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间,黄巧依拨了好几次沈老师家的电话,都无人接听。
梦明认为沈老师可能是找别的工作去了,要么就是换了住址,让黄巧依觉得有些无奈。
自从那天回家后,黄巧依翻了初中时的记录,好不容易才找到沈老师的电话。她想向老师打听莫渊宏的事情,也许能够得知一二。
“梦明哥,我们去一趟观棠问问可以吗?”
“不行。”梦明断然否决。
去观棠,那就像是闯敌人的老巢,当然不能冒然过去了。黄巧依虽然操心,但自己却没有任何力量改变现状,只好微微叹了口气。
梦明认真地劝她,说观棠那边总会有人主动来找的,要是还想知道些什么,到时再问就行。现在要随时保持警惕,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落入陷阱。
黄巧依默默点头,又拨了一次电话。很遗憾,没人接。
一天的课程结束后,段荷来到A班问梦明:“他们还是没有任何行动?都快一星期了吧。”
“嗯。很平安。”梦明也走出教室,问她,“段荷姐那边有没有查到什么?”
段荷说:“那个沈老师,在观棠中学的网站上居然没有任何资料。他好像完全销声匿迹了。”
一般来说,即使被辞退,也会多多少少留有一些信息的。段荷认为就算网上没有,信息也会留存于学校人事部。但现在潜入观棠实在危险,而且也没这个必要。何欢说过,反正之后还有敌人要来,不如等她来,再抓住她问。
“嗯,名叫叶玲……”
梦明记得何欢说过,叶玲是不会光明正大地出现的,她非常狡猾,能不能抓到她还真是个问题。
“如果是那种人,说不定随时随地小巧就会被带走。”段荷说。
这两天,黄巧依一直找不到沈老师,显得有点焦虑。梦明希望她不要想太多,回到教室往黄巧依的座位上看去,却见黄巧依已经不在了。
“小巧呢?”梦明猛地一惊。黄巧依不见了!
他四处搜寻了一下,见整个教室里都没有她的影子:“喂,不是吧!难道已经……”
“呃,我刚才也还看见了她的啊。”段荷跟过来说,“快,分头去找找!”
梦明找遍了整个三楼,仍没能发现黄巧依的踪影。
“黄巧依?我没看见呢。”教师办公室里,正在收拾作业的王老师也说没见过她,“诸葛梦明,你们吵架了?”
“没,没有啦……”梦明连连摇头。
“哦呵呵呵呵呵!”王老师放下作业大笑道,“没事就好,如果有什么青春的心理问题,要早点告诉我哦!”然后凑过来贴近梦明的脸,十分温柔地说,“我会替你们……解?决?的!”
“啊哈哈……”梦明苦笑了两声,突然被办公室另一头响起的熟悉男声吸引了过去──
“老师,你有什么事就快说!那边牌局还摆着呢!”
“对,我们老大今天输得很不爽。”
“………………”梦明听了觉得有些寒颤。
而那个老师却冲他们几人问:“你们是……?”
那是四名校服乱穿的学生,对老师说:“老师你是新来的?哦,才上两周课,你还不认识我们吧!?”
一旁听着的梦明就纳闷:『怎么……那四人组的老师,每个学期都会更换一个吗?』
三缺一四人组一拥而上,摆出华丽的姿势,然后……
“喂,你们有没有见到小巧?”梦明走过去插嘴问他们。
“师父,我刚见她上楼去了。”
“哦。”于是梦明走出办公室,往教学楼上方找去。
“我们是麻将牌的化身!”
“将要一同考上名牌大学的宇宙最强正义霹雳无敌三缺一……”
……
夕阳渐渐下沈,散出的金红色又再铺满了整个临仙。
每当这时,街上的行人逐步增多,学校校门也随之开敞。同学们有的谈笑,有的翻著书,陆陆续续离开校园。
身穿校服,站在临仙教学楼的锺楼上,享受着傍晚的清风,悠然地了望这大片大片的夕照。
一定可以感受到,这真的是临仙最美的时段。
在那古式大锺之下,黄巧依独自一人倚着围栏,默默地把目光挪回手中的两封挑战书上。
上个学期收到,却又不知谁寄来的。最近才得知,这两封信来自观棠。
黄巧依对莫渊宏这位同学几乎没有印象,只隐约记得他是个看起来长得挺圆嫩的傻小子。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仅在于挑战与被挑战而已。初中呆了三年,黄巧依丝毫没有想到,莫渊宏竟然一直把自己视为目标。
让黄巧依更想不透的是,莫渊宏为什么要失踪离开。他的班主任很好,同学们也对他不错。只是何欢说过,莫渊宏一直都向往考出梦寐以求的高分。他该不会是因为成绩太差,害怕考不上大学才逃避吧。
……
“小巧?”
