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回应我，一句话也不说的静默运行着，如同一个没有收到语言指令的OAI一样——我知道，她只是单纯的不想理我。
我将笔记本电脑放在桌子上，插上电源给它充上电，无事可做的我躺在了床上，闭上了眼睛，想要好好的再睡一觉，但我却一直没有睡着...我在床上干躺了一段时间，坐起身，从床底下捞出一碗泡面，望向了窗外。窗外的天已经暗下来了，看来我浪费了不少时间。
等我泡完泡面，将其吃的一干二净，将垃圾处理好之后，坐在办公桌前打开笔记本电脑的时候，2039的冬至已经只剩几个小时了，从明天开始，夜晚会变短，锡安的日照时间会越来越长，城市中探照灯投影灯亮起的时间大概也会向后拖延。
桌上这台笔记本陪了我六年，它的电池已经不怎么好用了，当时它可是最先进的电脑，虽然现在它已经不比桌上这台PAD性能好很多，但是依旧可用。
电脑挡住了PAD的摄像头，我想她可能能看得到这台电脑的标识，她会记得这台电脑，她诞生于此...
她现在会是在回忆当时我们共同度过的那段日子么...要是我能读懂她的想法就好了。
我没有什么要用笔记本做的工作，那两块OAI我第一时间就破解好了。我或许应该去黑市的论坛上看看有什么新活可以接。
但右下角的弹窗却告诉我我收到了一封电子邮件。
发件人是“Chen”，主题是“无主题”。
Chen...
麦田电竞的美女老板，我的雇主陈曦，她为什么给我发邮件...我看了一眼下角的时间，下午七点十八分，网吧的早班马上就要结束了。
大概是给我发来的雇佣合同。
这次我要认真读合同才行。
我点开了邮箱，弹出的窗口上显示着陈曦女士发来的电子邮件，上面显示着什么东西的账号和密码，我向下滚动，看到了陈女士的留言。
“这是给你申请的幻灭7的账号，充了一年的月卡，你可以先玩起来了，毕竟我们网吧主打是VR设备，我想你应该要了解一下现在最火热的VR网游啊，对了，记得把角色捏的可爱一点！”
“幻灭七么...”
我看着Email自言自语道。
申称自己是划时代的VRmmorpg，支持体感游戏，浸入式体验，打着引入了OAI控制的NPC，提高游戏玩家游戏体验噱头的商业网游，之前我也在当网管的时候了解过，不过那时候这个游戏还在测试。
我点了一下回复，给陈曦女士拟了一封回复邮件。
主题：“我不能玩幻灭7”。
理由也相当简单。
“我家里没有任何VR设备，陈女士还有其他社交账号什么的么，我想互相发Email有些过于繁琐了。”
我在回复中这样写道。
我原本想把自己的QQ账号直接发过去，但想了想，万一人家不用QQ呢，交流的时候还是稳妥一点为好。
邮件没有几秒就得到了回复。
“无主题：哈？你没有VR设备吗...好吧，看来VR设备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要不然我的网吧就要开不下去了，但你也不能浪费你的账号，这和你的工作还有点关系，顺便，我不太喜欢社交软件，Email就很好啊。”
和工作有关么...难道我要浪费我的工资去买一套VR体感设备么...我可不太愿意。
有些习惯在社交软件中把一句话拆成好几句说的我稍微有些不适应Email每一封邮件都要表达一个完整意思的交流方式，如果不是Email里面经常有来自黑市的推送，布兰丁的邮件的话，我恐怕一个星期也不会把邮箱打开看一眼。
“是的，我这边稍微有些困难，还请您理解一下。”
我这样给我的老板回复，但是这样似乎有些在逃避工作的意思在里面。
“无主题：好嘛，你有点困难，我可以理解，那不如我借你一台VR设备吧，你24号有时间么，有的话可以来店里取一下，如果有喜欢的职业的话我可以提供直升包，哈，你就当员工福利好了，网吧的员工福利和游戏相关，很说的通。”
24号...恐怕不行。
网吧里上网的大家也并不是全是玩游戏的，我还见过学习的，写论文的...在网吧的无烟区包夜，对着文档和数据库敲击着键盘。
“抱歉啊，陈女士，但是24日我和我的妹妹约好了要在锡安游览并了解城市概况，所以有可能并没有办法过去。”
我这样写道。
“无主题：不要叫我陈女士啦太显老了，过圣诞节就过嘛，游览并了解城市概况是什么理由嘛，原来你还有妹妹么，陪家人要紧啦，之后有时间的话就过来一趟，以后叫我小曦，Email里也叫小曦，也不用您您您的，对客人用您就行了，对我用您感觉像你是OAI一样。”
她这样做出了回复。
陪家人要紧么...
明明我都和家人断绝关系了...我的父亲和母亲。
我抬头看了看我的电脑...这台六年前性能最优异的笔记本电脑还是他们为我购置的。我的物质需求他们并不会亏待我...
但也只是物质需求而已。
我抬头看向了PAD...
“嗯...”
“好的，那我会在空闲时间前往麦田电竞，辛苦您了。”
“无主题：好好好，不辛苦，就是今年平安夜我又得一个人过。”
陈曦发来的Email就像是抱怨一样，但是也对，平安夜也没见过哪个网吧会关门放假，平安夜不是法定节假日，而且事实上，除了大年三十，我也没见过那个网吧会在法定节假日放假的，节假日可是客流高峰期。
“没有其他值班的网管了么？”
“无主题：没有，夜班我值，平安夜还要一个人值夜班，唉，希望平安夜来上网的人能多一些，我可不能输给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Hotel。”
“可是您...”
