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酒神节,又称丰收节——
顾名思义,即为向农业与大地之神安普洱献礼而举办的节日,举办时间具体时间不限,但一般都在夏末秋初。
当天流程包括——
盛大的宴会(所需肉食由政府提供),游行,以及不可或缺的竞技场大赛。
不到两个时辰前(即希律克斯等人还没得知集中营出事时),这些人还在饭桌上欢声笑语和大快朵颐,结果转眼间,他们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战友躺在盾牌上和痛苦,乃至死神展开绝望的角力。
由于弗利奥布置的弩炮的密集火力的突出贡献,官军的这些伤员中不乏缺胳膊和断腿的。
看向这些正在不断呻吟和哀嚎的战友,再联想到今天本应该是用来放松自我、举杯畅饮的大喜日子后,护卫部队的官兵心里的悲凉又不免加重了几分。
所以,尽管已经得知梅基努斯和两百多名骑兵的尸体就是在集中营里发现的,但在骑兵指挥官们的眼里,相较于这些在痛苦挣扎和哀嚎的伤者,不会说话的死人还更能让人接受一些。
商量过后,他们立刻以“检查环境”的名义加快了速度,率部提前赶赴了集中营。
——他们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
梅基努斯那两百多骑兵是被弗利奥带人直接围杀掉的,所以出现在这些骑士面前的,是大大小小的好几个尸堆。
而面对如此惨烈的景象,心里本来还抱有些侥幸的众人的心理防线终于彻底崩溃了——
只要拥有“帝国军团战士”的身份,哪怕对面是敌国将士,也会对你提起十二分的戒心和敬意。
结果眼前的这些牺牲者却让他们想起了那些批量的丧命于屠宰场里的牲畜们。
而讽刺的是,凶手就是那些在眼里连牲畜都不如的奴隶。
士兵的服役期为二十到五十岁之间,军官则会延长至六十岁。
外人眼里,他们是训练有素、战无不胜的精兵强将;家人眼里,则是值得信赖的顶梁柱,可这些七尺男儿现在却一个个哭的像是三岁小孩。
“行了、行了!再哭是能把死去的兄弟们哭活还是能咋的?”一片哀鸿遍野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年轻人的声音。
另一个人接着讲道:“大伙别浪费时间了,找好几间座空置和干净一点的房子以安顿这些阵亡的弟兄,如果还有空闲的人,那就去四周找找,看有没有木板之类的,给马上过来的伤员们准备好休息的地方。”
一个叫阿罗莱提利,另一人则是布基伊克斯。
没错——
他们正是先前陪着希律克斯一起冒险去起义军堡垒周围侦查情况的两个年轻人,而且还是和希律克斯从小一块长大的挚友。
现在,深得希律克斯信赖的二人被直接任命为了护卫部队的正副手。
他们在刚才和其他人一样,都哭成了泪人;然而一想到还有希律克斯嘱托的任务要执行后,这对好友便在“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相互鼓励后,重新振作后就再次投入到了工作中。
上行下效,等伤兵们步履蹒跚的走到目的地时,骑兵部队就已经把位置收拾的差不多了。
尽管有些简陋,但大家心里都清楚,能在之前的战斗中把命给保住已是天大的福分,除了好好休息和平安的回家,更多愿望只能是奢望……
照顾伤员,安排警戒和巡逻的部队。
在集中营的这个临时后方看似被管理的井井有条……
■
■■■
■
“……也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回去……”
想到刚才被自己和战友们送进去的那些伤员,然后再看看眼前空旷的原野,站在集中营后大门处的一个小兵情不自禁的唉声叹气了起来。
“这种时候就别当乌鸦嘴了!”前者讲完后,旁边的一个士兵立刻骂到,
“咱们也算在冥府门前走过一遭了,现在被调到这,就基本意味着我们不用再到前线拼命了……”
“那也不一定啊——”
第三个士兵颇为担忧的说道,“咱们可都见识过弗利奥的手段了,执政官已经连续在他手上吃了三次亏,谁知道叛军还有什么阴谋诡计没用上?”
“你们有完没完呐——”
连续两个战友的情绪都是这么低落,那个还想打一小会盹的士兵气不打一处来。
“要是那个弗利奥真的这么诡计多端,那他咋会坐等我们的大军来包围他?这不明摆着就是来送死嘛?”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所以你们想吵到啥时候?”
“统、统领大人!”
听到身后的大声斥责,再转过身看见来人是谁后,三个小兵立刻就慌张的摆好了姿态。
护卫部队的指挥官有阿莱罗提利和布基伊克斯,出现在这里的是选择了亲自带队巡逻的前者。
阿莱罗提利继续训斥道:“既然知道敌人诡计多端,那为啥不提高警戒,好好站岗呢?哦,我明白了——”
阿莱罗提利紧接着就故作沉思道,“你们不会是在想着找机会溜走吧?”
