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uiz 101新修行
暴雨倾盆。
厚厚的乌云，压得山间公路一片灰蒙。树木、河流都被雨水打得模糊，让人难以辨析周围的景色。
只有一辆大巴从雨中驶出，在这条山间公路上徐徐前行。看它的走向，似乎是从城市开往偏僻乡村的。
巴士里没有什麽乘客，只有坐在一边的同行的三人比较惹人注目。
诸葛梦明、黄巧依，还有另一位，一直望著雨中景象发呆的光头卡荣大叔。
是暴雨压抑著他们，使得车里的气氛无比沈闷，导致卡荣被情景感染了。从玻璃窗的反光里，可以看见他略带忧郁的脸色。
唯独梦明丝毫不为气氛所动，保持著他惯有的心态，两手插在胸前不满地嘀咕：“我说，好不容易有几天休息，这种时间应该用来看小说嘛！”
黄巧依叹了口气说：“即使不休息，你也天天看小说……”
感到无趣得慌的梦明斜眼瞅了一眼卡荣，见他还在凝望著窗外的大雨发呆。
“光头佬！”
“唔？”卡荣一惊一乍地回过头来。
“不是说去修行吗？我们现在到底在往哪走？”
都已经被卡荣带到公车上了，梦明和黄巧依仍没搞懂卡荣究竟在想些什麽。
之前卡荣不知怎麽的就找到梦明，竟然主动说要带他出来修炼，但并没有说任何原因，更没有说修炼的内容。
『又发什麽神经了啊，这个死光头佬……』这自然是梦明的想法。
其实这件事情，得从上周张榜那天说起……
开学以来的第七周的某一天，临仙中学高一年级第二学期，首期期中考试成绩放榜了！
“上学去啦！”梦明站在家门口，焦急地催著黄巧依出行。
“来啦……”黄巧依换好夏装校服，匆匆提起书包跟上。她觉得只不过是看个榜而已，不知梦明怎麽这麽著急。
连家门都没来得及关，两人就跑下楼去，迎著朝阳奔向临仙中学了。
一般来说，期中考试的时间都在开学第十周。而本次的高一年级之所以这麽早举行期中考试，是因为这个学期，教务处主任心血来潮，给他们单独采用了“双期中”的考试制度。
所谓双期中，就是总共有两次期中考试，考试时间分别放在第十周的前面和後面。前面那场考试叫做“首期”，後面那场叫做“二期”。这样分开两次考试，不但能让学生们的复习能力得以提升，还能给学生们多一次测试自我实力的机会。
不过不要说“双期中”了，即便是“三期中”、“五期中”，对於大陆的高中学生来说，大家早已处变不惊了。
梦明已经迫不及待了，他觉得自己首期期中考试考得特别好，心里还偷著乐：『嘿嘿，我赢定周纶羽了！他还跟我赌……』
他俩不知不觉就来到临仙中学大门前，只见门前喧嚷，有不少高一年级的学生都站在成绩榜下抬头张望著。
梦明便拉著黄巧依一同挤了进去。
他一步走到榜前，见周纶羽早已站在那等他了。
“哎？你早来啦？”梦明大笑著说。他嗓音洪亮，百分自信，认为这次周纶羽必输无疑。
“我都看完榜了。”周纶羽面不改色地对梦明说，“一分五百块钱，这可是你自己提出的。别後悔。”
“啥！？”梦明有点不信周纶羽的口气。周纶羽那话的意思，是说梦明输了分啊！
他马上转头望向榜，从顶头开始阅读起来。
“梦明哥，金奈奈又是年级第一呢！”黄巧依说。
“怕什麽，我没和她赌啊。”梦明说著，瞅到年级第二名的名字，上面写道：周纶羽。
“什麽！！？”
顿时梦明浑身一个缩紧。刚才还在暗自乐呢，结果看榜的第一眼就输掉了！？他只好浑身发颤地继续往下看，直到第五名才发现自己的名字。
“相差了三名！？”梦明乐极生悲，想这下会输给周纶羽多少钱！
黄巧依劝梦明说：“不要紧，你们才差0.5分而已。”
仔细一看才知道，全年级共有三名同学并列第二，所以梦明虽然只差半分，也只能排到第五名去了。第二名里头，其中一个是周纶羽，还有一个是黄巧依。
“小巧，怎麽你也比我高……”
黄巧依开心地说：“哈哈，梦明哥除了入学考试外，还从来没比我高过呢！”
梦明越看越不爽，板著脸掏出250元，递到一边：“周纶羽，给！二百五！”
周纶羽早已不见人影了。
直到王老师骂完，大家放学散了後，这两人还在回家路上嚷嚷──
“0.5分也是实力的差距。”←周纶羽。
