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
在弗利奥信心满满的一步步构建和实施自己的战术布局时,之前被他从集中营那边礼送走,然后只能原路返回的埃文迪兰的脸上却已经是愁云密布。
埃文迪兰与随从一直是慢悠悠的踱步前行,直到远远的可以望见那人头攒动的防线的时候,这才稍稍抬起了脑袋。
一切都还要追溯到弗利奥当初在攻占集中营之后的安排——
“说句实话,想带着这些人正面打败官军,无疑是拿着鸡蛋碰石头。”
“虽然说希律克斯、卡帕纽斯那些官府中人对待我们确实有些掉以轻心,但我们有考虑过他们为什么会这么轻视我们吗?还不是因为他们拥有着成千上百的精锐士兵吗?”
起义前不时召开的秘密聚会上,弗利奥就就常常会抛出这种论调。
虽然说直白到了有了些打击士气,但他讲的毕竟是不争的事实。
“……身上除了自己的装备,还应该尽量的带上一些类似于木板、木桶之类的杂物,就连桌椅板凳都可以带上,然后再就是镐头、铲子一类的工具……准备好以后就可以立刻退出集中营了,你们在埃文迪兰大哥的带领下要直接往南走,撞上一条东西向的马车道后,你们就可以停下了,因为那里就是你们的目的地。”
埃文迪兰对此的印象很是深刻:
大家被招呼着扛运东西的时候,多数人脸上都带着“对此无法理解”的表情,有人甚至直接就当场提出了疑问——
“我们这是去打架和逃命的,为啥还要带着这么多的破烂?”
埃文迪兰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些什么。
除了他和决策层的几个人,其他人都不会清楚——
现在开始执行的种种安排都是为了实施弗利奥的规划,
“在决战开始的前后,我们要想尽一切办法地为希律克斯和卡帕纽斯带领的官军制造障碍和麻烦。
就地开始挖土和打造围墙之类的防御工事是非常不现实的想法,既然如此,那就要尽可能地就地取材和变废为宝了——
占领集中营后,这里的一切都可以为我们所用,要不是时间不允许,我真想直接把这哨塔给拉倒,然后再给你们送过去,这么厚实的板材和这么大的体积摆在那里,不就是现成的工事吗?”
弗利奥讲的话带着开玩笑的意思,但一回想起对方讲的话,埃文迪兰就立刻被激发了灵感:
手头的东西本来就有限,那就要尽可能的用到实处啊。
埃文迪兰看向了一旁的马车大道——
想当初弗利奥来之前,他和其他人就被带去过马车大道的建筑工地出过苦力:
挖出四到五米深的土坑后,在最下方铺上鹅卵石,然后再倒泥浆,最后则是隔离用的浮土。
重复上述工程三四遍后,埃文迪兰他们才能盖上和铺上碎砖和瓦砾。
看到自己身边有这么多可以用的人力后,埃文迪兰立刻就打定了主意——开干!
他命令大家把那些杂物分作两半,摆到隔开了一段距离的两边,他之后又立刻召集了干部,并开始分配工作——
铁锤部队奉命砸开马车大道的路面;镐头部队紧随其后的掘开碎土,最后登场的才是用铲子和其他工具展开进一步挖掘的其他人手。
埃文迪兰知道自己并没有弗利奥那么多的花花肠子,所以埃文迪兰在动员士气的时候只有说过一句话:
“沟挖得越深,墙堆得越厚,你们等一会儿和官军拼命的时候就能活得越久!”