“不敢不敢!”
被吓得面如土色的三个人立刻异口同声的说道,
“军法森严,我们岂敢会把性命视作儿戏,而且这种时候也不敢确定哪里是绝对安全的呀!”
阿莱罗提利冷哼道:“这话讲的倒是有几分道理。”
勒令三人退下后,他就带着四、五十人的巡逻队站到了集中营的后大门门口。
仔细想来,三个胆小鬼讲的话也不是没道理,可依常理推断,自身都难保的时候,弗利奥真的敢冒险分兵吗……
“你快看!那边是什么呀!”
士兵的一声惊呼把尚在思考的阿莱罗提利惊醒后他立即感受到了连续的震动。
“统领大人,你快看呐!远处那是什么啊?!”
“用不着你提醒!我又不是瞎子!”
弗利奥撤出集中营前,就下令烧毁了所有箭塔和哨塔,后脚才来到集中营的阿莱罗提利自然也失去了登高望远这一优势。
而面对着不知何时扬起的烟尘,现场所有人都不免有些措手不及——
“快、快准备迎敌啊,你去通知布基伊克斯,叫他抽调出所有能用的人手对集中营的前后大门进行严防死守——快!”
警报声响起,集中营顿时间陷入了一片混乱。
■
■■■
■
“弗利奥!你难道真的不怕死吗?”
之前提过,集中营到堡垒方圆十几里内都是平坦的旷野,所以希律克斯自然也能看到那滚滚的烟尘。
希律克斯不是傻子。
望着远处翻起的团团尘土,然后再看向没有任何动静的四周,他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虽因为腿伤无法骑马了,可他的几个手下急中生智,居然拿着盾牌和皮带给希律克斯做了个临时躺椅——
半痴半憨间,他就是不愿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执政官!现在可不能犹豫啊!”
“不抽调援军,仅凭集中营的那点护卫是绝不可能挡住大股叛军的!”
“大人!难道你能眼睁睁的看着我军伤兵遭到叛军毒手吗?”
“可弗利奥这边……”
仗打到这时候弗利奥于希律克斯而言已经成为了执念。
“只要再努力一把,干掉弗利奥,接下来的一切都好说!”
“欸噫——”
听到对方的答复后,从希律克斯的父亲时代就开始服役的一个叫做布提乌斯的参谋军官发出“恨铁不成钢”式嫌弃的声音后,继续讲道,“弗利奥的这点人是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的——
“没能料到弗利奥还调人去见机行事的去偷袭后方,这是我们的疏忽,但如此一来他也等于是在给我们创造机会!”
“这、这话怎么说?”
听布提乌斯说还有机会后,希律克斯立即来了兴趣。
“第一,弗利奥手头就这么点人,他在这少说也留下了八、九百,否则绝不能撑到现在;第二,若没猜错,带人去偷袭集中营的应该就是埃文迪兰。”
“埃文迪兰!”希律克斯下意识的尖叫起来。
布提乌斯接着分析道:“——不过,就算是埃文迪兰,他想带人拿下拥有围墙、栅栏保护的集中营也不是短时间的事情!更何况我们调派过去的守军还是大人您最为信赖的卫队。”
有人补充道:“从火力密度来看,叛军应该是把所有弩炮都用在了这里,所以要拿下集中营,他们就基本只能靠近身战。
执政官卫队的战斗力可是数一数二的,叛军绝不可能迅速的吃掉他们。”
“没错——”布提乌斯立即接过话茬,
“埃文迪兰不能一口气拿下集中营,弗利奥又被困在这里,而我们的兵力依然绰绰有余;所以说,再调出部队支援集中营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说不定还能和集中营的守军打出个里应外合来!”
面对军官们施加的压力,希律克斯也只得选择妥协,“既然你们都这么说的话那我还有啥好说的呢?布提乌斯——”
“在这。”
“既然你和大家讲的这么有道理,而且计策也是你提出的,那如果让你带领五个步兵大队去支援集中营的话,你有把握么?”
“当家的,我听说胆敢袭击集中营的叛军是埃文迪兰领头啊!”
希律克斯话音未落,布提乌斯尚未给予答复就立即有人站了出来,大家连忙扭头:
浑身重甲,右手一柄双头战斧,左手一截短矛。
身材魁梧,一脸横肉,一副标准的反派长相。
“卡帕纽斯?”
念出对方的名字时,希律克斯的语气中透露着他此时已是七上八下的心思,但卡帕纽斯就接着讲道——
“听说这埃文迪兰在角斗场上是几乎无敌手的存在,既然有这个机会,那我就去和他好好较量一番!”
希律克斯咬了咬嘴唇,沉思片刻后,终于缓缓讲道:“有把握吗?”
卡帕纽斯眼睛一亮,他要的就是这句话,他接着就拍着胸脯向希律克斯表示:“在下保证把埃文迪兰的脑袋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