“再来赌一把！期中考试，还有‘二期’呢！”←梦明。
“哦，你还想再输吗？”
“不可能的！我们把赌资提高一倍如何？一分一千……”
黄巧依用力拍了梦明一下。
她说：“你们呐……首期考试你们都不在同个考场，相距了十万八千里，这没什麽好比的吧。”
“就是！”梦明对周纶羽说，“二期考试，和你在同一个考场才能分出胜负来！我首期的考场地理位置不利，这不公平！”
梦明的意思是，当时自己所在的考场，里头学生成绩都不怎样。而周纶羽却占据了天时地利。
“但是金奈奈的考场比你的还要糟糕呢，你这不能当做借口吧。”周纶羽说。
……
原本黄巧依是想用考场的话题来劝阻他们的，想不到反而更加剧了。
“哦？你是说，不在同一间考场就不能分出胜负吗？”
一个低沈的声音从他们三人身後传来。回头一看，高处是一个闪亮的光头正反射著夕阳。
“大叔？”
“你怎麽会在这里！？”
“啧啧啧，太嫩了。”卡荣大叔伸出手指，很有力道地摇了两下，“即使不在同一处考场又如何？很多敌人，都能对你进行隔考场的干扰，你必须能够应付！做不到这点，代表功夫还不到家，所以……”卡荣大叔一扶墨镜，劈头就问梦明，“如何！？去不去修行？”
他戴著墨镜，面朝远方的落日，瞩目著前头宽阔的大道……
於是，事情就这样了。
因为临仙中学其它各个年级也需要举行期中考试，高一年级必须让出教室做为考场，高一学生们便得以连续放假几天。虽说是放假，但这几天有著几个星期也完不成的大量作业不说，往後几周的周末也必须用来上课，以补回放假期间落下的课程。
雨越下越大，坐在巴士里的卡荣严肃地说：“带你出来修行，你正好用来应付期中的二期考试。”
梦明怎麽想都觉得不对。单纯因为二期考试，卡荣就主动拉他出来？
他偷偷问黄巧依：『小巧，你有没有觉得光头佬这次很认真啊。』
黄巧依也觉得：『是啊，一本正经的样子。不过他也许是在故意开玩笑呢。』
其实黄巧依知道，梦明虽然首期期中考试的运气不太好，可好歹也进了年级前五名。比起上学期他那高低不齐的成绩，已经进步了许多。
“喂，光头佬，到底怎麽回事？”梦明觉得卡荣犯了严重的病，“有病就直说啊！”
“唔。”
“唔什麽唔！”
“你见过睡美人吧？”卡荣问。
听到睡美人这个词，梦明一愣，不明白卡荣怎麽会知道这件事，忙说：“那，那又怎麽啦……我可是赢了他呢！”
卡荣似乎很清楚梦明那天的考试，对他说：“赢了？当时那个对手是L类生。”
“是啊！”
“正因如此，睡美人的威力根本发挥不出来。如果说，是段荷小姐拿著睡美人，你觉得你是对手？”卡荣说。
不管任何道具，依使用者的能力不同，发挥的威力也大相径庭。
“当时你和人家不在同一个考场，你就束手无策了吧。而且最後，睡美人还被别人抢走了。”卡荣指著梦明狂嘲笑了一番，“所以说，你需要修炼啊。”
卡荣的话绕了个大弯子，说到底还是因为梦明差劲所以要修炼。他死都不肯说其它理由。
梦明见问不出来了，干脆说：“那我们修炼什麽啊！？”
“第三行。”
农村的学校很少很少，即使有学校，一般也都设在乡镇。一是因为农村环境不太好，人口也少，没必要设立学校；二是乡镇人口密集，同时连接著多个农村。
所谓乡镇，也只是比农村稍稍繁华些而已。城市里有的设施乡镇里一般都有，但普遍比较旧。乡镇楼房是许多年前盖的砖房，只有几层，还破裂出不少缝隙。房间 窗户糊著撕扯过的废纸，很多还布满了油烟的色泽。凹凸不平的马路，街边生锈的自行车，往来人们撑著的不鲜豔的伞，都是这个乡镇的景貌。即使正下著小雨，路 面也依然铺著大量黄色灰沙。
虽然乡镇条件也不优越，但自然环境却比城市舒服很多。空气清新，还有不少天然的山水风景。所以除了偏僻的农村外，附近也有豪华的观光区和别墅区。
这里是樟野中学，乡镇上的一所小型中学。学校只有唯一的一栋楼，年代也已经很久远了。楼里墙壁粉刷早已脱了几层，课桌椅也满布铁锈，就连黑板的木块都有被剥落的迹象。
学校楼的後方种著几棵大樟树。虽然只有不到十棵，但这也是校园里的一景──樟野。这片樟野，被学校主楼的三面包围著，另一面则是不远处的小溪流──樟野河。放学後，一名男生提著农药走向樟野，给这几棵树木除虫。
