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我从内门关到这个叫做《裁断崖》的地方已经过去了有三日了，估计现在外边已经闹成一锅粥了吧，我却还能一直待在这个安静得除了中老年人的鼾声以外，绝对不会被外人所叨扰的牢房。
这里就像是一个别的世界一样，外界的任何嘈杂似乎都与我没有丝毫关系一般，现在的我似乎也不得不熟悉了这种好像和过去并没有什么两样的慵懒生活。
只是时不时地，于晨露坠下的清晨，我总是会有些健忘性的地将手伸向空无一物的身旁。孤独的手掌总是会在空中停留许久，明明那里什么都没有，但却给予我一种那里应该有着什么的怅然错觉。
错觉？不，我或许很明白，这并非是什么错觉。就像人缺少铁元素这种微量元素便会导致贫血一样，这份惆怅感也并非没有所指的目标，只是我比较单纯地，没有过多地去纠结罢了。
“今天倒起得挺早的嘛，难不成是特意为了能和我这老爷子聊天而早起么？”
“想多了，只是托某人的福，难得地睡了个好觉罢了……（哈欠），今天外边也是晴天么？”
一时间我都有些不太明白这家伙暗藏在话语中的深意究竟是否是讽刺了，总之在监狱之中的生活也是在不知不觉中流逝了一天。
虽说已经有些习惯这样的生活了，但实际上这种习惯还是总给我种时间流逝得要比外边慢得多的错觉。
当然，和‘老顽童’这个家伙聊天倒不失为一种消磨时间的好方法，不过在这样没有下雨的早晨，还是稍微计划下今天的行程更好一些吧。
比如是活动活动手上的枷锁啊、亦或是练一练枷锁举重啊……好吧，我知道我没有什么讲笑话的才能，实际上能够在监牢里头做的事情几乎也就这么些了，剩下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基本也就是和这位‘孤寡老人’继续就着之前还没有聊完的话题继续聊下去……
尤其是在我佯装成在监狱里也能有不少别的选择后，前两项提案就像是无端地浪费力气一般，最后我还是不得不选择了最后的选择，那就是动着嘴皮子和这位健谈的‘老顽童’开始了谈天说地的日常。
‘老顽童’，与其说他是一位值得敬重的老者，不如说是一位可以被当做忘年之交的朋友或许会能更加准确地把握与他之间的距离吧。
即便是身处于这样宛如巨大迷宫般的地下牢狱中，这位老者所知晓的事情也远超我的想象，按照他的说法，他应该已经在这里住了有二十年了，也就是说，现在他口中的知识都已经是二十年前的陈旧信息了。
“今天又轮到我起头么？‘青莲’，你想要听点什么么？”
“有点头疼啊……那我还是拣一些对我来说没准有用的信息来交流吧。”
“你请便，反正我这老头子是从来都不介意和墙壁交流的。”
‘老顽童’虽然每次都用这样的说法，好像我们的对话一直都有人在旁边记录着一般，不过我明白这都是他表示友善的一种说辞罢了。
既然他不在意我从他的口中套情报，那我也恭敬不如从命了，开口询问道。
“人界不是一共有四位圣人吗？【红衣娘娘】我倒是已经熟了，那么‘老顽童’能讲讲这位【醍醐老者】么？”
“【醍醐老者】么？你也是真的会挑麻烦的事情讲呢……当然，能说的我一般也不会藏着掖着，不过对于醍醐顶的圣人了解得太少。”
“原来连‘老顽童’都有不知道的事情吗？”
“……唉，虽然我知道你没有用激将法来耍我的意思，但事实上，即便是人族的圣人，在人界几乎也没有多少人有见过这位圣人。”
“很难见到吗？”
老者摇了摇头，口中漏出了一丝叹息，随后便回应了我的问题。
“何止是难见到……我想，在整个‘曜之君’中见过他的人可能一只手都数的过来，甚至连现在的皇帝崇明都不一定敢说自己有见过【醍醐老者】。”
“诶……还有这种事情？”
“这老家伙是真的能藏，在人界的江湖之中一直都有流传着不少传说，其中就有关于【醍醐老者】真面目的传闻，有人说他其实并不存在，因为没有人能够真正证明【醍醐老者】真实存在，连据说见过他本人的那些人也从来都不会多说一个字，这也算是坐实了这种说法。”
