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
——是莉莉吃错了药，还是我霍紫阳吃错了药？
这个问题不断地在脑海中盘旋着。
“我吃了药吗？”最终霍紫阳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
莉莉指着那个刚刚被她扔到了垃圾袋里的呕吐袋，说：“我觉得……退烧药大概被你吐出来了吧。”
霍紫阳总觉得莉莉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但他又觉得莉莉说的每一句话都好像没啥问题……
除了之前那句“钢铁般的男人”。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在说施瓦辛格呢。
他虽然确实还算是有些肌肉，但绝对远远没到专业健身出来的那种地步。
顶多算是运动适当的普通男高中生。
他颓然地重新躺倒在这个不知哪儿搞来的沙发上，换了个话题：“没有把我送去找老师吗？”
“没有哦。”莉莉很平静地诉说着。
“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阿瓦隆呐。”
“莉莉，别开玩笑了。”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啦。”莉莉死活不肯说这里究竟是哪里。
整个房间只有一扇窗户和一道门，窗户上有窗帘，看上去拉了不止一层；从房间布局来看，完全没法推测这里究竟是学校里的哪栋楼。
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但莉莉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
“你没事吗？”霍紫阳问。
“没有哦。没有发烧，好好的。”莉莉说，“你放心吧，其它人也没有发烧，吕新海和向鹏辉都好好的。”
向鹏辉，就是二胖的真名。
只不过因为“二胖”这个绰号实在是太过于简洁易懂、且深入人心，所以很少有人直呼其名。
“这样说来，只有我中招了啊。”霍紫阳苦笑着，“我的免疫力有那么低吗？”
“好啦，好啦，别想这么多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莉莉给他端来了一杯热饮，“喝了吧，睡个好觉。”
“这是什么玩意儿？”
“我最新研发的安神养心茶。”
霍紫阳喝了一口，感觉微微有些咸。
不过，他迟钝的脑袋过了几秒钟之后还是反应过来了。
这咸味，是因为加了盐。
为什么要加盐呢？
因为刚刚吐掉了肚子里包括晚饭在内的全部东西，为了避免身体内的电解质失衡，所以要喝一些盐水。
想通了这一层，霍紫阳不由得感叹：
——莉莉这个家伙，是真的太细了啊……
怎么这么熟练呢？
究竟是做过多少次啊？？
……
喝完了那杯“不知道里面添加了多少奇怪物质的热茶”，他再次平躺下身子，渐渐地准备沉入梦乡。
人世间的一切声音和光影再次遥远，而那片星空重新浮现。
这片星空，究竟是什么？
早在下午看见星空的时候，霍紫阳就已经有了猜测。
这片虚假的星空里，所有的光点恐怕都有明确的代指！
代指的，就是活生生的人，被病毒感染的人！
尽管这个推测，没有任何证据……
但这样的想法，似乎能够完美地解释为什么星空里多了一颗星星。
之前莉莉说了，她没事，老吕和二胖也没事。
这样的话，以这种几乎毫无潜伏期的急速爆发来看，老吕、二胖那边有可能并没有被感染，阿川之后的感染者就只有霍紫阳自己一人。
所以那片畸变的虚假星空里，多了一颗星。
鉴于自己和阿川都处于高烧不退的状况，那么，“星空”中两颗黯淡的、不断闪烁的星也得到了解释。
闪烁，代表着在病情最初的阶段。
那么那颗无比明亮的星究竟是什么呢？
难道有人已经从病症中痊愈了？
最近也没人发烧啊……
或者说，难道星星代表的是死亡？？
这样也可以完美解释，因为韩老师死了，他和阿川都有可能到死亡边缘徘徊。
——就算是普通流感，也是有死亡概率的，如果持续两个星期高烧不退的话。
唉，想那么多，感觉还是没有什么用。
喝下去的那杯东西，里面似乎还有些安眠成分。现在药力上来了，他的思维也被逐步剥离，最后进入完全没有思绪的睡眠。
只是，即使在这时候，他的眉头依然紧紧地皱着。
……
……
“结构决定功能。”
此时此刻，吕新海正把目光从这一行小字上面“拔”了出来。
盯得太久，眼睛有点发酸。
这行字出自《普通生物学》，正是被老吕拿在手里的书。
书是从图书馆借的，借了有大半年，中间一直在续。
包括以前看这本书的学长在内，还有老吕的“辛勤耕耘”……大家已经快把这书翻烂了，但仍然没有人会真的在意这样一句写在全书最前面的话。
高中生物书上也有这句话，但其实也没多少人在乎。
不过，现在的老吕却深刻地感觉到了这句话的精辟。
蚊子有刺吸式口器这个结构，所以它能完成吸血这个功能。
壁虎脚上有带黏毛的吸盘，所以它能完成爬墙这个功能。
那么，人呢？
按照网络小说里说的那样，如果真有“末世”、“丧尸病毒”、“基因锁”、“超能力”最终使得人获得了某些非人的力量，那么人本身又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拥有怎样的“结构”呢？
答案很简单。
阿川的身体，似乎正在给出这个答案。
……
此时的物理组王老师，以及本来应该留在这里看守阿川的两位其它的男同学，因为柴油发电机维护的问题，暂时跑到礼堂那边去了。
在这暴雨的深夜里，呆在阿川旁边的，只剩下了两个人。老吕和二胖。
阿川在几个小时前吐过了一次，然后吃了药。
封锁线外边的医生认为，阿川可能是细菌感染引起的急性胃炎，需要把退烧药和抗生素吃下去，到明天再做进一步观察。问题应该不是很大。
但二胖不这么觉得。他关掉远程视频通话之后，依然坚持要留下来守在阿川旁边。
如果半夜里阿川突然又吐了，或者有什么别的情况，有人看着总比让阿川自生自灭要好。
没办法，老吕不可能让二胖一个人守一整夜，于是就说，我们两个人轮流吧，我前半夜，你后半夜。
然后老吕还拍了张照片发在群里，自嘲地说，我们是守夜憨批二人组，一个巨胖，一个巨瘦。
而正是因为守夜……老吕看到了眼前这惊人的一幕。
阿川的手掌上，一片小小的绒毛正在生长起来。
那种毛，绝对不应该出现在人类的手掌心上。
就在这时候，老吕忽然想起来……阿川中午的时候说了一句话。
他说……“畸变，真的不会以某种形式发生在人类身上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