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
‘我可以给你加钱,但有个要求,你愿意吗?’
老二走到一个佣兵面前,双手搭在他的肩上。
‘二王子有什么要求?’那个佣兵咽了一口口水,语气显得很沉重。
‘你现在睡一觉。’
‘就是睡一觉,我愿意。’
那个佣兵躺在了他们昨晚睡觉的位置,闭上了眼。现在虽然是早晨,太阳刚刚升起,但当他的皮肤与沙漠表面的沙子接触后,便感觉沙子比较热。
‘我睡不着。’
‘……’
‘……’
现场站着的12个人陷入沉默。
‘你过去,把他打晕,下手轻点。’
老二侧身指着躺着的佣兵,对眼前的一个佣兵说。
‘你靠那么近要做……’
躺着的佣兵发现氛围不对劲,当他抬头时,发现眼前另一个佣兵已经在自己身旁了,还没等他说完,便晕厥过去了。
‘把他带上,上路。’老二说。
‘我们去哪?’老大问。
‘回到之前那个木屋。’老二和其他的佣兵骑上骆驼……
在众人上路后的两小时左右过去后,那个被打晕的佣兵醒了,用手摸着晕晕的头,发觉自己侧身躺在骆驼上。
‘这里,这里不是沙漠吗?’
那个睡醒的佣兵大声喊着。
‘这里应该是森林,对吗?’
老二下骆驼,扶着那个佣兵,随之,众人也下骆驼,停下了脚步。
‘森林?这里不是沙漠吗?’老大和之前那个佣兵的惊讶一模一样。
‘你数一数,这些珠子是多少个。’
老二将早上放珠子的壶拿了出来,将珠子倒入那个佣兵手中。
‘1,2……18。18?早上二王子数的时候不是19的吗?’
佣兵惊讶连连,仿佛觉得自己活在梦里。他发觉,这时候如果不是他疯了,就是大家疯了。
‘对,我早上是数的是19。你在四处张望一下,看看周围的风景是怎样的。’
老二说完,佣兵便在骆驼上环顾四周。
‘这!……’
那个佣兵感觉自己快窒息了,想说的话卡在喉咙中出不去。他的注意力全散了,沉浸在自己的惊讶中,不知过了多久,他摔下骆驼,老二赶紧接着他,他才没完全摔倒在地。
‘我明白了一点,没有消除记忆的那个人。但那个人的能力比消除记忆更为可怕。我们现在所见,所闻,所触,所觉,皆为幻想……也不能这么说,总有一些是真实的。至于那个人的能力,据我推测,应该是每隔一晚,将我们的感知修改,但那个人的能力又无法长期保存。因此,当他睡着过后,相当于重置了一遍那个人能力的效果。’
老二的右手食指对准空荡荡的前方,自言自语着,而众人却无言聆听着他的发言。
‘我们还要去那个木屋吗?’老大问。
‘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尴尬,不知道我们的感觉是按我们所看见的幻象处理的,还是按真正的景象处理的。’
‘那我们也要睡一觉吗?……’
‘不,不用那么麻烦,万一说不准当我们睡上一觉后,见到的景象更诡异了。我们所需要做的,况且也只能做的,就是去那个木屋。毕竟这里太诡异了。’
老二闭上眼后叹了口气,在他内心深处很难受和矛盾,一方面是眼前不知真假的景物到底要不要接纳,另一方面则是他们所寻找的真相到底在哪里。
【既然事实已经如此,那么眼前的事物是真是假,也无所谓了,倒不如否认一切,包括真和假。】
……
‘在吗?’
老二向前敲了敲木屋破旧的门。
‘又是谁来这里?’
老太太打开门,手扶着门框。‘你们怎么还在沙漠里瞎逛啊?是不是物资的不够了?’
‘不,不是这样的,我们想问个事?’
‘问事?你们不是之前问过了吗?’老太太向老二瞟了一眼,不屑地从嘴巴中挤出这句话。
‘不要乱踩!’
