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秋日的花城久违地下起了一场雨。
雨丝淅淅沥沥地从铅色的天空中飘落,城市在一片朦胧的烟雨中灯火辉煌。
花城,西城区,某城中村幽深逼仄的小巷中。
身材妖娆的女子撑着黑色的雨伞,红色的高跟鞋在积水的石板路上踩得“哒哒”作响。
小巷越往深处走,光线便越是昏暗起来,女子精致地面庞上开始浮现惊慌之色。
她感觉有人在跟着她!从她上班的夜店,一直跟到了这附近!
“呼——呼——!”不断地加快脚步,女子轻喘了起来,高跟鞋与地面碰撞的轻响也跟着愈发的密集起来。
她侧过脑袋,神色慌张的用余光向身后看去。
身后的小巷空荡荡地,雨丝洒落,在地面的积水上荡开朵朵涟漪,黑暗中有夜行生物慌乱的跑过。
没有看见跟踪的人,女子却并没有因此放松警惕,反而深吸了一口,索性收起了伞,一鼓作气的冲进了前方的公寓楼中。
进入到公寓楼,乘上电梯,女子靠在墙上,眼见着电梯门缓缓关闭,她正要送一口气,就在这时,她透过电梯门即将闭合的缝隙,看见了一道人影出现在了公寓楼入口的方向。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身穿着一件漆黑的长款雨衣,低垂的帽檐将他的面容遮蔽,露出生满胡须的下颌。
壮汉闯入公寓楼中,左右张望了一下,很快便将目光锁定了电梯的方向,紧跟着便朝着这边猛冲了过来。
是他!
是那个一直在跟踪我的人!
女子瞳孔猛地一阵收缩,紧跟着便发狂似的一顿猛按电梯关门键。
眼见着壮汉的身影越来越近,女子面色惨白,看表情,心理几乎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下一刻,壮汉晚了一步,强壮的身躯猛地撞在电梯门上,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感觉到电梯启动,开始晃晃悠悠地向着楼上行去,女子出神良久,回过神来,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几十秒后,电梯停了下来。
随着电梯门缓缓张开,漆黑的楼道暴露在视线中,女子的表情顿时又变得慌张警惕起来。
“嘿!”
女子一只手扶在电梯门上,探出半个身子,轻呼了一声点亮了声控灯,左右张望了一下,在没有发现什么行迹诡异的身影之后,才从电梯内慌慌张张地走了出来,直奔走廊左侧的防盗门而去。
站在自家门前,她刚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了钥匙,便听见身后的楼梯间内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啪嗒——啪嗒——!”
像是什么人穿着雨靴在奔跑着。
女子的双手颤抖起来,试了好几次,都没能将钥匙插.进锁眼里,就在她感觉那个跟踪着她的男人快要出现在楼道里的瞬间,“咔哒!”一声门开了,她手忙脚乱地拉开门冲了进去。
进屋内,女子正准备转身关门,就在这时,一只带着黑色手套的大手突然从门缝中插了进来。
见状,女子身体猛颤了一下,花容失色,纤细的双臂死死扣住门沿,用带着哭腔的声音绝望的大喊起来。
“你,你是谁!你到底想干什么?!”
“救命啊!救命!”
壮汉的力气太大了,女子根本无法抗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将粗壮的胳膊挤进门缝,紧跟着猛地一用力,半个身子也挤了进来。
下一刻,女子终于支撑不住了,手一松,向后身子趔趔趄趄地向后倾倒,跌坐在了地上,看着面前身高超过两米的大汉,呆若木鸡。
“嘭——!”公寓的大门关上了,女子猛然回过神来,近乎崩溃地哭喊道,“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你要钱我可以给你,但请不要伤害我!”
“呵呵呵——!”
女子的哭喊声像是更加地激发了壮汉扭曲的欲望一般,他口中发出阵阵饱含恶意的怪笑声,一点点逼近,而后一把将女子扛在肩头,不顾她状若癫狂的拳打脚踢,朝着卧室走去。
坚硬冰冷宛如钢铁的手臂环在纤细的腰间,粗糙的手掌紧锁着大腿。
直到这个时候,感受着大腿上传来的毛茸茸地触感,女子才猛然惊觉,壮汉根本不是带着什么黑色的手套,而是整只手都生满了毛发。
在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女子的身子僵住了,噤若寒蝉。
“嘭——!”
短暂的愣神之间,女子便被粗暴地扔在了床上,娇弱的身躯与坚硬的木板床碰撞,让她清醒了过来,惊慌失措地朝着床铺一角退去。
就在这时,黑暗中一只大手伸来,一把抓住了她纤长的大腿,“刺啦”一下撕裂了丝袜,在白皙的肌肤上留下了几道浅浅的血痕。
她颤栗着,尖叫着,乞求着,那身披黑色雨衣的壮汉却是无动于衷。
然后,一切都陷入了死寂。
锋利的爪子,好像一把尖刀,抵在了她的咽喉上,传来冰冷刺骨的凉意。
“呵呵呵——!”壮汉怪笑着,指尖缓缓向下移动,行过精致地锁骨,越过峰峦,穿过平坦的腹部,伴着布料撕裂的轻响,留下一道风情无限的雪白。
最终壮汉的手指停留在了女子小腹上,抬起头,用一双浑浊涣散的眼睛,来回打量着她半遮半掩的身体,像是在审视着一顿丰盛的大餐。
他伸出猩红的舌头舔舐着布满毛发的唇边,一对森白的獠牙隐约可见,然后俯下身去,一点点朝着女子靠近。
灼热而略显粗糙的舌头顺着盈长地脖颈舔舐着,一路向下。
女子感觉到自己每一寸肌肤上都传来了异样的触感,像是一条湿滑柔软,不断跳动的小蛇,在她的身体上蜿蜒。
她身体止不住地颤栗着,面色苍白,嘴唇紧咬,仿佛生怕发出一丁点儿声响,就将男子激怒了一般。
渐渐地她像是陷入了某种被催眠的状态一般,眼神变得迷离起来,双手抱住了壮汉的脑袋,腰肢上挺成一道弧形,长腿缠绕住了他的身体。
一时间,壮汉的怪笑声更加放肆了,带着一股得胜的欣喜。
不知为何,房间内的光线突然变得更暗了,伸手不见五指地漆黑,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涌动着,生长着,发出细碎的轻响。
然后……
令人心悸的惨叫声突然就在房间内回荡开来,夹杂着骨骼碎裂和液体喷溅在墙壁、地板上的声音。
“轰隆隆——!”