我用退格删掉您字，改成了你。
“可是你不是也在值昼班么。”
“无主题：我都值，不用担心我啦，小罗，好好休息吧，二十九号来上班，八点之前哦，要是上班第一天就迟到的话我可要骂人哦，不要以为我看起来面善就不会骂人啊。”
我的老板这样对我说道。
上班肯定是不会迟到的，28号我肯定要早睡...但是她又要昼班又要夜班也是在是太奇怪了，怎么说人都是要去睡觉的吧...如果一周某些日子昼班某些日子夜班，生物钟会乱到不行吧...
我原本想要恢复她一封Email作为交流的结束，但是她的“好好休息吧”似乎已经在暗示话题的结束了。
“谢谢了，小曦。”
我只得这样回复。
她并没有再回邮件回来，对话大概自此就结束了...正当我准备关闭页面的，我看见了来自布兰丁的未读邮件。
邮件是今天下午6点多发来的。
“小天...对了，你还没关联我的邮箱对吧。”
“是的，一方，需要邮箱邮件提醒么？您可以把邮箱的账号密码录入，或是使用手机APP登录邮箱，这样我就可以第一时间获取新邮件信息。”
小天说道。
“啊...没事，算了，邮箱里的邮件也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复的必要性。”
我也不想把自己的重要的账号交给别人。
“如果是重要的信息的话。”
小天这样说。
“具有时效性的信息大概不会选择电子邮件这种方式的。电话联系似乎更好。”
“如果没有电话号码的话。”
“我给陈曦留了电话，布兰丁也不会给我什么有时效性的信息。”
我这样说。
再者会给我发Email的人也就这两个了吧...
说着，我点开了布兰丁的邮件。
“主题：关于一个AI调教请求。”
“哦...是来活了啊...”
“1M3，你不是来锡安了么，今天一个人送来了一个机能停止的OAI，要求修理，而且他嘱咐一定不能破坏机能停止的OAI的记忆，我觉得有点棘手，但是他的开价不低，我想你手艺是在是不错，而且看起来有些资金周转的问题，我想你会有兴趣，如果你有兴趣做的话明天要不然过来一趟，把那两块货，昨天我给你的那两块也带上，如果你破解完了的话。”
“您又要破解OAI了么。”
小天这样问我。
“是的...来活了，一个陷入机能停止OAI，要求我修理。”
我对小天说道。
“而且不能破坏记忆。”
我接着说。
“看来这种事情时有发生，携带重要记忆的OAI陷入机能停止。”
小天这样说道。
“是啊...而且说不定是同一件事。”
“您是说今天的那位先生么，他说自己不会寻找非专业人士以及黑客的帮助。”
小天说道。
“大概是OM的那些天才们让他失望了吧，而且他真的不想失去那孩子的记忆。”
我说着。
这个活我要接了...我在心里这样想。
“要从神经网络中提取记忆几乎不可能，这也是为什么OAI的使用者隐私权可以得到保障的原因，我想您可以信任我。”
小天说。
“我可以信任你，我也愿意，但是我不能信任OM，很抱歉，邮箱的事情我可以自己管理，20年前没有OAI的时候大家不也是活得好好的嘛，哈哈。”
我对小天说道。
“好的，一方，听从您的安排。”
小天做出了回应，听起来像是某种屈服一样...我最好停止这个话题。
“好，那今天早点睡吧，明天去接活，我先去洗个澡，把空调温度调高一点吧。”
“好的一方。”
我看向桌子旁边全息投影仪内的小天...她安静的站在那里，看着我的方向。轻盈的蓝色睡裙附着在她的身上，仿佛透过睡衣可以看到她的肌肤颜色一般，说出来感觉有些变态——但我实际上并没有必要对她望眼欲穿。
我是一个AI调教师，我可以置换OAI的建模，而且我经常这样做。看到一丝不挂的OAI模型出现在笔记本的屏幕上，也是我的日常之一了吧。
我闭上眼睛，打消了脑中的一丝不挂模型和小天的联系，但一丝不挂，毫无表情和动作表现，在建模软件上摆出某个和瑟琴毫不相关联的姿势的AI模型，却出现在我的脑中。
“额...啊...”
我从办公桌前起身，伸展了一下身体，走向了洗手间，我需要洗个澡把我的思绪整理一下。
大冬天的，两天不换内衣大概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这样想着。
我抬头看向了笔记本电脑...笔记本电脑的屏幕挡住了PAD的摄像头，她们二人应该看不见我，即使我就在空调温暖的走廊里脱衣服也没有问题，但是当着女孩子的面脱衣服总归略显失礼，于是我走进了洗手间内。
当花洒的水声想起的时候，客厅里传来了她的声音，这间小破屋的室内隔音做的并不好。
“小天...是么...罗一方是什么时候购置的你...”
“小天？你好Eular？嗯...”
“唉...”
她叹气...她也许知道，OM规定AI不能响应其他AI的请求...被当成普通的AI，她大概很难受吧...
我想要推门出去安慰她，让小天和她也好好相处，但温热的水流打在了我的身上...
我要是这样说了...她会不会更加烦我呢...我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