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不过以我现在的体量,大概吃不下SIU这样的大鱼……哪怕对方只有一个小队。”
“那关我屁事,什么时候‘死牌’也变得婆婆妈妈的了?你要是不愿意,我就去找别人,到时候看你这个一级警督还能混多久!”
“哈,反过来将我的军么?好,我就给你一个机会,下个路口往东拐进环城路,上青云大桥,往你们老家开,你会在路上遇到你想要的人……但能不能活下来,就全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不知出于什么目的,李维伊开口为我们指出了一条生路。
当诺艾尔按照他的指示从立交桥上拐回了环城路后,我惊讶的发现追击我们的警车全都停了下来,就连空中的直升机也调转了机头。
“OVPD停下了,怎么回事?李维伊真的打算放过我们?”
我对眼前发生的一切感到无比诧异,因为我打从心底里觉得李维伊不是那种会轻易相信别人的家伙。
“傻丫头,那家伙只是卖个顺水人情而已,不管赢的是我们还是对面的混蛋,他都能躺在家里坐收渔利。”
诺艾尔撇了撇嘴,很明显的流露出了对某个墙头草的不屑。在少校又开了一段路后,我注意到原本一直在天上跟着我们的新闻媒体的直升机也全都不见了踪影。
“看来主宾马上就要登场了……不知道他们会玩什么花招。”
同样察觉到异状的诺艾尔立马通过电台呼叫了后面的斯特劳斯,上士的掠夺者上放着洛伦佐的义肢,所以很有可能遭到对方的集中攻击。
“死宅,打起精神来,等会来找事的可不是普通喽啰。”
“哼,打了半天杂鱼,也是时候BOSS战了,你觉得他们会在哪里动手?青云桥吗?”
“是我就直接炸桥……不过他们应该不会这么干,毕竟炸桥的动静太大,他们再大胆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胡来。”
“咋了?”
“……笨蛋,你不看新闻的啊?”
“不看,看那玩意干嘛。”
“好吧,算我败给你了……今天是鲍里斯总统抵达奥利维亚与FLF代表团展开第二次和平谈判的日子,青云大桥是市中心连接下城区的主要交通干道,炸了它,这次谈判就算不吹也要换地方了。”
“这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你还真是个货真价实的死宅啊,一点政治敏感都没有……今年是殖民政府的大选年,鲍里斯显然是为了给自己造势才来的奥利维亚。这个时候出这么大的事,他的面子往哪搁?殖民政府的面子往哪搁?如果谈判换了地方,他还怎么作秀?还怎么争取奥利维亚这几百万张关键的选票?”
“谁管那个油光满面的死肥猪啊!”
“白痴,你以为他能当总统只是因为长得胖吗?他背后的利益集团可不是吃素的,EEA和GMIR在其中都有股份,那群恶党如果还有脑子的话,断然不会为了我们这几只小虾米瞎搞一器。”
“有道理,怪不得他们要把碍事的眼睛全给弄走……大姐头,这可是我们的好机会,只要过了青云桥,逃出奥利维亚就易如反掌啦。”
“别大意了,青云桥有五公里长,谁知道他们会丢出什么压箱底的玩意,等会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们都绝不能停车。”
“这还用说,等等……注意三点钟方向,看来咱们有新舞伴了。”
话才说到一半,斯特劳斯突然改变了话题,顺着他指示的方向,我注意到一列使用悬空轨道的城市轻轨正在以非常不正常的速度向我们的方向疾驰而来。
“这新舞伴还真猴急啊……走小巷,别被缠住,叫红眼兔子启动防御系统,死也要给我撑到青龙检查站!”
这么说着的诺艾尔转过车身,一马当先驾向了一旁的小巷,几乎就在我们离开大路的同时,轻轨列车出现在了主干道的上空。
在近距离观察了一番后,我发现那是一列客货混装,且拥有装甲外壳的特种列车,打开的货箱大门里探出了好几台全副武装的AS,而客车车窗后则站着几十名手握各型武器的蒙面佣兵。
“第一波来了!坐稳了!”
说时迟,那时快,列车上的“乘客”一发现我们的存在,立马抄起家伙二话不说一顿乱轰,虽然与道路平行的小巷有各种建筑作为掩体,对方的直射火力基本无法发挥效力,但他们手上启用了攻顶模式的多弹头导弹和AS装备的扩散迫击炮依然给我们造成了巨大的麻烦,要不是掠夺者的重机枪和主动防卫系统还在正常工作,我们两台车子怕是早已变成了两团燃烧的火球。
“撑住,这么打,他们的弹药坚持不了多久!”
