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四，语文课。
阳光透着绿叶斑驳投进教室，风带动着树，传来细微的树叶晃动的莎莎声。
老师正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写画画，嘴里飞着唾沫。
整个高二3班，只剩下讲台上老师激昂声，双手捧着语文课本，《桂枝香·金陵怀古》。
发际线有点危险的老师，拿着喷笔，用力再黑板上写上“澄江”“翠峰”“征帆”“斜阳”“酒旗”“西风”“云淡”“鹭起”诗词中的词汇。
鹭起写完的最后一笔，太过用力，粉笔碎掉了。
“水陆空的雄伟场面，铺面迎来，下阕又表达出深沉的抑郁和沉重的叹息，情景交融，境界雄伟扩大，风格壮丽······”
扯着大嗓门，近乎吼的方式，给学生们讲解着这首诗词。
“马尧，你说说。谩嗟荣辱这句，是什么意思。”
见讲台下面马尧拿着书，挡住大部分脑袋，下巴直接搁在课桌上。
久经课堂的老师哪还不知道马尧的小动作，他这是听困了，乏了，想睡觉了。
打瞌睡的马尧迷迷糊糊，被身后的同学叫醒，第一反应就是刷的站起来，还不忘拿着手里的那本书。
以为是让自己诵读课文，抱着书，就读起来了。
“登临，送目，正故国晚秋天气，初肃。千里，澄江似练，翠峰如簇······”
晚上马尧得盯着监控，大清早还要在自家店里照顾生意，睡眠极度糟糕的马尧，一不小心在语文课上睡着了。
大部分学生，看着马尧惺忪的眼神，答非所问磕磕盼盼读着，忍不住捂着嘴巴，笑出声来。
整个课堂哄得响起笑声，转身，侧着脑袋，捂着嘴巴，笑着。
沉闷的课堂一时欢乐起来。
知道自己搞错了，马尧停止了诵读，放下课本，浑身不自在的站着，盯着课桌上的课本，不敢看讲台一眼。
“读啊。”
突额老师用力拍拍讲台，重整课堂纪律。
哄笑声，瞬间消失，伴着手拍打讲台的啪啪声，课堂又严肃起来。
“归帆去棹残阳里······念往昔，繁华竞逐······”
小声继续读着，并不流畅，甚至读错了几个音。
“大点声音。”
喝口水，打断了声若蚊蝇读书声。
“千古凭高对此，谩嗟荣辱。”
声音稍微大了一点，可依旧底气不足，虚的很。
“好，停！”
讲台上的老师做了一个暂停的手势，“你说说，谩嗟荣辱，什么意思。”
青春校园故事里面，同桌偷偷将答案告诉自己的场景，这里根本不会出现。
隔着过道的学生，身后踢醒自己的学生，乃至于全班的学生，都想看自己笑话，等着自己出丑，好笑出来。
单纯看自己笑话，比嘲笑自己梦想好太多倍了，马尧不算是心里脆弱的人，这种场面，还是可以应付的。
最多是被老师当着全班面，数落自己，大家笑一笑，自己站一节课。
正准备死鸭子嘴硬，硬抗回答不知道的时候。
“空叹历朝兴衰。”
靠窗传来正确的答案，在教室响起。
马尧一眼望过去，偏分刘海的齐脖短发，看起来乖巧恬谧的女生举着手直接回答道。
李君曦？
见有人抢先回答，老师也就不在为难马尧，拿着粉笔继续讲解着。
马尧和李君曦视线相撞，李君曦向着马尧莞尔一笑，回过头拿着书本，便不再理睬自己。
马尧站着摸着脑袋，莫名其妙，自己和她不算熟吧。
课堂继续讲解着王安石的《桂枝香·金陵怀古》，仿佛遗忘了教室里还站着一个人，马尧就这么站了一节课。
等下午体育课的时候，马尧气喘吁吁跟在人群最后面，绕着操场跑着。
本身就是一个胖子，宅男，最近几日睡眠更是缺失，费力迈着步子，大口喘着气，不知不觉成为了垫底的那个。
“快跑，快跑。还有三圈。”
魁梧的体育老师，拿着计时表，吹着哨子，赶鸭子一样，大声向队伍吼着。
高二3班成一条不连贯的线，绕着操场跑道不断前进着。
马尧不协调的甩着手臂，死鱼一样的眼睛直勾勾看着眼前的塑料跑道。
嘴里大口大口贪婪呼吸着空气，剧烈的血液循环，心脏砰砰跳动，体内缺失大量的氧气。
尽管马尧已经很拼命移动双脚奔跑，可相比其他人来说，只是比走路稍微快一点。
队伍的先头人群，陆续超过马尧一圈。
无不是抬头挺胸，趾高气昂的超越马尧身边。
马尧也想脚下生风，蹭蹭跟着人群跑，而不是直接被甩下整整一圈。
可双脚，就是不听使唤，酸痛带点麻木，怎么也不听使唤。
随着圈数的递增，女生也渐渐追上来，超过马尧一整圈的距离。
平时跑步，也没有被女生超一圈的吧，马尧创下了新的记录。
努力挪动步子的马尧，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偏过脑袋，正是刚好超越自己一整圈的李君曦。
短发随着跑动，上下跳动着，放慢步伐，和马尧并肩。
“你和楚绗的关系很好吧。”
和整张脸都涨红的马尧不一样，李君曦只有双颊带着一点红晕，额头沁着点滴汗水。
“没······没有。”
因为运动身体缺氧，马尧说话上接不接下气。
身体的疲惫并不影响大脑的运转，从语文课李君曦主动帮自己解围开始，马尧就觉得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自己和李君曦只是同学，平日里可是一点寒暄客套都不会有的那种关系，这突然帮自己，马尧不相信李君曦是出于好心。
直到此刻，李君曦带着友好的笑容和自己并排跑步，马尧心中冷哼一声。
心想这狐狸尾巴终于忍不住了露出来了吧。
平日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突然帮助自己，然后现在主动接近自己，摆明了有问题。
马尧突然有一种运筹帷幄的自豪感生出。
然而，李君曦眼中，马尧的整张脸因为剧烈奔跑，五官紧拧在一块，疲惫，眉头锁在一块，绷着一张大圆脸，呼呼剧烈喘着气。
本身就谈不上帅的马尧，现在看起来显的更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