雷声滚滚而过,耀眼的电光将漆黑的房间照亮,沾染了血渍的墙壁上,投射出一道坚硬。
女子骑在壮汉的身上,长发披散间露出一对兔耳,纤细地双臂举起一根撬棍,奋力砸下。
一下、两下、三下……
壮汉拼命挣扎着,口中发出惊恐的大喊,声音里夹杂着犬类的悲鸣。
“你,你也是怪谈!”
“嘘——!狗狗不可以叫哦!打扰到邻居就不好了!嘻嘻嘻!”
女子声音暧昧的说着,嘴角笑出癫狂的弧度,眼中有嗜血的光芒跳动,旋即又用撬棍猛击了一下壮汉的头部。
“咔嚓!”一声脆响,床板断裂,男子几乎完全变形的头部完全陷进了床板裂开的缝隙里。
片刻后。
房间的灯被点亮了。
那身体半人半犬的壮汉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胸前拳头大小的血窟窿分外狰狞。
不知什么时候换上了兔女郎装扮的兔小姐,依在开关旁的墙上,红唇上翘,脸上挂着一抹冷笑。
她抬起手来,十指张开,玩味的打量着手中生着犬类皮毛的心脏,嘴唇像是兔子一样突然裂开成了三瓣,然后一仰头,将那颗心脏吞了下去。
感受着源生之灵在体内澎湃,她似在回味一般,舔了舔唇角。
“第三个……这样一来,力量也就恢复得差不多了,等找到那个家伙,暗中偷袭,也能有几分取胜的把握了。”
虽然自从那个大火烧尽度假酒店的夜晚之后,兔小姐就再也没能寻到那个夺走她魔女之卵的家伙的踪迹,但是她相信,用不了多久,那家伙就会藏不住了。
因为……
“她一定会【饿】的……”
……
“饿,我好饿啊!能不能搞点儿吃的呀?!”
陆以北趴在床上,身体扭动得像一条蛆,不断地向小女仆发出有气无力地呻.吟。
小女仆瞪了陆以北一眼,娇嗔道,“吃吃吃!你每天除了睡觉打游戏,就知道吃是不是?”
这老妈子似的抱怨是怎么回事儿?陆以北咂咂嘴,语气无辜道,“那你们也不让我干别的啊!不能出院,除了吃饭睡觉打游戏,我还能干嘛呢?再这么下去,我要是变成一个废人,你们可是要负责的!”
小女仆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儿道,“明明是你自己不愿意充实自己,还好意思赖别人?小姐不是说了,想看什么书,她给你送过来吗?”
“我说了啊!让她帮忙把那个什么《司夜书》拿来瞧瞧,可她说不外借,让我以后自己去司夜会看嘛!”
陆以北还是非常想尽快看看《司夜书》的,住院的这段时间他确定了吸收魔女之卵时听到的那段奇怪的喃呢所描述的存在就是女魃,并查阅了许多资料。
但那些资料仅限于传说的程度,在不同地方的描述也有很大出入,对他来讲参考价值并不高,如果能够通过《司夜书》获得更加详尽的信息,那就更好了。
“别的书也能学到很多东西啊!我家小姐,亲自给你送过来耶!你居然拒绝了?真不知道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不拒绝还能怎么样?难道要跪下来,磕头致谢,并亲吻她的脚尖吗?”
闻言,小女仆注视着陆以北,微微颔首,犀利地眼神仿佛在对陆以北说“没错,你就应该那样做!”
“淦!你们有没有人性啊!我被你们软禁在医院里,已经够惨了,你们竟然还想让我学习?那™不是惨上加惨吗?”陆以北指着自己的鼻尖道,“看见这张脸没有,上面是不是写满了惨字!?”
小女仆注视了陆以北那种面无表情脸几秒钟,幽幽道,“惨字没看到,准确来说啥也没看到。”
“话说,我到底啥时候才能出院啊?是不是因为没有给领导送礼,所以被边缘化冷处理了?”
陆以北正说着,余光突然瞥见江蓠的身影出现在了病房门前,眼珠滴溜溜地一转,话锋紧跟着就变了。
“不对!我相信领导不是那样的人!像她那样高风亮节,公正廉明,心怀正义,大公无私,舍小家为大家的人,一定有她的打算,我们也不能给她添乱对不对?”
“???”
小女仆看着陆以北惊人的操作,瞪大了眼睛,嘴唇微张,欲言又止。
虽然陆以北这个人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小女仆算是在他的脸上见识到了什么叫做川剧式变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