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吕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当然，是在网络上见过。
作为从小学就开始阅读各种各样网络小说的人，他对于什么基因突变之类的东西，还是有足够的心理承受能力的。
各种题材的文章，他都见过。
什么超能力者拯救世界啦，超能力者在末世横行霸道啦，超能力者被国家收编啦……又或者是拥有灭军毁城的力量，却迷醉于躲在一个学校里疯狂地扮猪吃虎啦……
超能力类型，更是在各种小说里见得多了。
什么读心、放电、冰冻、意念控制……毫不稀奇。
读得多了之后，老吕看个开头，都基本上能闭着眼睛猜出后面的剧情走向。
上高中之后，他已经基本上不怎么看这些小说了。
“就最近这两年的环境是真的不行。”有一次老吕对二胖说，“你看，挂在首页上的这些书，评论区几乎清一色差评，但首页还永远挂着这些东西。末世文也要疯狂把妹，修仙文也要疯狂把妹。父母死了，坟头上都能把妹。把妹也就算了，偏要让把妹变成全书核心剧情，妹还全是没脑子的，主角不是圣母舔狗就是没有道德的犯贱东西……”
二胖当时就回答：“我觉得大家就是平时学习工作很累了，晚上就只想对着妹子手冲一发。毕竟对于咱很多人来说，又能拿来冲、又不烦人、不用负担家庭责任的妹子，就是好妹子。”
“好吧。还是打游戏适合我。”老吕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于是甚至把看书软件都卸载掉了。
……
……
即使是这样，他也依然是一个看了六年网文的家伙。
显然不能算是网文老白，但小白总还是能沾得上边的。
但就算是这样，他也把现实和虚幻分得很开。
在他的认识里，在现实中，突变一般是要对生殖细胞产生影响，进而影响下一代。
毕竟一个受精卵，就能发育成一个人。
但突变体细胞有又什么用呢？
人的体内有海量的体细胞，突变几个，也不过就是可能会出现癌变罢了——绝大多数的体细胞还是正常的。
退一万步，即便癌症，也不会让人手上长毛啊。
老吕的手有点抖。他拿着手机，开启视频录制，然而却甚至抖得没法聚焦。
“八月……八月十八日，二十三点……二十七分。”老吕由于实在是过于激动，声音也有点慌乱，“我是吕新海。现在我要记录的是，稻城第十五中学隔离封锁区内的畸变现象。”
他把手机摄像头架在一个花架上，这回屏幕终于不抖动了。他对着手机继续说：“现在躺在床上的这位，是……司马长川。我们一般叫他阿川。他已经陷入昏迷和半昏迷交替的状态至少九个小时。在昏迷之前，没有明显的征兆。我们现在发现他的手上正在长出软毛。”
他录视频的时候，二胖并没有醒，在旁边打着呼噜。二胖今天也实在是有些累了。
……
五分钟后，老吕终于录完了。
也借着这个机会，他清点了一下阿川身上发生异变的地方。
躯干部分基本上都完好，但是双手双脚都有不同程度的长毛现象。
其中左手的毛是最长的，粗略估计已经接近半厘米，形成了绒绒的一层。
没有流血，但是皮肤似乎在起蜕。
有一些部位，已经开始出现死皮，一搓就会掉下来。
老吕看着眼前的阿川，陷入了沉思。
他的身体在发生巨大的变化，但这种变化对于能量的消耗恐怕也空前强烈。
之前阿川稍微清醒一些的时候，喂他吃下去的“晚饭”流食已经全部被吐了出来，再加上今天中午他吃得也不多，总的来说应该是相当虚弱了。
高烧四十多度，也没法让他消化更多的食物——发烧状态下，很大一部分消化酶的效率会大幅下降。
学校里更没有足够的输液设备……如果有的话，可以直接把营养物质输送到他的血液中。
之前视频通话的时候，外边的人也说明天再观察情况，如果有必要的话，会投送输液设备、葡萄糖输液袋之类的东西进来。
……
想了很多很多，老吕的那股兴奋劲终于过去了。
没了劲头之后，他感觉自己也好困，眼前的世界似乎开始模糊起来。
口干舌燥，就连叫醒二胖的时候使用的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起来。
喝了点水，发现明明水里没有加任何东西，只是饮水机里打出来的水，但却有一股淡淡的酸味，像加了柠檬汁一样。
这一刻，反应迟钝的老吕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但好像又没想明白。
有一句话叫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当然这个形容不太准确，更准确的讲法是，灯下黑。
作为一个生物竞赛的选手，老吕对于本专业内那些大大小小的新闻可都是有所耳闻的。
比如说，之前震旦大学的生物系研究生投毒案，在室友使用的饮水机里投放了剧毒的N-二甲基亚硝胺（当然，这东西并不酸）。
所以，当老吕感觉到饮水机里的水有点发酸的时候，第一反应是立即把水吐掉，第二反应是“这饮水机是不是被人添加过什么东西了，要来阴谋暗害我？”
为了防止自己真的被人暗害、导致没人能查清楚状况，老吕又顶着头昏脑涨的身躯，拍了一段视频，讲述饮水机里的水发酸的问题，然后把视频发给了老霍。
只有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能够合上眼睛，去迎接那未知的黑暗命运。
然而，视频发出去之后不到半分钟，对面回复了。
霍紫阳的QQ账号回复道：“他已经睡了，明天再来找他吧。”
一看这个口气，就是詹雯莉拿了老霍的账号回的。
老吕一下子来了精神。因为之前几个小时里，他本来准备让老霍来看看阿川的事儿，但是老霍一直不回话。手机关机，QQ不在线……詹雯莉的手机号他又不知道，QQ也是不在线。
等于这俩人失踪了几个小时，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给老霍看视频，看了视频他就知道了。”老吕这时候感觉一股无力涌上心头，连打字都懒得打了，直接发了一段语音出去，然后关掉了手机，进入梦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