面对对方的玩命猛攻,就连一直游刃有余的诺艾尔也紧紧的皱起了眉头,紧握着方向盘的她在狭窄的巷道里左冲右突,不断利用招牌阳台这类东西躲避从天而降的死亡之雨,但即使她车开得再好,我们在弹幕中也不可能毫发无伤,灼热的金属射流打得悍匪先锋火花四溅,导弹炮弹的近距离爆炸更是振得我撞出了满头的包。
“少校,防御系统快没弹药了,这条巷子再往前是死路,我们要怎么办!”
就在一发迫击炮弹差点将我们的车子炸翻的关键时刻,九原焦躁的声音响在了通讯器里。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跟他们拼了!注意我的信号,等会一回到公路立马用全部火力朝我指示的目标打!生死存亡在此一搏!”
诺艾尔一边歪着身子拼命稳定车身,一边下达了在我听来根本就是胡闹的命令,凭一杆重机枪的火力,根本不可能压制得住一整车的敌人,而城市轻轨的建设标准虽然不高,但那条能悬挂装甲列车的主轨道也绝对不是机枪能够轻易破坏的东西。
“少校……我们要死了吗……”
看着远方那命运的拐角越来越近,我的心脏几乎都要跳出胸口。
“也许吧,但要说这么多场战争教会了我什么……那就是不到最后一刻,绝对不能轻言放弃!”
绝境中依然不忘微笑的少校用拇指指了指后方,顺着她的指点,我发现突击车后排的车厢里居然放着两盒子的榴弹弹夹。
很显然,这些榴弹是悍匪先锋主武器的备用弹药,虽然它们的发射装置早就已经坏掉了,但其中能手动编程的智能榴弹还是能够派上用场。
“你想用这些榴弹来……炸火车?你真是疯了!就算能把它们全部设置成定时模式,我们也不可能把这些玩意丢上火车!”
“谁说要用它们炸火车了?把能用的榴弹设置成五秒引爆,只要一两发就够了!快去!”
诺艾尔一边吼一边使劲推了我一把,无计可施的我只得钻到后排,在弹药盒里拼命的找出了几发智能榴弹。
有贝斯特在,重新设置榴弹的攻击模式连一秒钟都不要,当诺艾尔发现我一口气抱着六发“定时炸弹”回到了副驾驶的座位上时,这个似乎对一切都尽在掌握的女人脸上露出了非常吃惊的表情。
“干得不错啊,谁说你在军校是后进生的?”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要怎么用这些东西?现在我们速度这么快,丢出去根本什么都打不中!”
“打运动的东西当然打不中,但打固定靶可没那么难,虽然你做了那么多,但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只要撑过青龙检查站,轻轨列车就烦不了我们了!”
诺艾尔对自己的计划信心十足,但她的安慰并没有减轻我的忧虑。
从我们现在的位置,要到青龙检查站起码还需要五分钟,顶着一列火车敌人的疯狂攻击在毫无遮蔽的大路上开五分钟,这种事光是想想就让我头疼欲裂。
“好了,该上场了!看好你的宝贝,我叫你丢的时候,你就打开车门把他们全都丢出去,记得哟~”
对眼前的险境毫不在意,诺艾尔一边用幼儿园阿姨的口气指导我,一边打过方向,提前两个路口冲出了窄巷。
少校这不按常理出牌的举动瞬间打乱了敌人的节奏,匆忙换装直射武器的他们,给了我们差不多一分钟的宝贵时间!
“就是现在,丢出去!!”
不等我回过神来,诺艾尔的怒吼声已经响彻了整个车厢,当我下意识的照她说的将炸弹全丢了出去之后,我这才发现少校的目标居然是一座位于公路路基下的轨道支柱!
【这也被算到了!诺艾尔这家伙真的是妖精吗!?】
一般来说,城市轻轨的支撑柱不会这么靠近公路,但两者都要使用同一座大桥渡河那就另当别论。事实上,我们现在已经在青云大桥的引桥上了,那辆致命的装甲列车几乎就在我们头顶差不多五六米的地方飞驰着。
“打中了!我们赢了!”