黄巧依听到身后传来梦明的声音,忙转过脸去。见梦明满脸焦急的样子,她微笑着说:“梦明哥,我只是上来吹吹风、散散心。”
梦明沿着通往锺楼的露天过道走上去,踏上锺楼的台阶,来到黄巧依身边。他知道黄巧依这几天都心神不宁,也希望能让她放松点,但让她独自一人呆着又放不下心,有点矛盾。
大锺下面,两人肩并肩站着,沐浴在夕阳之中。
四面是楼房,但都不及临仙的教学大楼高。微风扑面而来,梦明却感到一丝暖意。
“是啊,春天了。”
“这样的春天,已不知过了多少个。”黄巧依轻声说,“从小学起,一年又是一年,每年如此往复……不同的,只是年级不断增加,越来越接近高考罢了。……梦明哥,这样的我会不会很无聊?”
“哎?无聊?”梦明一时没搞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我一直都没什么特别的兴趣爱好,课内也不像白玖同学那样努力。虽然学习成绩还行,但我从来都不受同学关注,连收到的战书都很少……是不是因为我太散漫了?”
然而,在梦明心里,黄巧依一向都十分优秀。不论读书努力与否,只要成绩好就一切都好吧。他对黄巧依说:“小巧过得轻松快乐,没有太大压力,这样才比较像你呢。而且,不是有不少在意你的人吗?”
观棠的学生都要把黄巧依抓回去,这已经代表了她并不是一无是处。
可是,当黄巧依见大家都冲着她来,她自己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在这里空担心。这种时候,她仍然感到自己挺没用的。
“别想那么多啦!”梦明笑着劝她说,“小巧记得吧,我刚来大陆时什么都不懂,全靠小巧和大家的帮助,我才明白了努力的方向,不是吗。小巧这么好,我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观棠把你逼回去的。”
“梦明哥……”
又是一阵风抚过,夕阳斜得更低了。
“嗯,我也不想回观棠。”黄巧依微微抬起头,放眼远眺,“即使那边的升学率再高,我也更喜欢临仙中学。”她边说,边屈膝坐在围栏边,两腿悬在半空,还拽着梦明的袖子让他也一起坐下。
“梦明哥从没来过锺楼吧。其实,每当我有点不开心,或者有什么事情想不透的时候,都会来这里坐坐。这里……感觉真的很好很好!所有教室都在自己的脚下,还能眺望大片临仙。我可以深深地感受到,虽然每天都有点累,但是能够做学生,真的好幸福。”
听黄巧依这么说,梦明也有所体会。他想了想说:“这样我还真搞不懂了,为什么有学生会因为学业而自杀呢。”
回想起莫渊宏的事,黄巧依又按住胸口:“果然还是因为我才……”
“不是的。”
这次梦明理解了黄巧依的心思。他说:“莫渊宏绝对不是因为你而离开的。”
“那,他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失踪?”黄巧依真的想不到其它理由。
梦明觉得,黄巧依对莫渊宏的失踪过于自责了。他继续劝道:“放心吧。我们试着把那个莫渊宏找出来,问个明白。”
黄巧依有点不解。已经失踪了半年的学生,该怎么找?难道真的要自己回到观棠,莫渊宏才有可能出现吗?
梦明是绝对不会同意黄巧依回观棠的。他转过脸面向黄巧依,告诉她说,即使她不回去,梦明也会想办法把那个莫渊宏揪出来。所以一切包在梦明身上,黄巧依可千万不要跟观棠的走了。
黄巧依相信地点了点头。
夜深了,住宅区里的灯火相继熄灭,反显得月光越来越明朗。
已是凌晨两点,没有任何嘈杂,偶有些汽车的呼啸声,也干扰不了各位睡民。
梦明还在灯下看小说。零正坐在窗台上,抬头仰望,欣赏着天空的半月。
就在这栋楼的楼顶,一个人影迎着夜风,俯瞰整个城市。
──睡吧,临仙的各位同学。夜晚,无限美好。
“嗫?”
听见了一声琴响,零警觉起来。
那清脆美妙的琴音,是一支优雅的摇篮曲。
“嗫!──嗫!!”
“唔……”梦明还半睡着,他觉得十分困倦。直到被零吵醒,他才发现自己似乎睡了很长时间。
窗帘外射进光芒,仿佛有些玄乎。他慢慢爬起身来,边念着“几点了”,边看了看锺。
“六点?还早啊……”
“嗫!!”
零冲梦明大叫着,似乎急着想否认什么。
“零?……你还没睡吗?……”梦明奇怪地摸了摸零的头。按理说月落了,零应该睡着了才是。
他掀开窗帘一看,天色发红,并不像是早晨的阳光。
……
『难道说……!?』
梦明赶紧提起精神,拿起手机一看。果然,现在已经是傍晚了!
『我,我睡了一整天!?没去学校吗?小巧怎么没来叫我!……糟了。』
“嗫!”零催促着梦明,让他赶紧起身出门。
梦明也觉得事情不得了了,不由分说就提起衣服,想看看黄巧依是否安在楼下。
『我隐约记得,昨晚……有琴声!这,难道是叶玲!?』
不料刚跑到门口,梦明就发现一封信夹在门缝中。他忙拆开来看,上面是女生的字体写道──
你太迟了。
黄巧依的学籍已被转走。
放弃吧。
“我,醒得太晚了吗…………”
梦明锁紧眉头,紧紧地攥着这张纸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