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远在“学园（Academia）”建立之初。
那时它还被人们称为“天命（גורל / Fatum）”。
具体的情况现在已经难以考证；最开始的“天命”建立在那些看到了世界真实一面的基督徒中间，他们发誓为了消灭威胁着人类的“崩坏”而战斗，而他们的领袖是神明选中的贤者。然而原本传播救赎和光辉的贤者被崩坏所侵蚀，徘徊在恐惧和疯狂之中，用扭曲的话语和甜蜜的许诺令信徒沉沦堕落。使徒犹大（Yudah）应贤者最后的要求杀死了被崩坏污染的他，却独自背负上弑杀圣人的罪名，他的鲜血和一种被极少量开采的神秘金属混合，被用来浇筑为神之键“犹大的誓约（Yudi von Yudas）”。它成为了新生的“天命”手中对抗崩坏的利器，但是却很少有人能够完全掌握它的力量，直到第一位阿波卡利斯的出现。这一切都被其余的使徒们隐藏了起来，并没有让其他人知晓。总之，最初的“天命”和不断成长中的教会有着紧密的联系，直到公元313年君士坦丁一世（Constantinus I）和李锡尼（Licinius）在米兰颁发“米兰敕令（Edictum Mediolanense）”，“天命”认识到教会不可避免的世俗性，因而和教会分道扬镳。因此在君士坦丁一世于330年迁都君士坦丁堡（Constantinopolis）时，“天命”并没有将那里作为自己的总部，而是选择向反方向，也就是北欧地区迁移。“天命”坚持神迹的力量不应该被人类滥用，人类的罪决定了强大的力量不应当掌握在他们手里。传说君士坦丁一世不知从何处知晓了“天命”强大力量的存在，试图劝说他们回归如日中天的罗马帝国（Imperium Rōmānum），却被阿波卡利斯的先祖击败，之后逼迫他在“犹大的誓约”前发下毒誓，不对任何人提起有关“天命”的一切。
“天命”就这样在世人的视线下消失了。
根据“神”的指引，“天命”在5世纪左右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的上空建造了第一座浮空岛“辉煌盟约（Gloria Union）”，象征着他们受到的神明眷顾和用牺牲及奉献与神明签署的盟约。而“天命”在这一地区不断发展的过程中，也逐渐受到北欧文化的影响。大量勇猛的北日耳曼人被招募，她们组成了“天命”最初的部队，也带来了她们本土的文化。这些被招募的人将“天命”视为神迹，在她们登上浮空岛的时候，甚至觉得自己走进了神的世界，通过“彩虹桥（Bilröst）”来到了神国“阿斯加德（Ásgarðr）”。
于是，一个传统诞生了：就像女武神（Valkyrja）在瓦尔哈拉（Valhöll）设宴款待被选召上天的英灵们一样，每年在浮空岛上都会有一场盛大的祭典，来欢迎那些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新人。
经过日耳曼语族（Germanic languages）的演变，在今天，这场仍然由“学园”各个分部保留下来的纪念活动，被称作“英灵殿的飨宴”。
“那么，”瑟琳娜双手撑在讲台上说道，“我们这个班主要是做一些招待的工作。你们作战科的学员反而是最休闲的；既不像其他科的一年级学员一样要跟着参加各种准备工作，又不像高年级的学员那样要准备比赛项目。嗯，说实话你们这一个月跟放假没什么区别。”
讲台下方顿时传来了一阵尽量压抑着的欢呼声。
“瞧你们这点出息。要我说，你们就应该上一个月的课。”
“别这样嘛，老师。”
“是啊。”
无视了学生们的热烈讨论，瑟琳娜打开自己的终端，查看起最新的邮件。在她认真阅读完一份通知之后，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每当她露出这种笑容时，总是没什么好事。讲台下的欢乐气氛瞬间被一扫而空。
“最新通知。”她用指节轻轻地敲着讲台，“从下周一，也就是后天开始，作战科一年级学员恢复正常上课。”
教室里安静的出奇，落针可闻。
“啊，再往右边放一点......再过去一点......好了。”
整个八月之中，浮空岛“天启城塞（Kathedrale）”都沉浸在忙碌的气氛之中。举办祭典的地点每年在各个分部之间轮换，而今年正好是轮到三江市支部作为东道主举办这场活动。每年的六月初，“学园”各分部、各国政府以及与“学园”友好的组织就已经完成人员的选派，并将参与人员的名单等各项信息向举办地的分部进行报备，今年也不例外。根据从古代流传下来的传统，为了表彰最为英勇的战士，在祭典期间将会举行一系列的比赛。浮空岛上有着充足的空间，应付大规模的活动不在话下，所需要的只是一些简单的准备工作，以便在各方代表团到来时表现出足够的诚意。