看着身后榴弹爆炸发出的炫目火光,我兴奋得差点跳到车外,爆炸产生的冲击很明显的影响到了装甲列车,它的速度开始下降,悬挂在主轨道上的车厢再也无法保持平衡,整部列车就像一只喝醉了的蜈蚣一般不停的左右乱晃,在这种情况下,车上的敌人当然无法继续对我们进行精确攻击,他们唯一能做的只有朝着公路瞎打一气。
“开枪啊!为什么不开枪!听不懂我的命令吗!朝激光指示器的位置开火!!”
在铺天盖地的弹雨中,诺艾尔嘶哑的喊叫声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转头一看,原来一直在猛烈射击的掠夺者这时却毫无动静,一开始,我觉得可能是九原打完了弹药,但当看到一个金色的身影从车顶上探出了半边身体后,我的魂魄不由分说的飞到了九霄云外。
“伊希尔!你在干什么!!快回来!!你会被打死的!!”
我疯了一样的打开车门,朝着车后的热风咆哮起来,结果我的声音没有得到贝拉的回应,反而招来了身旁诺艾尔的一记老拳。
“白痴,嫌命长啊!用通讯器!”
“伊希尔!伊希尔·贝拉!九原军士!快回答我!!你们在搞什么!?你们疯了吗!?”
醒过神的我转而朝着车载电台狂呼,几十秒后,九原惊慌失措的回话几乎跟掠夺者车顶的枪声一并响起。
“机枪……机枪的遥控设备失灵了,军士长她……她说她要去亲自操纵!”
“那你就由着她胡来?快把她抓回来!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我拿你是问!!”
“不行……我拽不动她啊……她把安全绳卡在车顶盖上了!”
“割了啊!还要我教!?把她拽回来!听到没有!!就算打断她的手也要把她拽回来!!”
我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对于眼前的一切完全无能为力的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贝拉在枪林弹雨中操着机枪不停的扫射列车车头与主轨道的连接杆。
在受到了差不多半分钟不间断的猛击后,不堪重负的连接杆终于过热变形,随后,整列列车连同上面的敌人都在脱轨车头的带动下,接二连三的坠到了引桥下的沙地上。
这惊心动魄的半分钟对我来说犹如半个世纪一般漫长,当一切尘埃落定,看起来平安无事的贝拉挥手向我们做出“继续前进”的手势后,我那已经不知飞到哪里去的心魂这才重新返回自己的身体。
“呵呵,这丫头还挺能干,有胆有识,不愧是曾经的西联首席,小希希,你可想好了哦,跟她交往,以后说不定天天晚上都被压在下面哦?”
“您在胡说什么呢!都说了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
“啧啧,那你脸红什么?要我说,你跟她一点都不配,‘天才’那种东西远远看看就好,‘笨蛋’嘛,还是跟‘笨蛋’同类在一起比较自在。”
目睹了刚才那惊险的一幕,诺艾尔没有表露出任何对军士长的关心,反而斜着眼睛发表了一通在我听来有些莫名其妙的言论。
事实上,我也知道自己配不上聪明能干的贝拉,但感情这种东西,并不能完全用理性的眼光去看待,即使现在的我对军士长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悸动,但我依然会遵守跟她的约定,无怨无悔的陪她走完自己短暂的一生。
‘这就对了!主人,别听那个虎牙坏女人胡说!什么主人配不上贝拉小姐……才没有那回事呢!现在这个时代,老抱着传统观念是行不通的!’
就在这时,戴着草帽,一席白裙的贝斯特突然跳了出来,看到她那副紧张的样子,我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
‘什么时候你也会在意我的感情生活了?你们神经元不是满脑子都在想怎么跟宿主融合的么?’
‘主人别把咱说得像变态一样……保持主人的精神健康也是咱的工作之一哦。’
‘希尔德好像不是这么说的,那家伙动不动就要调整激素把我变成女孩子,还说什么这样同步率会更高……真不知道她每天都在想些什么。’
‘啊……嘛……呃……今天天气真好啊,哈哈哈……’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岔开话题?难道……等一下,难道说……’
‘呃啊……好像又有新情况了!咱不打搅主人了,主人需要咱的时候再呼叫咱吧!’
还不等我把话说完,贝斯特就一溜烟跑没了踪影,她这反常的表现明显是心中有鬼,但我现在却并没有功夫抓她来问个究竟。
“怎么回事……青云大桥上什么东西都没有,敌人难道觉得刚才的火车就能对付我们了?”