挖开的壕沟就不用多做解释了,最关键的是那些被挖出来的东西,浮土碎砖什么的会被沿着壕沟堆起来,或是被用去填实空麻袋,以及木桶、木箱。
为了防止鸟禽偷食稻谷,有在田间工作的经验的人基本都会就地取材捡取石头,然后使用投石索设计。
而在起义爆发前,为了尽量的减少周围箭塔对队伍的伤亡,大家都想法设法的利用手边的材料制作了不少简易的投石索。
成功占领集中营后,虽然说他们拿到了不少类似于弓箭的制式装备,然而奴隶中毕竟是以平民老百姓为主,投石索也就成为了看起来更加现实的装备。
等到把马车大道掘开后,获得大批量的鹅卵石更是让投石索的杀伤力倍增。
虽然说敌人士兵都会装备盾牌以及厚重的盔甲,但这密集如雨的石子也足以让他们在前进或者冲锋时抬不起头来了。
建筑工地上,为了加大自己冲出牢笼的几率,众人的干活效率和激情不可谓不高。
对于这些乡村间出生的质朴农民来说,土地无疑是他们最熟悉的事物。
不到片刻的功夫,几十上百米的壕沟和土墙的轮廓就已经出现在了埃文迪兰的面前。
在激动不已中,埃文迪兰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跨上马背,疾驰着赶往集中营去和弗利奥碰头:
首要任务是想叫他立刻从那边危险区里撤出来;第二件事就是想向弗利奥炫耀一下,在他的率领下,大家已经展开的工作的初步效果。
然而埃文迪兰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趾高气扬的过去,到头来却只能是灰头土脸的回来。
弗利奥可能是因为局势紧张才会说话表现的这么的急躁,但埃文迪兰还是为此陷入了久久的沉思中……
埃文迪兰回来后在工地上依然表现的是兢兢业业,先是对土墙进行了进一步改良和扩建,之后还带领大家在阵地的前后方都挖掘了不少陷阱。
不过所有人都能明显的感受到,埃文迪兰身上产生了一些他们形容不出来的变化,尤其是当他要求一个人待在旁边歇息一会的时候。
■
■■■
■
一个是三年以来自集中营里被挑选进角斗场后,第一个做到了连胜无败绩的亚人角斗士。
一个是半年前才被送进来的战俘。
这不用对比都应该看得出来,谁才是那个最适合当老大的人吧?
然而情况完全就是向着相反的方向发展的——
而这还得从半年前举办的那场有些乌龙性质的角斗比赛讲起。
尽管埃文迪兰使用前所未有的连战连捷的方式横空出世,但由于身为亚人,为了点燃在场观众们的激情。
欧多留斯,也就是之前提到过的角斗场老板已经养成了惯性——
只要是埃文迪兰出被挑中出场的日子,他就会提前一天的去集中营里挑出一些个看起来没有过军旅生涯,甚至都没有什么打架斗殴的经历的奴隶。
之所以如此,他就是想让拥有精湛的武艺的埃文迪兰在砍瓜切菜一样的厮杀中,用被杀者的血肉去点燃观众们的激情。
。
。
没错——
纵使个子高大,皮肤有些白暂、细腻,但此时的弗利奥于别人眼中也终归只是即将殒命于这片杀戮场的又一个倒霉蛋而已:
拥有着魁梧身躯,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杀气的埃文迪兰就站在场地对面。
包括弗利奥在内,在开幕战中被挑出来的有二十名奴隶。
虽说这些人在战前被安排挑选了趁手的武器,但在上场后,眼看自己要面对的是这么个凶神恶煞的角色后,即使己方拥有着二十比一的人数优势,但还是有不少人被吓得瑟瑟发抖了起来。
伴随着悠扬的铜号,杀戮拉开了序幕。
“不拼命的话,要么被对手杀死,要么被赛场周围站岗的弓箭手射成刺猬;拼一把的话,我们人多势众,要是上天眷顾的话,或许还能找到一条活路。”
抱着这个想法,除了几个已经被吓到屎尿横流的可怜虫,几乎所有人都在经历了几秒钟相似的思想路程后,选择了冲锋上前。
谈话、喧闹和哄笑顿时就沉寂了,众人的目光都凝集在了场上人的身上。
除了钢铁与钢铁,或者厚木盾牌碰撞时的闷响和铿锵,角斗场上可谓是一片死寂。
人们只能将心中的紧张束缚在这一片刀光剑影中。
不到两分钟,角斗场上就已经有人流血了,三个人倒在地上痛苦的挣扎着。
要向前进攻或者是向前闪避的别人还在他们的身上踩来踩去。
难以描写,也难以想象观众在关注这在血腥的角斗时的焦急,诉说的再多,也只能让大家有个粗浅的印象:
在场约一万出头的观众在为这场角斗打赌,赌注的数目因各自的财力而异,某些人的倾家荡产在别人眼里也许就是九牛一毛。
场上还能站着的人是越来越少,而鼓掌声和激励的喊声却越来越紧密了。
不只是观众,陪同执政官希律克斯坐在贵宾席上欧多留斯的心里也是乐开了花——
同样的套路用上无数遍,这些想要看到刺激的观众也依然会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