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土散起,木桩之上已经不见了少女的身影,有的只是一截从天空中落下的断剑,以及那虽然看起来光是站着便已经疲惫不已但却充满着自信的背影,还有那位矗立在木桩之上、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惊诧的青年。
青年僵硬地转过脖子,看着自己手中的长戟,不、应该说是原本作为长戟的‘铁棍’,尖端的锐利物体早已在此刻不见了踪影。
这毫无疑问,是被少女的刚刚一击给消去的,甚至连断面都是无比地光滑。
“第一场胜者:黑死木!”
“无聊的胜利……”
听到一位长老宣布着属于自己的胜利,青年的脸上流露出些许失落,滋了滋舌便将手中的棍子随意地甩在地面上,看都不看那些无聊的观众一眼,便从人群中间让出来的道路中匆匆离开。
“哼……”
我听到从背后传来的一道冷哼,转过头,便是那位将整张脸都拧在了一起的白发老头。
“骗人……那个司徒天音怎么变得这么厉害了?是我眼瞎了?”
“刚刚那一剑你们看清楚了没有?”
“…………诶?刚刚律令长老说谁赢了?”
人群之中迅速吵作一团,见到这一现状,少女主动松开了手掌,走到了我的身前。
“主人,影儿去把她带过来吧。”
“哦、嗯,那就拜托你了!”
用鹰眼那道摇摇欲坠的背影,影儿一个运功飞跃,微微张开身后的羽翼,最后稳稳地落在了人群中央。
见到来者,天音露出了些许安心的表情,随后脱力地倒在了影儿的怀中。
“小狐狸,汝这侍从的轻功也蛮厉害的嘛。”
“过奖过奖……”
虽然影儿的轻功并不是我教的来着,不过既然琉璃给了我洛某人这个面子,那我便当做是夸赞我的赞词欣然地接受吧。毕竟自己对于轻功是一点都不了解,作为一位显圣境的散修,要是被某人知道估计会被抓着这点狠狠笑话的吧。
影儿向我微微点了点脑袋,我明白了她的意思,便目送着她将天音背上自己的后背,随后朝着我们暂住的住所跑去,应该是去安置天音了吧。
“没想到那孩子真的做到了呢。”
“我就相信她一定能够给出一个满意的答案的,下一次就是一个月之后了么?”
“是啊,看到这一幕,连咱都不禁有些期待她夺魁之时的英姿了,咱会提前准备好红豆糯米饭的。”
“呜哇……好俗啊……”
“汝懂什么?咱也一直都是俗人啊。”
和琉璃交谈着,我们的嘴角都不禁露出了笑意,而我也感受到体内的一股暖意正在往脑袋的方向涌来。
“话说,琉璃你想去摘花不?”
“摘花,去哪里摘……哦,汝的意思是那个啊。咱自然是没什么问题的,那就陪汝一起去吧。”
说罢,琉璃便起身和几位长老交流了片刻,最后指了指我。
在得到几位长老的同意之后,琉璃提起了裙摆,与我一同离开了集会广场。
“汝怎么突然就来尿意了?”路途中,琉璃有些无奈地与我搭话道。
我只是耸了耸肩,颇为无奈地答道。
“我看之前好像说午饭的时间会被延后,所以早上便让影儿多到后厨要了些粥来……”
“原来如此。”
“说起来,你之前好像有心事的样子,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么?”
“不……小狐狸,汝……”
见到琉璃渐渐放下了作为门主时的封闭感,随后再一次对我露出了与之前并无二致的愁容,我便感受到好像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罢了,既然是汝的话……汝还记得咱之前说的么?‘无面者’可能已经混入长老之中了、的这件事。”
“嗯?怎么了?到了……那我先进去了?”
回到了借宿的地方,我忍着茅厕的‘芬芳’,一边听着茅厕之外琉璃的声音,一边解开腰带蹲下身子……
“其实……实际不容乐观,‘无面者’并不是‘可能’混入了长老之中,而是‘已经’混入其中了。”
“诶?已经混进来了?”
“是的,而且在咱这里已经有确切的怀疑目标了。原本这件事理应被压下去的,但经历了和芥子的商讨之后,咱们决定要在怀疑目标面前主动提起这件事情,来审查对方是否已经被‘无面者’替代了。”
将亵裤的绳子重新系好,我一边整理着裙摆一边从茅厕中离开,正面对上了琉璃那满是思绪的眸子。
虽然我很想帮她做些什么,但或许轻举妄动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还是暂时先冷静地等待琉璃下达命令吧。
“你说的这个对象,难不成是……”
“是的,就是月叹那家伙……最近他的行为有些奇怪,晚上频频外出,好几次被人目击到他在和他人秘密交流。虽然才只有两三天的样子,但眼下的情况却一点也容不得乐观了,必须得迅速地把‘无面者’揪出来才行。”
“…………”
“所以咱才会让司南配合咱一起在月叹面前演戏。”
“原来那都是演戏么?”
“……废话啊,咱其实早在日出前便和司南那小子交过头了,汝看,裙子里头的衣服还是便服呢……”
说罢,琉璃便向我展开了衣襟,桃红色的肌肤一点也没有中年人应该有的粗糙,反倒是看起来让人忍不住想要伸出手触碰。
“汝的眼神,色眯眯地在看着什么地方啊?”
“抱歉!”
顺着衣襟果露的肌肤往下看去,最里边的衣服果真是一身便服,看起来有些和外边的礼裙有些格格不入,外面的礼裙应该是之后直接硬套进去的。
“怪不得琉璃今天是素妝出席啊……”
“有这个时间打扮,那咱肯定会认真打扮的,谁像汝天天就只会穿着那一身衣服啊……”
“就只穿这一套衣服还真是对不起啊……”谁让我们出门比较着急,大部分的衣物都放在之前住的山上了,换洗的衣物什么的基本只能靠琉璃外借了。
“这么说,月叹长老很有可能是‘无面者’么?那司南他知道么?”
“只能说现在他的嫌疑最大,咱心底其实也很不敢相信月叹是‘无面者’,希望芥子能在搜查之后给予他一个清白吧。司南那小子应该暂时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如果那孩子知道自己的恩师竟然被他人给暗中替换了,精神或许会崩溃吧。他今年也算是最后一次参加门内大选了,往年也由于各种原因在外搁置掉了,如果可以的话,咱也不想让他这次涉世过深而耽误了正事。”
“原来如此……”
也就是说,现在实际在参与搜查工作的,只有那位叫做芥子的琉璃心腹么?看来人手也并没有多少的样子……
“所以,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容乐观了,真正的‘无面者’很有可能随时朝咱们下手,要是咱们之中有一人中招了,恐怕整个断送之地短时间内都不会消停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尽量小心的。”
“【无边崖】的最终目的是颠覆仙翳大陆上的所有政权,虽然不清楚他们为何想要将手伸向断送之地,不过咱有预感,恐怕在这次的事件结束之后,还远远不算是结束……这一次,一定要抓住汝等鼠辈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