“OK，这边的装饰完成了。宿舍楼那边怎么样？房间的核对完成了吗？”
“是的，列表已经发到你的终端上了。”
“行。我到宿舍楼去检查一下。”
“辛苦了。外面有电动车；我已经给司机打好招呼了。”
可以说，这一个月的工作基本都落在了学生会（Student
Union）的头上。统筹安排、协调沟通、监督工作......所有事情都必须面面俱到，简直是淘神费力。不过，为了自家的面子，每一位学员都必须承受起这些劳累。
“涂装还没有完成吗？”
“嗯，说的是供货商那边出了问题，需要延期三天交货；我们手头的电敏涂料已经用完了。”
“是我的错。我该预留些提前量的。幸好时间还足够。这样，我去联系供货商。你们按照接下来的进程预定，该干什么干什么。”
偶尔也会出一些问题；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声学系统和光电系统的调试怎么样了？”
“OK，没有问题。”回答的声音从主席台上的扬声器中传来，在大礼堂的总控制室里，负责调试的学员向下方打了个手势。
这座占地上万平米的大礼堂是浮空岛“天启城塞”最重要的大型建筑之一，横向长144米，纵向宽126米，高27米，由前柱廊、风门厅、接待大厅、演出大厅和会议大厅组成。从上空俯瞰，建筑整体呈现“山”字形。正面36米长的柱廊背后有三道大门，进入大门后便是长45米，宽18米的风门厅；其两侧有两条通道，分别通往左侧的演出大厅和右侧的接待大厅。
演出大厅横向长40米，纵向宽50米，共有三层，无立柱结构，设置有总计2400余个座位。接待大厅分为前后两厅，每一座横向长40米，纵向宽20米。据说，学园长更愿意在办公楼招待来宾，因为他每次到这里来，都会很想拆掉那堵墙，将两座接待厅合并到一起。
会议大厅则是召开重要的大型会议时才使用的，它横向长63米，纵向宽40米，同样无立柱结构，整体形状更像是个四分之一椭球。大厅平面呈现扇形，座位环绕着主席台，外围最高，内层最低，为阶梯状。主席台为半径10米的扇形，设有31个席位，同样为阶梯状，方向与外层席位相反。整个会议大厅可以容纳超过两千名与会者。
对于这样一座大型的建筑来说，复杂的内部系统使得调试工作变得困难，尤其是出现故障的时候。某个不起眼的地方发生短路导致了跳闸，就可能会影响整座大礼堂的供电系统。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在这座建筑里常备有三套互不相干的中央控制系统；当某条线路出现故障时，主控计算机会自动调节到别的线路。三套系统的控制台分别位于三间不同的大厅；在任意一台控制台的操作面板上都可以在输入正确的密钥后强行停止另外两套系统，以便于阻碍可能存在的电子攻击。
负责调试的小组输入临时密钥，重启了三套系统，而系统重启完成后将自动拒绝调试用的临时密钥，只能使用学园长的私人密钥进行底层操作。
“重启完成了就出来吧，记得把控制室的气密门锁上。”会议大厅穹顶上的“阿波卡利斯之眼”点亮后发出金色的灯光，和周围的六组像翅膀般包围着它的暗灯槽，以及穹顶上均匀分布的星辰般的数百盏银白色灯泡交相辉映，让站在主席台上向穹顶望去的学生会会长不由自主地眯起了眼睛。
随着操作面板上的“通行（Unlocked）”变为“关闭（Locked）”，“嘀嘀”的提示音响起，表明控制室已经被完全锁定。随即，电梯从控制室所在的四楼降到一楼，四名学员走了出来。
“会长。”
“辛苦了。去休息一下，来杯茶吗？”
为首的学员稍稍有些犹豫。“这两天把我们累坏了。您看了数字通讯中心发来的报告吗？”
“还没，我这两天在忙别的事情。”
“嗯，总而言之，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遭受了不下千次的信息攻击，虽然都是些小打小闹，甚至没有一次突破我们的第一道防火墙，但是我们被这些攻击搞得不得不24小时轮岗执勤，都没什么时间睡觉。”为首的学员打了个呵欠。“不过您放心，我们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调试整个学园内部的系统，不会出差错。”
“还好，今天防火墙外面清净了很多。”另一名学员补充道。
“哦，是我考虑不周；你们还是快回去补个觉吧。我对计算机的事情不是很擅长，只有拜托你们了。”
“谢谢会长。那，我们先走了。”
“去吧。”
