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吹过,树木沙沙作响,矮小的灌木丛中不时有小动物跑过的响动,树林中有一条满是车轮印的小路,两个男人兴高采烈的声音随风传到很远的地方。
“说时迟那时快,它扑上来的一瞬间,我猛一拉缰绳,车刚好和那畜生擦肩而过,当时车后面载的几个小姐吓得哇哇大叫,嘿,你别说还挺好听的。”
“诶?然后呢?那感染者没有继续追你们吗?”奥拉跪坐在箱子上,通过车厢前方的小窗口和杜克聊着天。
“当时同行的还有另外两辆车,里面都是去其他镇报道的战士,他们请它吃了一顿子弹,砰砰!哈哈哈。”说着杜克朝空气打了一马鞭,像是在模仿当时的枪声一样。
“哇,那你们可赚了,要是把感染者的尸体拖回研究所,能拿到200多郎吧。”奥拉在研究所实习了快一年,平时那几个老学者总是在做实验时向他们科普实验样本的宝贵,每种感染者标本的价格他都烂熟于心了。
“你听我说,这可不是一般的感染者……”杜克故意停顿了一下,他回头看了看伸长了耳朵的奥拉,“嘿嘿,当时那畜生的手瞬间变成了伞的形状,我们的子弹一发也没打中它!”
奥拉忍不住爆了粗口:“考!你是说,你们碰到变异者了?!”
“绝对是变异者没错,我们哪见过这阵仗啊,就连那些兵哥都哑火了几秒钟,我们只好一边朝它开枪一边逃跑了,幸好那东西也对我们兴趣不大,过了克米亚河之后就没看见它了。”杜克一阵唏嘘,沧桑的目光望着远方,像一个看破了生死的智者。
奥拉吃惊地上下打量着杜克,仿佛他没有缺胳膊少腿就是一种奇迹似的。
半晌,他回过头兴奋地对西娅说:“太强了啊,西娅,居然有人能从变异者手上毫发无伤地逃掉,你敢信吗?”
“嗯。”
“……”对面连看都没看他,让他感觉自己被浇了一盆冷水。
是自己直呼她的名字让她厌烦了?不对,好像从一开始她就从来没给过自己好脸色。
不就是迟到了一个小时吗,我也帮咱们租到了马车啊,虽然有点破,嘶,这箱子坐得我尻有点疼……
忽然,奥拉感觉自己的脸颊被什么毛茸茸的东西碰了一下!
他低眼一看,却空无一物。
再抬头,视线却和西娅刚好对上了。
“西娅小姐?”他有点搞不清楚情况。
“……”西娅皱眉,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如果有什么事的话,直接告诉我就可以了。”
西娅却直接转头看向窗外。
奥拉只好转向更好说话的对象,转身喊道:“杜克大叔,我们还要走多久啊?”
“大概还得两小时才能到!如果路上没遇见那些畜生的话!”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这里离骨牌镇也就一百公里,感染者敢来这里撒野吗?”其实奥拉根本不觉得他们这一趟路途中有什么危险,一开始杜克那态度估计就是吃准了他们,想坐地起价而已。
但杜克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转头对奥拉狠狠道:“呸!你这种一辈子都没出过骨牌镇的小孩懂什么?!这条路上你知道有多少个小镇的废墟吗?!曾经多少人居住在这一带,全都死得差不多了!只有零星几个强大的镇还在支撑着。”
奥拉被怼的哑口无言,他确实没想到离骨牌镇不远的地方还能这么危险,但杜克这种态度也令他琢磨不透,突然发这么大火。
“杜克大叔,对不起,是我说错了。”他还是道了歉。
杜克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擦了擦嘴角道:“唉,是我不对……”
奥拉试探性地问道:“大叔……是经历过什么吧?”
“嗯……”杜克拖长的回答似乎是在犹豫,“我和我的妻子还有两个孩子,曾经住在皮璐吉镇。”
“这个名字,我似乎听过……”奥拉摸着下巴。
“皮璐吉镇很小,只有一个哨塔,连保卫处也没有,更别说从总部派来的战士了,都是镇民自己轮流放哨。还记得那天放哨的是我一个哥们,我们晚上刚喝过酒……”
“谁知我那哥们居然在哨塔上睡着了。然后、然后感染者就来了,不知道那些畜生是不是瞅准了这个机会。我半夜里被惨叫惊醒,带着一家人往外逃,结果我的妻子和女儿因为体力不支,她们……”
杜克说着,把手中的空酒瓶朝天空狠狠一扔,大声嘶吼:“啊——!”
奥拉默不作声,他知道安慰也是没有用的。
杜克发泄完之后,平静地说:“就只剩我和儿子逃了出来,呵,现在他就是我活下去唯一的理由,要不然……”
杜克低着头,小声地念叨起一个名字:“米琪、米琪你知道吗,我真的好想你……”
奥拉不忍心再看一个伤心的老男人,坐回了位子上。
他看了看对面的西娅,她仍然看着窗外,面无表情。
果然,卡雷德尔战士就是这么冷漠的吧?
这时,马车正好驶出一片茂密的树林,阳光从窗口照入,天蓝色的眼睛下方,一颗泪珠正闪闪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