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这恐怕是我这人生中，度过的最漫长的一天了……”
我望着湛蓝色的天空，一边聆听着身后出现的步伐声，一边发出无奈的叹息。
“别这么沮丧嘛，有这么累吗？”
“我数了一遍……全场算上你我一共四十六个人，只有两人没有全程在看我，一个是你、一个是我……感觉都快被逼出社恐了……”
“社恐是什么？比起这个，看来那一波威吓很是成功啊，感觉短期之内他们应该会稍微夹起尾巴做人吧。”
“是吗？总之我已经累坏了……承诺，你应该会兑现的吧？”
少女坐到阶梯旁，一把抓起我的尾巴，仅仅顷刻的功夫，那段洁白的物体便像一条咸鱼般焉了下来。
“抱歉，接下来会让汝吃个够的。”
“真的？”
“真的，本门主何时欺骗过汝？总之，只要汝不介意报酬太少的话……”
“不，有糕点吃的话我还是能接受的，毕竟以短痛换取长时间的快乐，是一笔看起来不错的交易。”
“汝啊，真是个奇怪的家伙……咱见过的圣人里边，或许就属汝最不设防了。”
听到少女的话语，我只是站起身伸直了腰，左右摆动着尾巴舒展起腰背，笑着回答道。
“……因为这样活着不累啊。我就是我，不需要戴上面具，在他人的眼中起舞。这或许是我活着的方法吧，不过，如果有一天我戴上了面具，或许会有来阻止我的人也说不定呢。”
“她吗？”
“是啊。”
“汝这家伙，还真是幸福啊……能随心所欲地笑，还能与重要的人在一起生活，太羡慕了……”
“幸福么？或许看起来就是这样的吧。确实，现在的我可能很幸福吧，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失去某物时的悲伤了，或许仅仅是遗忘了这种感受。”
面具戴的就够的话便会与肉贴合在一起，直到那个时候自己是否还能判断出这其中究竟哪些是面具、哪些又是肉呢……
至少对于在《碧宵楼》里面朝众多【陨仙门】元老、还能直起腰杆下达命令、如鱼儿般在其中斡旋的上官琉璃来说，或许早就习惯了这种感觉了吧。
我会在那里感受到拘手拘脚，但她看起来却早已经积习生常了，这或许便是人生阅历的不同所造成的差异吧。
不过，看来我是实在习惯不来啊，这样的生活……光是要面带笑容半个时辰都能把我累成这样，或许真要让我坐上琉璃的位置，我恐怕不要一个月便会自己宣布退位了吧。
“咱说的奇怪，其实便是在说汝本质上的特立独行……”
“我特立独行么？”
“是啊。事实上，修士愈是接近圣人的境界，便愈是被这凡尘所束缚。真正与自然化为一体？简直就好像与痴人说梦无疑。人想要做到脱离这个世界、这个社会，化茧成仙……所需要付出的代价简直难以想象。即便是人界之中被称为最散漫之圣人的醍醐老者，亦会被凡世所束缚，那真正的仙人又何处觅迹呢？……所以……”
我似乎明白了琉璃藏在话语深处的意思，她转而用宛如深夜烛火般炯炯有神的目光注视着我，说道。
“所以，虽然汝还是最年轻突破至显圣境的修士，或许能够真正做到打破这凡世的枷锁，最后抵达至无人能够抵达的境域吧……”
“你认为我能抵达羽化境？”
“……至少具备这个可能。”
“但是……成为仙人并非我所求。”
是的，对我来说，修炼只不过是抵达终点前的手段，就像想要跑马拉松的人必须得先学会跑步与呼吸一样，我只不过是将这两项替换为了仙道与武道罢了。
“唉……老天爷又岂会让汝如愿呢，咱们从一开始并没有选择的权利，从始至终啊。”
听完少女的这段话，我稍微能够感受到，或许过去的琉璃也曾经被命运所选中，不得不接受了某些事情。