目送同伴们离去，学生会会长转过身来，出神地看着主席台上最高处的座位。
那是学园长，泽洛·阿波卡利斯的位置。
“离祭典开幕还有一周，但是我仿佛已经闻到了浓郁的火药味。”
“是啊，平常互相看不顺眼的各位齐聚一堂，互相掐架，这场面可不多见，我得在特等席上欣赏才行。”
“底线还是要有；起码别搞出人命了啊。”
“这我当然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大家在比赛场上反而会克制一些，若是弄出了什么由头，最后一层和平的面纱就会被完全扯下来了。没有人想在这个时候开战，至少现在不会。”
“形势真是一团混乱啊，还有那么多远远观望着的家伙。”
“情况越混乱，我们越有机会浑水摸鱼。上个月‘天灾眼眸’在地下拍卖会被人买走，你猜买家是谁？”
“我猜不出来。这段时间我一直待在这里，你让我怎么猜？”
“是‘逆熵’。我跟踪了他们，而显然不止我一个人有这种想法。虽然他们藏得很好，但是他们的机甲部队在公海上不得已打残了好几拨截胡的部队，暴露了自己，所以我才能确定他们是‘逆熵’的人。”
“这消息......让我有些混乱。”
“嗯。这里面有些猫腻。这枚核心是‘逆熵’交给联合国机构的，核心被盗，他们出高价通过地下渠道收回，看上去符合逻辑，但是我对此抱有怀疑。新加坡是中立国，联合国机构完全可以正常邀请‘逆熵’的人员参与保卫工作。所以我去查了当时的记录，URCD（United Research Center of Disintegration，崩坏能联合研究中心）没有安保的增援请求，甚至失窃时的安保力量也是相当薄弱。这些信息的密级相当高，把它们弄出来花了我不少时间。”
“这也许意味着，核心是故意失窃的，这背后是一笔交易？”
“我觉得是洗钱。四百多个亿啊，哗哗地就进了菲露莱茵的腰包。这还只是第一批付款。”
“你查到了她的资金流？”
“嗯，这让我损失了几个好手，但是值得。顺着这个我找到了很多好东西，包括伊丽莎白和菲露莱茵与‘逆熵’的合作协议、新科研项目的计划书等等。有兴趣捞一票吗？顺便报上次的一箭之仇。”泽洛的语气充满了诱惑力。
“你有确切的计划了？”爱丽丝问道。
“当然。在这边我们卖个破绽，让她们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与此同时，我们换她们的家。”
“但是情报泄露必然会被她们察觉，提前做好准备。我们贸然行动无异于自投罗网。”爱丽丝冷静地指出。
“我自有办法。既然她们试图让我们知道其预谋而无法阻止，我们为什么不能反过来呢？”
“说说你的具体计划吧。我洗耳恭听。”
“要出发了吗。”
“是的，夏尔阁下。”
“你父亲还好吗？”
“和往常一样，喜怒无常，还总是幻想自己做回了瓦拉几亚（Țara Românească）的大公。”安洁莉卡以一种开玩笑般的语气说道。
“嗯。”夏尔自言自语道，“休眠了五百多年，精神状态倒变得越来越差了。”
“夏尔阁下，”安洁莉卡突然说道，“‘逆熵’执行官，劳拉·华盛顿（Laura Washington）少将的定时联络。‘逆熵’的部队已经从夏威夷军港出发了，由两位执行官带队。详细信息我已经发送到您的终端上了。”
“我知道了。全队出发吧。”
“明白。”
五分钟之后，一艘隶属于“学园”德意志分部，第五浮空舰队的“德意志（Deutsch）”级战列舰“真实（Wirklichkeit）”号从“黑森林堡”的地下空港出发，向着东方驶去。
与此同时。
罗马，拉特朗圣若望大殿（Basilica di San
Giovanni in Laterano）。
这座天主教罗马教区的主教座堂（cathedra）是罗马四座特级宗座圣殿（Basilicae maiores）中最为古老，排名首位的一座，亦是教宗的正式驻地。今天，这座巴洛克风格的大殿中空空荡荡，没有一名游客在其中游览。
一位男子正站立在教座前，双手负于背后。他及肩的火红色鬈发衬在宽大的白袍上显得格外显眼，高大厚实的背影仿佛一块磐石，而如果仔细感受，就会发现他的身上有着一股隐藏的很深的锋锐之气，如同隐匿于鞘中的利剑。
他就是“大圣堂”的最高领导人，美第奇家族的家主，“燎剑神鬼”教宗布鲁诺·洛伦佐·美第奇。此刻，他正出神地望着那象征着教廷领袖的座位。
我因放弃了“教皇（De Papa）”的座位而离开议会，又因坐上了教宗的座位而回归议会。希望您能指引我前行的道路吧，我的先祖。
“您的客人到了。”
布鲁诺转过身来。岁月在他的额头上刻下了深深的印记，但脸庞的线条却仍旧那么坚硬而棱角分明，眼神专注而锐利，让他看起来就像是米开朗琪罗雕刻的大卫。
