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流液面倒映出的少女大概正值七八岁的年纪,桃粉色的樱桃小嘴微微撅起,附带上的淡红色的嘟嘟脸,在此刻便已经显露出了未来倾国倾城美貌的冰山一角。然而,更加引人注目的,便是少女头顶生的那对与雪白发色相交汇的纯色犬科兽耳。
还有那条显眼的雪白色大尾巴,在水面的边缘处不断驱赶着将其当成芦苇的着陆蜻蜓。
虽然很不想承认,此刻于我眼前映照出的身影,便是这一辈子的本大爷了……
早已在这条溪边观察了无数次的自己,事到如今,我也早已习惯了。从小就是便和豆子爷相依为命的我也只能透过前世遗留下的记忆来简单地猜测:自己这辈子大概撑死了就是一条狐狸,或者是白狼一类的兽人吧。
因为这个世界是存在妖族这种在形体上十分接近人类的种族,我恐怕也是其中的一员吧。
似乎在前世见到的动画中还是很容易见到这种兽耳娘一类的存在,再加上白发的属性,便能轻易地组成某国人的钱包特攻。
但实际上,只有在自己当起兽耳娘的时候,才终于明白、这样生活究竟有多么痛苦。尤其是在睡觉的时候,仰面朝天时搁着尾巴的痛苦估计也就只有与自己同族的人才会明白吧。
即便如此,我还是在这个世界中安稳地度过了八年的生涯,算起来也有上辈子的一半时间了。
通过与村民们的交流,我知道了自己这辈子是来到了一个叫做【仙翳大陆】的地方,而生养了自己的土壤叫做【百啼林】。
除此以外,对于外界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我到现在都还未曾有过了解,只能在那些去过外界又回来的大人们、在酒后的时间有缘能听到一些外界的讯息。
在这个世界中似乎是有着仙侠一类的存在,通过习武来提升自己的境界,最后大概就能像武侠小说里的那样,做到笑傲江湖吧。
实际上我也没有亲自见过什么仙侠,就像我也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否存在黑色的天鹅一般,虽然之前我曾请求过豆子爷来教我一些武功,但他只是只字不提地让我拿着篮子去山上割羊食,恐怕他是不想让我碰这些东西了。
豆子爷想要的是让我像正常的女孩子一样,学习那些一般女性都会的那些手艺,然后等我十六岁成年了以后,再随便嫁到村子里的某户人家中度过一生吧……只有嫁给男人这一点我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的,所以我从来都不会主动地去碰穿针引线的那些活,干脆就嫁不出去、单身一辈子单到底算了。久而久之,展露出强硬姿态的我似乎也打动了豆子爷,他平时也不多说什么了,颇有种放任我自生自灭的感觉。
或许也是因为如此,原本还能和我玩到一起的小伙伴也渐渐疏远了,男孩子那边就更不用多说了,光是从向我指指点点中便能看出那群家伙究竟是有多么讨厌我了,反正我也不想和他们搞好关系(万一之后嫁过去了)。
这下的我也就只能帮助家里干干农活,又或是闲在院子里发发呆,思考着这样的苦闷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到得了头,而豆子爷什么时候才肯放我去外边的世界看一看,闲以度日。
遗憾的是,老天爷似乎从来都没有好好听过我的请求,我也只好像这样抄起一块碎石片,往溪流的下游甩去。
石片在水面上弹起了两下有余、三下不足,便‘一命呜呼’地沉下去做起了水鬼。
百般聊赖之中,我只好拍拍麻布裤子,准备起身返回家中。
家里养了有三头羊,一母两公,自然是分开圈养的。
尤其是最近母羊还怀了孕,胃口大脾气又燥,可是把我这个每天供养着三头羊的八岁孩童给累坏了。
除了要定期清理羊圈以外,还有像现在这样背起竹篓握紧镰刀,朝着后山进发。
割草的地方离村子有些远,这并不是说家院子附近没有青草了,而是农家一直以来的习惯,不会先从家附近的草开始割起,这也是应了‘兔子不吃窝边草’的那句老话。
硬是要说远的话,其实也就几里路罢了,大体上连个【百啼林】的一半都走不出去,在河边挖一些水草喂羊吃,再在山间采一些牛蒡子回去做晚饭也是极好的。
最近的日子里,我已经很少回忆起上一辈子时的事情了。
或许是因为农家的生活虽然枯燥但却又充实的缘故,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能够去思考没有我的家庭会如何,继续暗自神伤了。
要是放在刚刚到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我现在恐怕已经在焦头烂额地拼命寻找回去的手段了吧,但没有出现神迹的现在我也只好乖乖认命了。
“嘿咻……”
山途往往不仅陡峭,很多时候土质也比较复杂,但对于我这样的小孩子来说却是正好。
把篮子往上一甩,便是一个起跃抓住磐石的一角,用尾巴控制着肌肉的发力,最后往上一拉便能轻松地上去了。
要是这放在上辈子那是绝对没办法想象的吧,一个八岁的孩子能做到这样的事情。但很遗憾,妖族是真的能为所欲为的,像是这样轻松的工作自然也是不在话……
“呜呜啊啊啊!”
