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构建！上盾。”
我在眼前投射出技能栏来，寻找着最像是“护盾”的技能，将其施放。
“构建师！减伤注意一下！”
减伤...护盾是减伤么。
“构建！集合分摊伤害啊构建！”
巨大的石块落下...身穿重铠的剑士挡下了伤害。
“你到底会不会玩这个游戏啊，构建，先去看攻略好嘛？”
她如此抱怨道。
“新手么？不要一上来就玩这个游戏最难的团辅啊。”
手持着弓箭的兽耳娘跟着附和道。
“奶倒了，构建战复一下，都说了要注意减伤了。”
战复，这个职业不是输出职业么，怎么有复活？
“走位啊，构建。”
正在读技能说明的我被一束光柱扫过了我的身躯，让我倒在了地面上。
“为什么中间也有激光扫过啊。”
“又团灭了，怎么一下午一个靠谱的队友都没有。”
“再试试？”
“心态崩了，不想试。”
穿着轻飘飘布甲的壮汉圣职者治疗师摇头。
“都是构建的问题。”
“怕不是没看攻略，明明有那么多满级职业。”
“踢了踢了。”
面前的战斗场地消失，变为漆黑。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站在防波堤上了。
海浪扑打着堤岸，远处的船帆遮挡住落阳，耳边似乎还有海风吹拂过的声音。残云被阳光染出颜色梯度，由白变橙色，为了追寻，海鸥鸣叫，我转过了身。身后走过的少女，正谈论着今天狩猎的成果。她们之后，远处市场门口的招募版，聚集着一群寻找队伍的冒险者。一位穿着暴露的粉色头发兽耳娘，扛着巨斧，从招募版前走过，将一份队伍招募贴在了板子的空位上，然后嘴里说着“让一让”，“让一让”，从人群中挤出来。她走进集市，经过长着龙角和鳞片的白发龙族少女，皮肤洁白，身穿银色铠的她，正和穿着布甲的人类男性讨价还价，似乎是想要那男的把伤药的价格卖得便宜一点，男人却摇着头说：“已经是成本价了”。
迟来的系统提示悬浮在了我的视野之中。
“您已被移出小队。”
“呦，一方，出本了。”
身后传来女性的声音，女性的声音成熟而充满活力。
“啊？”
我转身，看到一位深绿色头发的精灵女性，我下意识的调查她，看到了她简洁的网名。
“曦”。
“啊...是...”
“你这个样子可不像是练习过啊。”
精灵女性穿着的衣服，故意露出了她的肚脐来，而陈曦捏出的角色，和现实中的她相差无几，只不过在皮质的上衣的遮拦下，她的胸部甚至并没在现实中那样明显。要我说，反而是轻薄的T恤来的更加震撼一些。
她的腰间的皮带上，悬挂着两把剃刀，几个药瓶，据我推测，她现在正扮演着战地医师这一游戏职业。
“刚才...那个...刚才那个药师是您么。”
“对啊...就算你有再高的游戏天赋，不好好读技能说明，就想凭借天赋和直觉打好这个游戏是不可能的哦。”
“唔...”
我的确没有练习，这几天都在忙狄安娜的事情，狄安娜的事情忙完之后放纵休息了两天，VR眼镜更是碰都没碰。
但为了不让我亲爱的老板生气，我谎称我之前玩了这款游戏，但没想到她会追我追到副本里，检验我的游戏成果。
这下不是全暴露了么。
面前的精灵女性静止了好一会儿，然后伸出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虽然拍我肩膀的她只不过是VR影像，但我却觉得我的肩膀真的被谁给拍了。
我感受到了实在的压力，于是卸下了VR眼镜。
我的老板，陈曦，正站在我的面前。
她...她现在不应该在柜台么，为什么会在VR休闲区，在我的面前？
网吧内显得有些过于安静，只能听到几声稀疏的键盘敲击声。陈曦的右手确实搭在我的肩膀上，而她的左手正提着一副VR眼镜。
“啊...啊...柜台那边...”
“夏在替我站岗啦。”
夏是这家网吧的代理服务AI，今天早上，陈曦给我入职培训的时候我才知晓她的名字，这家网吧的网管确实是一个闲职，在悠闲值了一天班之后，陈曦提出要让我玩一会儿幻灭七，当时我的后背直出冷汗，我只能答应，于是刚才的那几幕，才顺理成章的发生了。
“我...”
“哎呀，是我不好，给你了一个全职业满级的号，让你对着那些职业技能一头雾水。要不，我给你个新号，你还是慢慢玩慢慢练级。”
陈曦歪着头，将我打不好的游戏的责任直接揽在了自己的身上，她明明在微笑，但我却感到了惶恐。
“要不你捏个女角色了，怎么样。”
她已经在对我的角色提出建议了。
“啊。”
“你一定要重视啊，虽然这游戏现在普及程度还不高，过一段时间一定会火起来的，到时候你就是我们网吧的大神，好好的练练吧。”
“好的...小陈。”
当我喊她小陈的时候，我的声音下降了一个数量级。
“你回家之后要是想玩的话，就喊我一声，半夜我随时都可以上线的。”
陈曦眯起眼睛，对我点了点头，然后轻快的拍了拍我的肩膀...
