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早上六点，周一，工作日。
昨天睡的很早，我是带着喜悦睡着的。
女儿欣然接受了我的礼物，还露出了笑容，虽然嘴上说的是“看在狄安娜面子上”，但实际上只是她自己傲娇而已。
虽说如此，但可以肯定的是，她对我仍然保有着一定的仇恨，那种仇恨体现在她的言语中，不以傲娇的形式出现。
无论怎样，那时候将她贩卖都是对她的背叛，我也不奢求送几个礼物，多聊几句天就能挽回她的心。
但事情终归是往好的方向发展。
“早啊！小天！”
“嗯，离您设定的闹钟时间还有很久，不再睡会儿么。”
“嗯，没必要，把闹钟取消了吧，八小时精致睡眠。”
我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
“早啊，女儿！”
没有回应。
我还期望着她能回复一句“谁是你女儿”诸如此类的话。
“您今天看起来精神极了。”
“对啊，昨晚一夜无梦。”
虽说没有梦见小天，女儿，或者是陈曦小夏，也是一件蛮遗憾的事，但无所谓，她们都好好的存在于现实中，存在于我的身边。
“恭喜。”
我穿上工作时候穿的衣服，在外面套上一层厚外衣，洗漱，打扮，将蓝牙耳机塞入耳中，走出家门。
“我上班去了，晚上就会来。”
我朝着房间内喊了一声。
今天的时间相当早，不用特地着急去麦田电竞，要是去的时间不够好，遇到了正在换衣服的陈曦，那可就...
出现第一次这种情况，可以用不熟她的悉作息规律和意外把自己身上的罪恶完全洗脱，但如果出现第二次第三次，就连我自己都要自我怀疑一下是否有故意的成分在其中了。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我决定将早晨的多余时间都消磨掉。
于是我走向了和麦田电竞方向相反的一条路，走向了黑市，走向了那家油茶摊。
我走在人群稀少的人行道，沐浴着城市中最后夜中幻光，就在此刻，手机振动了两下。
“嗯？”
“是锡安城市管理发来的短信。”
小天提醒我道。
“能帮我念一下么。”
在人行道上玩手机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即使我知道锡安的车辆会忽然开上人行道撞死人的概率基本上是零。
“锡安城市管理，锡安市相亲网络相亲平台，左双引号，在云端，右双引号，目前正式启用，只要您是锡安市民，只要登录自己信息，便可通过城市管理系统进行配对，配对迅速快捷，是您寻找真爱的好帮手。”
“帮我回复...TD。”
“回复，TD，收到了来自锡安城市管理的回信。”
“终于...没想到退订咒语在锡安也管用啊。”
“不，一方，大概靠回复TD退订信息并不靠谱，需要我帮您念一下回信么。”
小天说。
“啊？念...念一下？”
红灯在我踏上斑马线的前一刻转绿。
“锡安城市管理，真的不考虑考虑，这是花了大量精力开发的深度学习真爱匹配算法哦，一个人生活在锡安一定很辛苦吧，找人陪陪不也挺好的么。”
“这个奇怪的语气是什么情况...我到底是在锡安城市管理那边留下了什么奇怪的用户画像啊。”
其实我也没有感觉到孤独...我的身边有小天，还有女儿，我在这里也已经认识了四个熟人，是在不行，我还可以去找罗莹莹，就算罗莹莹在忙，我不愿意打扰她，还有幻灭7呢，我可以投身虚拟之中。
“收到了第二条回信，一方，需要阅读么？”
“读一下吧，谢谢。”
“锡安城市管理，好嘛，那退订了，不打扰您了，不过要是感觉到寂寞了，还是可以试试的，这是市政工程的一部分嘛，登录zion，dot，在云端，dot，com，即可体验，锡安城市管理，全心全意为您服务。”
“这种少女一般的语气...啊...果然锡安是对我有啥奇怪的误解么？天啊...这...”
走过斑马线，红绿灯亮起的灯转变为红。
有一种心灵被窥视了的感觉，这座城知道我是一个宅男，所以用少女的语气与我对话——不，不能那样想，我只是锡安会选择用如此语气交流的，一个普通的用户而已。
“说道心灵被窥视...”
或许当这世界上每个人都可以窥视他人心灵的时候，人类就能互相理解的更为深刻吧。
拐弯，走到巷子门口，油条油茶的香气扑鼻，走入店中，和老板打了声招呼。
“呦，又来了，今天容光焕发啊。”
“油茶，麻花，谢谢，今天老板娘呢。”
柜台前的投影设备没打开。
“她，她元旦说要放三天假，我又不能关门，要不然大家就没得早餐吃了，所以我这两天一个人开店。”
“辛苦了。”
“扫码就行了，我去做。”
我坐在了座位上，继续我的思绪。
“我开始有些羡慕你们了。”
我对小天说。
“嗯，羡慕？你羡慕我们什么呢？”
小天接上了我话茬，不免让我怀疑OM给这个问题预置了标准化答案。
“就...你知道我送给女儿的礼物吧。”
“嗯，知道。”
“那件礼物是狄安娜小姐设计的，期间我们提出任何的设计要求，但她还是设计出了能让女儿露出微笑的产品。”
“您女儿的笑容很美。”
“不是什么阿谀奉承吧...”