当他看到来人时，他的眼神难以抑制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又回归了平静，但是那平静之下却似乎隐藏着激荡的波涛。
“教宗（Papa）。”来人向布鲁诺致意，语气非常平淡。
布鲁诺凝视着当初他最爱的，几乎成为他妻子的那名女武神，开口了。
“欢迎你的到来，卡莲·卡斯提莉雅。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十一年前了吧？”
“是的，您的记忆非常正确。”平淡的口吻毫无改变。
“那好，时间紧迫，我们就直接进入正题吧。”布鲁诺身边的枢机主教退了出去，将大门紧紧关上，“你们的提案是四方联合？”
“是的，‘君主’摩尔提（Morte）、‘圆环之理’泽洛·阿波卡利斯、‘仙境童谣’爱丽丝·梅赫维勒都已经在攻守同盟条约上签字。”
“签署条约，就意味着我们违反了‘世界崩坏能研究组织互不侵犯联合条约’的准则。”布鲁诺故意说道。
“您难道不清楚，‘第51号条约’已经名存实亡了？我们已经有了确切消息，英格兰、德意志和‘逆熵’已经签订了条约。请不要忘记，您现在所站的位置距离‘黑森林堡’直线距离只有不到一千公里。”
“签订条约后，一旦‘大圣堂’对任何一个非条约组织或者任何一个非条约组织对‘大圣堂’宣战，所有条约组织都会在六小时之内向目标宣战，并且支持‘大圣堂’采取军事行动。”卡莲说道。
“在条约里，您会看到有关条约组织内部技术共享的详细准则。并且，在获得‘某项技术’之后，条约组织间的空间阻隔将不复存在。”卡莲仿佛看穿了对面这个男人的所思所想，“‘九王国’，‘第二法（Vanaheim）’。”
片刻的沉默后，布鲁诺打了个响指，在门外等候的枢机主教立刻推开大门走了进来。
“召开紧急会议。”
今天是八月三十一日，距离祭典开幕还有最后一天。
浮空岛上依旧忠实地维持着八月底九月初炎热的天气。为此，学生会已经驳回了不下二十封请求调节气温维持装置的来函。经过忙碌的准备，在距离祭典开幕还有三天的时候，学生会终于变得稍微清闲了下来，负责协调日常例行检查的安排。
作战科一年级的学员们也松了一口气；她们在二十七号接到通知，从二十八号开始停课。
话虽如此，她们也没有闲着，而是被分散到各个小队里进行日常检查。这也有利于她们从高年级学员处学习各种应用型技术知识。
瓦瑟莉坐在电动车的后排座位上，看着两旁的树木飞快地向后退去。
分配给每个小队的电动车最多可以坐九个人，能够以最高36千米每小时的速度穿行在连结各个建筑的道路上。浮空岛上的大型建筑之间常常有着一两公里的距离，因而乘坐电动车能够大幅减短移动所需的时间。
从树林里穿出来之后，面前是宽阔的草原，垫高了路基的柏油路就像是在碧绿的画布上勾勒出的浓重笔迹，乳白色漆装的电动车在其上不急不缓地前进着。不远处，十几栋联排的高楼在视野中缓缓放大。
女武神宿舍楼。
“今天下午就会有很多人来把这里住的满满当当的，所以这是我们最后一次例行检查了。打起精神，别出差错。”
“明白。”
对于瓦瑟莉来说，她在自己正常的生活轨迹之中没有偏离，两个月前考核后发生的事故就像是一场梦；她再也没有听到脑海里的另一个声音，那仿佛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久到它们已经被丢弃到了记忆的彼岸。
她打开检修用的扫描雷达，跟着学姐们下了车，在身份信息识别装置上登录之后走进了开启的自动门里，开始了最后一次例行检查。
八月三十一日，下午四点。
随着一艘艘浮空舰的到达，安静的学园岛上变得热闹了起来。三江市中心耸立着的AEST大楼里同样人满为患，二十层的四个传送室已经开始满负荷运转，虫洞电梯没有一刻停歇。
“入港程序正常。”
“AD—003号舰，请从二号轨道入港。”
“C—005号舰，请转到四号轨道。”
浮空岛“天启城塞”空港的控制塔台里，一项项工作正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有备无患。
舰船停泊到港之后，所有船员还要进行身份证明、武器装备和防疫等检查，才能够登上客车前往她们在浮空岛上的暂住地。
然而，高阶女武神的特殊能力是不能被检查或者收缴的。
坐在客车舒适座位上，伪装成普通学员的夏尔偏过头，看着窗外的优美风景。这可是正经的自然风景，和地下基地里看到的全息投影可不一样。
她的嘴角微不可查地勾起了一抹弧度。
“来吧，好戏开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