“好吧，下班了，一方哥。”
“不...陈...我可能有点不适合...”
“入职第一天就说丧气话可不行，应聘的时候你可不适这样的哦，吃苦耐劳的精神呢。”
“我知道了。”
陈曦抬起头，用下巴尖指着我，她脖子上牵动锁骨的肌肉突起，给我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明明她的表情那么轻松...
她放开了我，将我手中的VR眼镜，将其挂在了VR休闲区眼睛的挂钩上。她从挂钩旁边的抽口抽出一张湿纸巾，熟练的将眼镜擦拭了一遍。
她把湿巾扔进包厢内的垃圾桶，伸手轻轻推了一下我的胸口靠左的位置。
我正穿着麦田电竞的制服，所以精确的说，她把手按在了“麦”字上。
衣服按压肌肤的触感，毫无疑问，胸前的感觉是衣服被按压之后贴在身上的感觉，并不是别的什么触感，所谓对皮肤触感的感知，都只是幻觉而已。
“有空得钻研钻研PVP。”
她说。
“哦，明白。”
我连忙点了几下头。
“你啊，前几天，口口声声说马上就玩马上就玩，其实一天都没上线啊。”
心跳加速...
“别以为我不知道啊，这个游戏好友上线有通知的啊，这个号上一次在线，是两周前啊，那时候我才刚刚收到你的简历。”
心跳过速...
“我号里就你一个好友，上线没上线一眼就看出来了啊。”
我后退，尽量不让她通过触碰感受到我的不断出卖自己的心跳。
“不过说真的，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还能打出那样的输出，活那么久...我果然没看错你，你真的是一个非常富有天赋的选手啊。”
她缩回手，侧身从我的身旁经过，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都恰到好处的没有与我相接触，包涵她的发丝。
当她走回柜台的时候，我一路小跑，跑向了这里的员工更衣室。
我从我的柜子里拿出羽绒服，套在了身上，深呼吸了两口。
当我走向网吧的大门的时候，她伸手招呼我过来，然后将一杯热奶茶递给了我。
“一方哥，今天辛苦了啊。”
笑容开朗。
“小...陈...哦哦哦，辛苦了。”
“那明天见了。”
“嗯...”
“对了，你前几天不是寄存了一块硬盘在这，你不解决一下那家伙的问题么。”
她眨眨眼，似乎是在暗示什么，又似乎是在卖萌。
说起来...那是一项不能带回家里完成的任务...不过那件事的死线并没有临近，而我又确实不想去做。
“啊...可能还要在放上一阵子。”
“我可是一直都很好奇调教师的工作啊...有机会，让我参观参观呗。”
她弯腰趴在了柜台上，接近我，身体和柜台共形成了四个接触面。
“嗯...不过...”
如果是要把OAI调教成女儿的话，有其他人参与的话...似乎还是有些影响的。
“哦？是什么不得不保密的事情么...”
但也不是什么致命的大影响就是了。
“倒不是，有空的话...可以给你介绍一下，说实话也不是什么复杂的工作。”
“好，一言为定了，不许食言，食言出门被车撞哦。”
比起被车撞，我更害怕她扣我工资...虽然没有明说，她言语中所包含的暗示可能足以让我推定出如果食言就要被扣工资。
更何况我说不定已经是一个食言者了。
“嗯嗯，一定。”
她稍显慵懒的抬起手，像我摆了摆手，表示告别，我也摆了摆手。
“再见，小陈，再见，小夏。”
“唔？”
陈曦的扬起眉毛，疑惑的唔了一声，接着我听见柜台计算机音响中传出的声音。
“嗯，明天见，一方先生。”
“一方真是个有意思的家伙。”
陈曦眯着眼，露出了笑容。
我后退几步，走出大门，拥抱锡安的恶寒。
2039年12月30日，阴。
冬风吹过我的身躯，穿透我的衣服，将寒冷带入我的胸口，远处的楼房上的霓虹广告，如打上了高斯模糊，由明转暗。为了追寻，无人机的啸声，我转头看向网吧侧面的人行道，两个女子高中生手里拿着制服包，谈论着将要来的期末考试。她们看起来像是刚刚下晚自习。远处雾蒙蒙的，闪烁着靛蓝色光芒的地方，能看见几个驼着背的上班族，他们走在盲道上，如僵尸一般穿过一片又一片的光照。其中一位路过面包店，面包店外的主妇一样的人正用手机扫描着店家出示的二维码，一切都显得如海市蜃楼般寂静。
幻灭...
明明现代人的生活已经足够接近游戏了，为什么还要那种VRmmo呢？
我不知道。但我想现代人也看腻了高楼大厦，投影霓虹。
要靠弓箭魔杖，戏法诗篇来痹自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