脚底一片打滑让我有些措不及防,不过眼疾手快的我迅速拔起镰刀便是往地面一钩!
“可恶的青苔,爷也不是吃素的!还真以为爷是怕了你们吗?”
深入土壤之中的镰刀宛如一根定海神针一般,足以支撑起轻巧的我安全渡过磐石了。
但是,我很快便意识到了眼前的风景在渐渐发生了变化。
“诶……”
不、与其说是风景在变化,更不如过是我脚下的磐石在变化,正在往下掉!
“开、开玩笑的吗!?”
我迅速地抄起镰刀与竹篓往前边是一顿猪突猛进,在迟迟听到了一声落地的震动过后,那块巨大的磐石已经滚落了下去,最后躺在了小溪那浅显的河床正中央。
“哈哈,快看!豆子爷家的男人婆又闯祸了!”
结果这一幕正好被路过了孩子看到了,便在小溪的对头不断地向同伴们起哄。
我愤怒地拔出镰刀,大声喊道。
“谁要是敢说出去,我就告诉你们的父母你们几个偷偷来河边玩了!”
“噫,快跑!!!”
结果,这群‘乌合之众’在听到父母两字后,瞬间便溃不成军,分散着逃离了河边,也不禁让我松出口气。
即便是村子里边的孩子王,听到了‘父母’两个字多半也是会愣神的,或许是因为【百啼林】民风淳朴,各个对自己的孩子下起手来那叫凸出一个狠字。之前一家农户的孩子屁股被打成了三十二瓣还下不了床,结果硬是被隔壁的顽童们当做谈资、整整笑话了一整年。
赶跑了孩童,我也开始了正式的工作,也就是割羊食,即割草。
除了那两头公羊只能吃最劣的草以外,最后剩下的那头怀孕的母羊一定要吃得好。
母羊是因为即将出产,为了即将到来的育崽大战,奶水自然是必不可少的,改善下母羊的伙食也一直都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公羊们则是要考虑过冬的问题,要是这么早给它们喂好草,到了冬季定是对干草吞吞吐吐,最后卷进栅栏里边定是会成为那圈子内最亮眼的垫脚羊勒瑟(草与羊粪的混合物),清理起来也不是我一个小孩子能简单处理的,大体也都是豆子爷亲自抽袖子扒走的。
山里边什么都有,农家的人往往依山吃山、傍水吃水,所以对于山里的东西也不大忌讳。
野兔子一直都是豆子爷的最爱,或许因为他是个黄鼠狼变的妖族的缘故也说不定(并不是),挂在嘴边上的便总是酒和肉。
今天日子也是凑巧,青苔石下一个人脑袋大小的兔子窝,周围的草垛刚不久才被什么动物踩过,以我福尔摩斯·洛霞的推理来看,排除掉周围一切容易出现的动物,最后留下来的那一定就是兔子了。
兔子洞四通八达,要是按照正常的方法那定是守株不待兔,农家人想要抓兔子的话那定然是要用上点手段的。
其实手段说来说去无非就是那枚几种,而我能够用的也就只有小孩子能够做到的那几种。
既然找不到别的兔子洞,那就蹲着这一个点,往周围抱些树叶软柴过来,火折子一点就着,火势也是愈发猛烈。
然后随便找根看起来能烧上许久的硬木材烫上一会儿,便把火熄了,往洞口里边一堵。
不一会儿,不远处的几处地方是冒起了乌烟,几只鲜活的淡金色身影从洞口中奔逃而出。
我一个机灵,抖起一块事先准备好的碎石子往狡兔身上一砸,啪嗒那么一声,一只野兔便是从山坡上边翻滚而下,自然是落入了我的手中。
顺便补充下,再过几个钟头就要落入我的胃袋中了。
兔子是一种繁殖速度很快的生物,就和上辈子在教科书中记录的斐波那契数列一样,下起崽来也是吨吨吨地一窝子下。要是我们原住民不吃的话,还是很容易在这样的偏僻地方泛滥成灾的,到时候羊食也会相对难寻一些,尤其是到了深秋也更是如此,所以大家也是对于野兔十分放得开嘴巴的。
处理的工作回去交给豆子爷就行了,作为下酒菜的添头,没准他老人家人一高兴,拍拍脑袋就把刚才的事情全都忘了也说不定。反正老人嘛,总是健忘的。
果然,兔子还是油焖了比较好吃吧,诶嘿嘿……
“不好,得赶紧割草回去了。”
石槽里边只剩下了一些豆子爷昨日从田里翻回来的草根子了,要是那几头小祖宗没吃饱,晚上那又要在羊儿的哀嚎中失眠了,我可不想小小年纪就脱发啊,比嫁人还不想……
(ps:书可能要经历十章的前期,不习惯的可以先养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