老太太扯着喉咙大声喊着,这时候,老二将伸出的脚缩回来。之前的地板上的机关被打开了,坑显露了出来。
‘你们也想掉进坑里面吗?’老太太大声训斥着众人。
‘哼哼,真是不好意思,你说是吧?哈哈。’老二扯着早上被打晕的那个佣兵的衣服,并拉着那个佣兵,将他的视线对着坑里面,接着他机械运动般抬头,看着眼前的那个怪物。
‘……’
如果说之前的事情让佣兵感觉快窒息了,那么现在他的现在所看到的场景,足以他完完全全‘窒息’住了。
‘你们快走吧!从哪来的回哪去,别到时候怪我没提醒你们!’
老太太说完,用本不该有的力气将大门狠狠砸上。
‘看清楚了吗?’老二拍着那个佣兵的背,此时,佣兵正在奋力喘着气。他意图将自己身上的恐惧感,伴随着呼出来的气离开自己。
‘那下面有好多人!……好多的人!……好多的人都埋葬在那里面!不止几个!他们都死了!都死了!’
那个佣兵鬼哭狼嚎着。
‘先别喊,下面刚才下面有多少人?’老二回归正题,问着他。
‘几十个!几十个!对了。还有一个身上戴着很多的花!’
‘戴着很多花……不会吧?该不会是……’
‘父王花园的园丁?’老大附和着。
‘父王花园的园丁!’两人不约而同说出内容一致的话。
‘我的天啊,这一开始事情就不正常。狂风,哪来的狂风?’老二边自言自语着,突然大声问那个佣兵:‘在你看来,刚才开门的那个人是老太太吗?’
‘不是,他……他是个拿着拐杖的男人……不……他不是人,他,他,他是魔鬼!头顶上长着两只角的魔鬼!’
佣兵大喊。
‘小心!’
老大将老二扑倒在地。
‘怎么回事?’
被按在地上的老二扭头看着自己身旁,那是一支箭,一支带有深绿色液体的箭。
‘哟,不错嘛,你们居然这么快就发现真相了。’
在他们不远处站在之前的老太太,‘她’嘴角一笑,狰狞地说:‘既然如此,那么再多的伪装都没有用了,就让你们大开眼界吧。’
说罢,‘她’打了个响指,眼前的沙漠景象全部褪去,只留下周围是森林的一片平原。那个木屋,则是几个木棍围着的一个巨坑。而他,是一个头顶两只角,脸上留着个刀痕,周围弥漫着一股黑烟的魔鬼。
‘那些人,一点都不经玩,来点狂风就被吹进坑里死了。还是你们比较有趣。’
魔鬼笑着说道。
‘你怎么看?’老大的手臂轻轻推了推老二的腰。
‘依我看,打不过。对面会巫术,我们毛都不会,纯粹的双方的战斗力不对称。’老二的两根手指撑着下巴说着。
‘那我们怎么办?’
‘我们还能怎么办?现在留给我们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死,要么反抗!’老三将刀出鞘,大声对两个人喊着。
‘你的意见呢?……’
‘老三说得对,现在我们只有反抗这条路可选了。对面是弄死很多人的魔鬼,不会给我们选择的余地的。’老二无奈地说着,说罢,又转身对后面的佣兵高呼:
‘各位弟兄。你们看到事实了吧?我们现在的情况很严峻,我们今天要么死在这里,要么和对面那个作斗争!无论我们曾经来自何方,为何而来,曾经做什么,以后想做什么。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生死患难,同舟共济!
那么我就问问各位。各位是想心甘情愿死在这?!还是为那一线生机反抗那个魔鬼?!’
‘反抗!’
‘反抗!’
‘反抗!’
十个佣兵一齐喊了三遍。
‘那么,听我指挥,杀!’兄弟三人将剑尖指着魔鬼。
‘哦?那我就让你们见识一下力量的悬殊。’魔鬼冷眼看着众人。
……
‘成功了。’老大拖着背上带伤的老二说着。
这场规模极小但实力悬殊的战争中,众人齐心合力打败了那个魔鬼,但却阵亡了两个佣兵,剩下的人不是断胳膊或断腿,就是轻或微伤。
‘我自己走。’老二毫无力气地说着。
‘那怎么行,你伤这么严重。’
‘不用了。哈,故事该讲完了吧?’老二笑了笑。
‘故事?什么故事?’老大疑惑地向后望了望,看着缓慢行走的其他人。
‘这个沙漠的故事。从一开始,这里,便不是沙漠。真正的沙漠是在很远的地方。’
‘很远的地方?’