看着眼前空荡荡的桥面,我满脑子都是疑惑,按道理来说,能在奥利维亚出动得了装甲列车的势力,做事情不可能一点后手都不留。
“青龙检查站里也没人,甚至入口的路障都没升起来,这很不正常……注意观察,我们得小心行事。”
一直都料敌如神的诺艾尔也看不懂眼前的局势,不过总体上来说,这样的发展对我们十分有利。
只要能平安通过大桥,那么再穿过下城区就能出城了,下城区的地势十分复杂,可以走的路径非常之多,如果不事先知道我们选择了哪条路,那么在不出动大军的情况下对方基本不可能拦截得了我们。
【胜负就看这座桥了……如果是我的话,要怎么才能不引人注意的灭掉两车讨厌的虫子呢……】
我代入敌人的立场,绞尽脑汁的开始思索对策,但事实证明,最有效的解决办法一般都是最简单的那个。当我们的悍匪先锋开到桥面四分之一处时,我猛然觉得窗外的景色抖动了一下,这微小的异变立刻让我联想到了之前在GMIR车库里发生的一切,于是我在没征得诺艾尔同意之前,就擅自打开了车子的前灯。
“果然有遮光器!少校小心,他们打算用遮光器偷袭我们!”
看到车前那两条扭曲的光柱,我赶紧大声的向同伴发去了警告。
“……与其说是偷袭,不如说是宣战吧,看来,我们真把某些混蛋惹毛了。”
听到我的警告,诺艾尔撇了撇嘴,等到突击车真正冲进了遮光器的光学屏障,我这才理解她刚才的话语是什么意思。
在我们面前的是一道由巨型合金预制件,自动炮台,无数的路障和装甲车组成的死亡防线,别说我们两台小小的越野车,就是换来两台主战坦克也绝没有半点成功突破的可能。
“嘁……舞会要散场了吗……”
久经沙场的诺艾尔显然比我更加理解眼前的景象代表了什么,当满脸不甘的她在响彻驾驶室的镭射警告中不得不刹住悍匪先锋之时,两架没有任何标识的轻型运输直升机从桥下飞出,一左一右的悬停在了我们车子的两旁。
“明明只是几只耗子,却让我们费了那么大的事……看来我真不该小瞧你们16TH,你们出色的表现证明你们还有活下去的价值。”
在直升机打开机腹索降步兵的同时,一个中年男性的声音闯入了我们的通讯装置。
眼看对方没有立刻将我们歼灭的念头,诺艾尔索性锁上了车门,然后抓起通讯器用一副调侃的语气回敬了那个多嘴多舌的陌生人。
“那还真是承蒙关照了,老实说,我也没想到你们会搞出那么大的阵势,我想桥上这群猛男应该不是为了对付我们才被派来的,你们真正的目标……大概是某个肥头大耳的黑鬼吧?”
“哈哈,不愧是金色妖精,真是一针见血,我也好想拥有像你那样的作弊能力啊……你不觉得在GMIR麾下当狗,有点太委屈自己了么?如果你想重新做人,现在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哼,免了,我虽然讨厌GMIR,但我知道自己的斤两,你们这些不自量力的歪瓜裂枣也想学人家玩火,是不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啊?”
“随你怎么说,小妖精,这个星球已经沉沦太久,它和它的人民需要一些……积极的变化,原本我还以为你能理解我们的想法,但看来是我多虑了,毕竟当狗当习惯了的人,没有办法再听得懂人话。”
男人冷漠的回应了诺艾尔,在他们说话的时候,我注意到斯特劳斯他们已经被押下了掠夺者,与此同时,包围我们的士兵们也在车门上安装了破锁的炸弹。
“怎么办,诺艾尔!我们要完了!”
惊慌之中,无助的我紧紧的抱住了同伴的胳膊,当我发现就连一贯坚强的少校此时也在微微颤抖之时,一股强烈的绝望感几乎要把我撕成碎片。
“呵呵,狗听不懂人话,人又何必听得懂狗话呢?不过老狗狗你说的没错,这个星球确实需要一些变化……不如就从清理碍事的畜生开始吧!”
就在这所有人都命悬一线的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我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声响在了通讯器里。
半秒后,一只恐怖的巨鸟在我们头顶张开了它那遮蔽天空的死亡之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