男生的名字叫包书，就读於樟野中学高一年级。他面孔瘦黄，身上的校服不但沾有无法洗去的污泥，还有几处破损。虽然样貌不佳，但他干活的动作很利索，没两下就把施药完成了。他照顾樟树，其实是在给学校打工，这样可以稍稍免去一些学杂费，以减轻家庭经济的负担。
“喂，包书！”一名同班男同学在一楼课室的窗口前对他喊道，“别撒药了，那棵树已经死啦！”他指著樟野里，正中间的一棵枯黄樟树。
那棵樟树已经再没有一片绿叶了，树干也干枯到老黄，只剩下零星的枯叶挂著。可是包书似乎根本不在乎这些，依然辛勤给它施肥浇水。
也许包书认为它还没有死，还会重新发芽。
“嚓”一声闪过。
一枚枯叶缓缓飘落，落到包书的脚下。
“你……！”包书回头怒视著教室里的那名男同学，大声吼道，“赵御安，你不要再破坏它了！！”
赵御安与包书同班，也是高一年级，但不同的是，他身上的校服十分干净，整洁。
班上的几名女生听到这场景，连忙转头望向赵御安。
“哇！赵御安又开始耍飞刀了啊？”
她们起哄著围观过去。
“再来！再来！”
“很准啊很准啊，百步穿杨……不，穿樟！”
赵御安听得很爽，又从兜里拿出几条刀片。这些原本是放在美工刀的塑料壳中使用的不锈钢刀片，用来削笔裁纸，细长而锋利。而赵御安则把这种美工刀刀片单独取出，当做飞刀玩。
“赵御安你给我住手！”包书大声叫嚷。
赵御安笑著说：“包书，你别浪费农药和肥料了！那棵树再怎麽养都不可能养活了。虽然听说你这几年都坚持帮学校打理这几棵树，但你只是为了补贴家用吧。那些树的命，对你有那麽重要吗！？”
从进入樟野中学以来，包书就开始辛勤地灌溉这几棵樟树。它们几棵从小树开始，和包书一同长大。每天包书都来照看它们，浇水、除虫、施肥，要说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赵御安不以为然。那棵已经枯黄了的树，就是他平时用来练习的刀靶。
“它没有死！它只是病了！！”包书冲教室里不停地吼。
连其它女同学都劝说他──
“包书，算了吧，那棵树就留给赵御安做靶子表演吧。”
“就是，包书你快让开啦，赵御安是将来会考上一流重点大学的人哦！小心他飞刀伤到你。”
“你的学习又不如赵御安。赵御安说它死了，它就是死了。你再怎麽坚持也是没用的啦。”
听了这些话，包书气血更加高涨了：“胡说！！”他面部发红，脖子都露出了青筋，“我……！即使我再笨，但只要付出比别人更多的坚持和努力，我什麽都可以做到！！重点大学，我，我也会考上！而且，我一定会把这棵树治好的！！”
一女生说：“别再吹牛了。你不是一直都很努力吗？可是考试成绩怎麽从来都排在赵御安的後面。”
“哈哈，算啦算啦！”赵御安玩了玩手上的刀片，“那我们就只好……选另一棵树来练习了。”
“不要！！”包书跑过去想阻止赵御安，可是赵御安手法飞快，三五把刀片迅猛飞出，随後，另一棵樟树的嫩枝被接连打落。
女生们欢呼道：“哇，好准！”然後把赵御安拥围。
包书只能愤恨地停在原地。
他满心愤恨的，是这些从来都没有种过庄稼的乡镇人，完全不懂得植物的痛苦和宝贵！
可是面对赵御安他们，他却无能为力。
他所能做的，只是继续帮助学校照料这几棵大樟树，即使它们还要一直成为飞刀的靶，或是同学们破坏的目标。
雨渐渐小了，一辆巴士停靠在乡下的车站。
三人走下车来，梦明问：“光头佬，这是什麽地方啊？穷乡僻壤的，怎麽修行嘛！”
“啊？你没见过乡下吗？”卡荣反倒不知情地问。
黄巧依就知道，梦明从小就生活在城市里，的确对农村的概念毫不了解。
这附近除了站台的几栋房子，就是乡下的田野和道路，还有绵延的山坡与河流。
卡荣从包里搜出了地图，看了看，然後指著山那边的一个方向：“来，走这边。”
他刚走出两步，又不确定地看了地图几眼，扶了扶墨镜：“……哦，好像不对。”
“大叔，难，难道你是第一次……”
“你……你带我们来你也没来过的地方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