“我并没有在您面前阿谀奉承她的必要，您的女儿真的很漂亮。”
“那我们是同志了，可别迷上她啦。”
我不由自主的咧嘴笑了起来，对耳机中的小天说。
“狄安娜能设计出女儿喜欢的东西...她们之间甚至连言语交流都没有。全靠，她们心灵的联系，能用心灵联系来分享思绪，真的是一件令人羡慕的事。”
我调整了一下表情，说。
“我不知道，我并没有体会到那种联系，我和您也只能用言语来沟通，我认为言语是很美丽的工具。”
小天平淡的说道。
“但言语，沟通...没法打破人与人之间的...”
我想到了一个词...一个存在于我记忆中，稍微有些久远的词。
“心之壁。”
小天沉默一会儿，似乎是不理解这个词所代表的意思，等到油茶做好，老板开口喊我的时候，她开了口，说道：
“如果人们的思绪相连，就没有隐私可言了。”
“如果人们的思绪相连，就没有隐私的必要了。”
我不假思索的反驳，但实际上，我还是一个很注重隐私的人，毕竟现在的我也算是在刀尖上行走。
我转头看向这条巷子的深处，黑市门口的酒店中，投射出的浅暖色灯光，似乎若隐若现。
“抱歉...我可能对这件事缺乏理解，我会在互联网上进行一些学习。”
“其实我也缺乏理解，有要是我的脑子可以直接插上网线，我理解的事情可能会多得多。”
“OM正在开发相关技术，您大可期待。”
小天说。
“脑机接口...马斯克加油啊，不要输给OM，各国科学院也要加油啊...不要输给OM。”
“唔...抱歉，您讨厌OM。”
“不过就算我讨厌OM，这次还是想让OM加个油，我也想成为物联网的一部分。”
“那一天会到来的。”
小天保持着乐观主义。
而我端起油茶，顺着碗边把固态液态的食物，一股脑的灌进了嘴里。
“对了，我要给狄安娜发个短信。”
作为和女儿连接过意识的人，她可能从女儿那边获得了一些关于我的看法，我或许能从她那里获取一些情报。
“帮我给詹编一条短信，就说，我可以向狄安娜打听一件事么。”
我对小天说。
“编辑完毕，詹先生，您好，我可以向狄安娜小姐打听一件事么。”
“不用那么客气啦...不过，就这么发过去吧。”
“收到回信，狄安娜，冒号，啥事呀，大早上的，詹还没睡醒呢。”
哦对，现在才六点多。
“编辑短信，想向你打听一件事，就是，在您记忆里，属于女儿的那部分里，关于我的...关于我的...嘶...”
我稍微有些语无伦次。
“编辑完毕，狄安娜小姐，您可以跟我说说女儿是怎么看我的么？您是否有相关的记忆。”
小天明白了我的意思，并且迅速的将其编纂了起来。
“对，就是这个意思，发过去吧。”
“收到回信，狄安娜，冒号，您是想要和令爱搞好关系么，我想想，在令爱的记忆中，您是怎样的人。”
“怎样的人？”
“回信在此终止了。”
“诶？这是短信啊，要收话费的，又不是QQ，唔啊...”
“可能狄安娜需要思考的时间，哦，收到了第三条回信。”
“念一下。”
我的心跳加速，让我想起了初中考历史之前的时候，我把心脏提到嗓子眼的样子。
“狄安娜，冒号，我可能也记不清了，但，你在她记忆里是一个专一的，执着的人。”
专一，执着。
“您会不遗余力的做您下定决心的事情，所以大概您也是一个有决心的人，而且还有一股冲劲。”
有决心，有冲劲。
“但，其实她对你的印象也并不是很好，你可能做了一件不可原谅的事情...抱歉，无意冒犯，对令爱来说无可原谅的事情，我知道您是一个好人，愿意帮助我和詹，但...我想令爱很难原谅你。”
果然么...
“回复：我知道了，谢谢您。”
“收到回复，狄安娜，冒号，不用谢，要好好和她相处啊，您和她都是我们的恩人。”
“唉...”
我叹了口气，用纸巾擦了擦嘴。
“谢谢老板。”
“怎么了？今天的是有啥问题么，怎么脸色看上去有点不好。”
“没事，油茶很好吃，就是想到了今天要忙的事情啊。”
“加油啊，年轻人，为了更好的明天。”
老板笑着喊出了锡安的口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