密,特意在自己人的装备上动了手脚?但这不能解释她为什么会突然消失不见啊!’
‘消失的事情我不太清楚,但我觉得现在出了毛病的大概不是设备,而是人。’
‘人?怎么会……’
‘空气里有杂质,具体成分还在分析,通过样本比对,慕茵觉得那可能是一种神经致幻剂。’
‘神……神经致幻剂!?’
我被希姬的发言吓了一大跳,怎么都想不明白一条常年不用的维修管道里怎么会有那种可怕的东西。
‘难道是个陷阱?又或者是哪里泄露出来的?可恶……那这样外面的大家不都处在危险之中了吗!’
想到贝拉和罗塞莉她们很可能也吸入了致幻剂,我激动的一拳锤到了身边的墙上,谁曾想这意外的一击,却让事情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
【这是……】
伴随着噼啪乱响的噪音,一条被遮光器隐藏起来的通道进入了我的视野,在通道的入口处,我看到了九原军士壳式装甲的一部分,看样子那丫头正一边往通道的深处移动,一边解下自己身上的装甲。
‘哦嚯,谜底揭开了。我只能说,不亏是ADW,连运气都是ADW级的。’
希姬话语中的酸味简直都快要溢出来了,不过我可没工夫理她,早点找回九原军士才是眼下的当务之急。
【千万别出什么事啊……可恶!】
顺着被脱下的装甲部件,我操纵着AS大步往通道深处追去,好在九原不是属野兔的,一边走还要一边脱装甲的她,没过多久就被我给堵了个正着。
“咦,怎么被挡住了……这边也走不通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将AS直接横在了九原身前,结果她好像什么都没看到一样直接就撞了上来。
为了防止失去壳式装甲保护的她再做什么蠢事,我只得用无冕者的机械手将她给抓了起来,结果在我这么做了之后,九原突然开始又哭又叫的拼命挣扎,双手的皮肤都被无冕者手甲上的各种尖锐凸起割得血肉模糊。
‘搞什么……希姬,快让她冷静下来!’
‘喂喂,你把我当阿拉丁神灯了?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会接受你许愿的神仙吗?’
‘一定有办法的吧,比如用电击把她弄晕什么的……这么先进的AS一定有制服一个弱女子的办法的吧!’
‘这可是装甲步兵,不是家用电器,你以为装甲步兵是用来干什么的?依我看还是捏死她算了,一个用落后的技术制造出来的缺陷克隆人,根本没有什么存在的价值。’
‘你又知道九原军士什么了?你只是个该死的AI,极地的寒风都比你的心更有温度!’
‘要说温度,我的CPU可是“辣”得很咧,想尝尝么,死丫头?’
‘救救九原!不然你最好现在就开始祈祷AI也有一个天堂!’
‘AI有没有天堂我不知道,但克隆人怕是进不了人类的天堂。’
希姬对我的威胁无动于衷,反而非常享受九原受苦的样子。
眼看同伴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情急之下,我只得把她放在墙边,然后用AS的机身强行挡住了他的去路。
‘是啦是啦,被选者,你最仁慈最善良了,现在可以回到我们的主要任务上来了吗?’
看我在九原身上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希姬又摆出了一副嘲讽的面孔,不知怎么的,我现在越来越讨厌这个没有人性的家伙了,如果可能的话,我真想马上跟这冷血动物撇清关系。
‘你觉得我会就这么弃同伴于不顾?看着她被神经致幻剂折磨致死?’
‘不然呢?你还想把她抱在怀中一起安眠?’
‘你说对了,“辣妹”,还记得你刚才贴出来的系统日志么?要是没那东西,我还不知道这台AS的头翅里也装有脑波天线呢。’
‘……你想干什么,被选者?事到如今,想撂下挑子逃回脑波网络里去吗?’
‘我不会躲也不会逃,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我要用自己的方式来解决问题!’
一边说,我一边我张开了无冕者头部两侧的飞翅状天线,阿什莉参谋曾经说过,所有GMIR外勤人员的大脑里都都植入有脑波接收装置,如果这是真的,那么我大可以直接与九原军士进行脑波链接,虽然像她这样的普通人的大脑肯定承载不了一个资讯聚合体,但我的目的也不是占据她的意识或身体,而是跟她建立联系,引导她走出这片险地。
【能做到的,进入别人的意识这种事你也不是第一次干了,你一定可以做得到的,集中精神,希鲁,集中精神,现在只有你能救九原军士还有其他人了!】
我紧闭双眼,不住的为自己打气,联合军的设备使用起来,不管是步骤还是感觉都跟GMIR的大相径庭,不过本就诞生于脑波网络的我还是很快就掌握了诀窍,瞬间就定位了九原军士在网络中的位置。
等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我发现已经恢复了肉身的自己正身处一片被浓雾团团包围的原野之上。在我身边不远的地方,穿着一套鲜艳的GMIR制服的九原军士正被一个小孩子样子的鬼影牵着,踉踉跄跄的往原野的深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