落寞且无条理的红衣少女，口中所出之言即是最简单不过的真理，不过远比起在命运的大洋中做一只随波逐流的小舟，我更愿意抬起桨，依靠自己的力量点点前行。
“小狐狸啊，汝觉得咱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怎么了？突然问这样的问题？”
“别管这么多了，总之，就是想问汝……”
“嗯嗯嗯嗯嗯……认真的人？而且，很好交流？”
“……那是从哪里来的大好人啊？事实上，真正的咱是阴暗的、虚伪的、不禁用一切办法去讨好他人的人。”
“这是什么新式的自嘲么？还是说，现在坐在我身旁的琉璃是还戴着面具的琉璃？”
少女的表情有些慌神，但又很块恢复成开始时那种波澜不惊的模样，笑着开玩笑道。
“不，刚刚的都只是咱的玩笑话，和汝对话真的很开心，不知不觉就卸下了面具，这样的感觉究竟有多久没有感受过了呢……咱以前的时候，大概是在还没有继任现在的门主之位，还是一位不起眼的内门修士的时候，或许便早已习惯斟酌于他人的眼光了吧。那个时候的咱，看起来大概就像是现在的天音一样，不过她憎恨的是整个朝廷，而咱憎恨的是自己的爹娘，不断贬低着自己的存在，不断质疑着爹娘为何要生出我的意义。”
“现在找到了吗？”
她笑着摇了摇头，眼前明明映着整个【陨仙门】的远景，看到的却只过是藏匿在镜花水月中的幻影——
“……没有。或许，咱会用一生的时间去找寻的吧。至少，咱现在已经不憎恨爹娘了。”
“是吗？”
“毕竟人活在这个世上一天，总是得过日子的嘛。至少，咱还想在有生之年里，帮天音他们父女俩团聚，这或许便是咱唯一能够想到、做到的补救了吧。”
以前我的一直认为，‘圣人’曾是十分遥远的存在，但眼前的少女告诉了我，或许这个世界上存在着真正能够为他人着想的‘圣人’吧，至少她一定是能让这个词汇不会受到蒙羞的存在吧。
“我曾经天真地以为，自己或许便是这个世界上最别扭的家伙了，没想到今天还能撞见比我还别扭的人……”
我半开玩笑地说道，却引起了身旁这位红衣少女的敌对心理。
“喂小狐狸，刚刚的话是在嘲笑本门主么？”
“不……是在夸你呢。至少，你也是有在好好反抗命运啊。”
“咱反抗命运？汝在开什么玩笑！？”
“是吗？那就当成我的玩笑话吧，抱歉……”
我擦拭起眼角的灼热，有些不太清楚的是，这些晶莹究竟是何原因出来的……但有一点我十分明确，那便是此刻的我一定很高兴吧，所以这是高兴的眼泪！
“真是奇怪的家伙啊……总之，像汝这样奇怪且特立独行的家伙，估计找遍全世界也只有汝一个吧……可别轻易地死了喔？”
“别小看我啊，我好歹也是个圣人啊。”
“哈哈……说的也是~”
少女也跟着笑了，不过此刻她在我的眼前似乎更加真实、丰满了些许。如果之前的琉璃是距离我遥远的【陨仙门】门主，那么此刻的她便是和她的外表没有任何区别的、活泼的女孩子，像极了在冬日中盛放的一点梅，花枝招展而又暖人心田。
“好了，那按照约定，咱现在就请汝去厨房尝尝糕点吧？”
“此话当真？”
“咱难不成还会骗汝不成？走了~”
“喂，等我！”
伴随着红色身影那如羽毛般轻盈的步伐，我急匆匆地跟了上去，脸上也在不知不觉中留下了难以修饰的笑意……
（ps：突然发现第24章空出来了，可能是当时的章节记错了，大家请不要在意，接下来就按照现在的章节算下去吧。今天上了推荐，感谢大家的支持，现在竟然能够在app里看到我了，稍微有点感动。昨天晚上还看了公主链接的新番动画，究极好看，没有看过的人都去看看哈，第一集是不用大会员就能在b站上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