“好神秘啊？这里头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吗？”
“……虽然修炼的存在便是为了令人摆脱尘世的叨扰，但真正能做到这点的人又有多少呢？【醍醐老者】估计是想要远离这尘世，所以几乎从来都不会在公共场合露面，我能够揣测到一部分他的想法。就像我这老头子，在这里一坐便是二十年，也从来都不求什么功力长进什么的，还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
“嗯，道理是这个道理，不过这个世界上竟然还真有像这样远离俗世的圣人啊……”
看来这天底之下的奇人还是有不少的，不过和这位【醍醐老者】有关的事情却不仅仅只有这些。
“既然【醍醐老者】不出世，那么醍醐顶与醍醐榜是什么东西？”
“你要是问这个的话，我倒是比那老儿要清楚不少……首先是醍醐顶，可以说是一个并没有居所的组织吧。”
“没有居所的组织？”
“是的，就像是【无边崖】那样的游离组织，几乎哪里都有他们的身影，在两界网罗着不为人知的信息，为【醍醐老者】而服务，我们也一般将他们统称为醍醐顶。而醍醐榜的话，传闻【醍醐老者】具有着看穿世间万物的灵慧，甚至还能道明命运，这也是他最神秘的地方。所谓提湖榜便是其佐证之一，其中记录着两界的太虚榜、神兵谱、杀星令，算是整个仙翳大陆之上最公正的情报机构了，信息往往也不会出太大的差错。”
“……知道这么多的事情，他们难道就不怕掌权者要抓捕他们吗？”
“无论怎么说，【醍醐老者】都是人界的圣人，没人敢薄他的面子。反倒真要到了那个时候，恐怕是请神容易送神难。”
听完‘老顽童’的一席话，我大概也能通过之前的信息判断出人族之内也并非是一直都是站在一根稻草上的，其中像是琉璃与【醍醐老者】应该都属于在野的‘江湖’圣人，剩下的两位没有记错的话，应该就是‘朝野’势力中的圣人了吧。
“既然你来断送之地求取神兵，那你应该了解一些神兵谱吧？”
“嗯。”
“这都是由醍醐顶的人制作的榜单，某种意义上也是方便了不少游历四海的散修，他们十分需要这种能够在任何地方都能买到情报的组织，而醍醐顶的人也会从散修们的口中买到可信的信息继续传递到别的地方去，周而复始。”
“所以他们才可以做得这么大啊。”
在妖界中，我也算是见到过不少情报贩子了，手中的情报大多也都是交换而来的，他们或许也是醍醐顶的成员。我见到他们时倒是感觉有些烦，有时候还是会遇上能一眼看破我身份的家伙，反过来要挟我付钱隐瞒情报，所以对这群眼里只容得下钱的苍蝇们，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的印象。
“其他还有太虚榜与杀星令，也都是人妖两界共通的排行榜。”
“杀星令是个什么榜？”
“唔……简单来讲，便是杀手的排行榜，但这个榜单往往看得并不是实力，而是杀手的可怕程度。我还没进到这里之前，当时杀星令的前三几乎都是被一个杀手组织所垄断的，据说只要能付得起钱、报得出名字，最后他们便一定能把脑袋提回来见人，杀星令上几乎都是这样的狠角色，能上榜的人绝对不简单。”
“原来如此……杀手们的榜单么？”
“任何地方都会有黑暗，他们的存在便是为光明附上血腥的气味。不过有一点倒是很奇怪……”
“什么奇怪的地方？”
“仙翳大陆自古以来，似乎都没有哪位杀手能够突破太虚的境界，最后便是停留在了太虚便无法前进了。或许是否能够成为圣人，也与修炼者的心境有一定的联系。”
‘老顽童’的话确实有一定的道理，按照我听说过的说法，其实圣人的圣骨完全成型后，所展开的圣域便是圣人内心的真实写照，或许修炼这个玩意真的与心境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也说不定。
仙韵这个玩意儿本身便自带着许许多多的未解之谜，或许要等到人类真正参透了这种神秘的能量，便能打开通往仙人殿堂的大门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