‘是啊,但我们依然可以抵达那里。就算是路程的遥远,也无法阻止人的好奇和探索的欲望。’
‘那我们回去怎么向父王报道?’老大继续扶着他。
‘肯定不能说出实情。’
‘为什么?’
‘因为啊,这个沙漠的故事,还没彻底讲完,这是一个永远没有结尾的故事。谁都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故事会一直发展下去……’
‘你们说来说去,讲那么深奥干什么?’此时老三发现自己被冷落了,凑上前说道。
‘深奥吗?这一点都不深奥。这个故事的参与者,有你,有我……还有,他们。’
老二转头看着受伤的几个佣兵,微笑了下。
胜利者的背影载着疲惫的歌离开了这片邪恶之地。
众人离开平原后,魔鬼被打败的那片土地,长出了一个黑色的嫩芽。
风吹日晒,电闪雷鸣,雷雨交加……就这样,一日复一日,一年复一年。
嫩芽慢慢长大,开花结果。它结出的第一颗果实是黑色的,果实掉落在地上,并炸裂开。
在那果实炸裂的那片地上,一小团黑色的气息聚集而成……
曾经,他们来过。
未来,他们的后人也将来过。
这是一个永远没有结尾的故事。
所谓的结尾,也只不过是故事的一小片段。
时间之河依旧向前奔流不息着,它不会停下脚步去追忆过去。唯独亲自参与故事的人,会在垂垂暮年之时,和别人说上几句:“嘿,伙计。想当初我年轻的时候去过那个沙漠,遇到了很多有趣的事……”
然后,再当那个人再环顾看看自己周围的人时,他会发现没有一个人是自己认识的。
他们脸上带着微笑,喜悦,悲伤,愤怒。或者说他们脸上是新生,并对这个未知的世界充满好奇的面孔。
而那个人却在人群中,再也没有找到一张虽然沧桑但自己熟悉的面孔。
物是人非,当初一起冒险,患难与共的兄弟朋友也因为各自的原因一个个离开了。
当那个人真正快迎接死亡的时候,他看着眼前的风景,这或许是他在这个世界上看到的最后一个画面了。
物是人非也罢,故事已经讲完了,也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这一代的人讲完了他们的故事,完成了他们的使命。剩下的故事,也就是永远没有结尾,属于时间的故事,就交给以后的人去讲吧!
(故事完)
……
“啊,终于讲完了,要吃饭了。”坐在沙发上的夕若灵打了个哈欠。
“就知道吃,你是饭桶吗?”夕九霜站着她面前捏了捏她的脸。
“你看看墙上你挂的钟,都几点了。啊,别捏了。”夕若灵双手抓着夕九霜的手腕。
“才11点啊,你难道没有什么想评价我讲的故事吗?”夕九霜放下双手,头稍斜着看着夕若灵。
夕若灵晃了晃脑袋,便说:“评价,还真有一点。”
“是什么,是什么?”
“首先,你在一开头给出了三个人的性格,可为什么后面的故事中没有突出三个人的性格特点?”
“那个,那个性格嘛。不是拿来突出的,而是用来反映一个人的处事风格的啦。”夕九霜尴尬地笑了笑。
“其次,中间的时候,你说的那个什么记忆理论为什么听上去那么不真实。还有还有,到后面的时候,我就纳闷了,你都把记忆理论提出来了,可你偏偏要给他们加个幻象的条件,这大体上说不通啊。最后,十个佣兵加上三兄弟,怎么可能战胜魔鬼……”夕若灵越说越起兴。
“今天中午你来做饭怎么样?哼哈?”夕九霜的脸阴沉下来,她用手将夕若灵的嘴巴捂住,冰冷地问着夕若灵
“别别别,还是你做的饭最好吃啦。”夕若灵见形势不妙,将夕九霜的手迅速扒开,急忙补充着。
“那就对了,我就说你怎么可能那么多观点。你能说出一点,还说的过去。这么多我实在无法相信,之前在平时,都没见你这样……”
“我只是懒得思考而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