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明华视角】
头感觉好沉重,意识也是在迷糊与清醒间左右摇摆——
爱蕾菲雅走之前就劝过我,说我应该继续休眠,来让元气大伤的我的身体继续调养,然而,她怎么也想到,导致我在夜深之后都未没能够睡着的“罪魁祸首”就是她自己……
所谓祸从口出,我正是因为听了她的一番话语,才会迟迟的摆脱不了追溯过去的思想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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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意识之间,我首选的要追溯的记忆是自己受伤并昏迷的前后,可是渐渐地,在探寻这其中的前尘与后续,以及之间的转折点的时候,我的思绪又控制不住的追溯到了集中营起义的那一天……
这是必然的。
因为一回想起爱蕾菲雅和我讲述的她当时发现受伤的我和其他几名幸存者的场景之后,心头立马就生出了一股悲凉的我自然会开始回忆和反思:
因为连在当初莫名其妙的沦为战俘和被送进集中营的那段时日里面,自己好像都没有这么惨过
——“除了你,我和我妹妹进山采药的时候,还在森林里碰到了和你一起的七、八个人,他们当时都饿得没了精气神,可一看到我们,第一件事就是求着我要把你这位‘大哥’救活的说……”
身陷深山老林,外有围追堵截,内无粮食弹药,如再不冲出去,自己这不到十人的小队迟早都要全军覆没。
然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那些“兄弟”也都没有放弃因为大量失血和体力不足而快要失去意识的自己。
虽然感人,但正如我刚才提到的,心中立刻生出一股悲凉:
集中营、希律克斯、卡帕纽斯、沃尔库塔。
明明在靠着几分运气、大家的绞尽脑汁和拼死作战成功突破数道险阻后,自己和埃文迪兰率领的“奴隶起义军”还硕果仅存的留下了两、三千人的队伍,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会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这只队伍就打得只剩下了包括自己在内的这几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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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义第一天,黄昏时分。
经过一番艰苦奋战,奴隶起义军成功击败和歼灭了以城市执政官希律克斯为首的数波次前来镇压的帝国官军。
紧接着,得到了短时间的休整的起义军从郊区集中营出发后,又通过换装的战术冲进了主城沃尔库塔的城区。
不过,尽管一切看起来都是进展顺利,但在“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后,为了尽量牵制从临近据点和要塞增援过来,而且可能已经进城的新一批官军,不想再经历血战的我急中生智——
带着人找近路退出城市时,我还顺便带着人在经过的地区四处放起火来——
这样一来,本就因为“奴隶趁乱进城”的消息而震动的沃尔库塔城就更是乱上加乱了。
虽说进行“焦土政策”什么的会让人感觉良心上过不去,而且更别说,我们还从路过的商铺和民宅中搜刮了大批财物和粮食之类的东西,但是不到万不得已,谁又愿意出如此下策呢?
而且说句实话——
回想起当时在走出城市后不久,趁着夕阳西下的时刻回头望向火光冲天的沃尔库塔时,我心里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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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话说得好:“得意时,莫要张狂;失意时,莫要彷徨。”
傍晚时分。
望着远处在渐渐黯淡下来的天色中依然亮如白昼的沃尔库塔城,在想起一路走来所经过的艰难险阻后,我心中自然会生出些骄傲和自满来,可就在这个时候,身边一个小兵的随口一问却是把我给问得直接口哑了——
“大哥,我们接下来要往哪里走啊?”
我当然会无言以对。
因为穿越到异世界这么长时间了,除了“人类”和“亚人”两大种族的矛盾,以及圣弗兰西亚王国和联邦帝国两个国家外,我对这片大地的了解仍是个“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所以有人要来问我下一步怎么走的话,那岂不等同于找瞎子问路么?
给我解围的是埃文迪兰。
“——现在天色已晚,再加上大家接连打了好几场战斗后已是精疲力尽,如果就以这种状态上路,不仅走不了多远,而且可能遭遇官军,所以不如先找个地方宿营一晚。你说呢弗利奥?”
既能休整,又能顺便商讨一下出路,我自然选择同意。
于是,我连忙招呼大家趁着天还没全黑,赶紧做出一批火把来。
起义军尚在沃尔库塔周围,因为奴隶经常被抽调到周围各地做事,所以我对周边情况还算是熟悉。
壹号矿区。
起义军的下一个目的地。
尽管地处山区,但因为低海拔,以及官府为了方便运矿还出资做了好几条马车道,所以交通也很便利。
不仅如此,那里还有各式建筑物,虽然很简陋,但也算给这数千人提供了一个现成的宿营点。
我、皮科洛米尼、拉巴尔图、埃文迪兰,还有其他几个我记不清名字的人。
安排哨兵、建设防御工事……
除了安营扎寨外,我们这些“干部”还有最要紧的事情要商量,那就是下一步的出路:
大家叽叽喳喳的争论个不停,但即便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我对各自的意见还是记得很清楚。
理由很简单。
穿越过来,并对世界概况尚不清楚的我俨然就是个旁观者,所以要做出决策的话,我必须先对各方意见进行综合考量——
作为人类,因为国别不同,有人想前往类似于圣弗兰西亚王国这种别国的殖民地,有人因为就是帝国人的缘故想留在当地,有人则因为是土著民,所属部落已经因为官府的原因而被毁灭的缘故而不知去往何方。
亚人就没有这么多纠结——
无论从旧大陆输送来的奴隶,还是土著,作为亚人的他们无论到哪个势力所属的殖民地,都是被欺负的一方,所以他们只想要自由。
值得一提的是,“隆瓦尔大陆”【简称新大陆】上的人类和亚人原来的关系其实还算不错,但是在“达斯特沃德”大陆【简称旧大陆】那边的各强国对这里掀起殖民浪潮后,随着文化思想的引进,两股土著的关系才开始日益恶化……
我做出了总结——
“大家思乡心切,想赶紧回归故里或向往自由生活,这我是知道的,但是我认为,现在、乃至后续一段时间,我们这只队伍都是不能散伙的!”
“沃尔库塔作为帝国殖民地中首屈一指的大型城市和要塞,而且还是交通枢纽,爆发了这么大规模的奴隶起义后,消息传播是非常快速的,所以接下来必然会有各路官军,要对我们进行围剿,所以眼下就散伙的话,那我们对于官府而言就是扫帚间的灰尘,只有被“扫灭”掉的结局。”
“综上所述,我的建议是想要散伙的话,至少要在逃出帝国殖民地后再说!”
散伙。
从闵采尔的德意志农民起义到龙国各朝各代的起义军,导致他们最终覆灭,或至少是元气大伤的一大缘由就是这个。
对于农民来说,最看重的事物无非土地和劳作,所以一到播种、收割的季节,他们便会各回各家。
原因不同,可是眼看我所领头的部队也要面对“散伙”这种事情的时候,自己的心里已经隐隐约约产生了不安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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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议结束。
我的“要攥紧拳头”的理论得到了几乎所有人的认可。
除了一部分帝国人。
他们的犹疑是可以理解的,明明就在联邦帝国殖民地,却要随着其他人走上晦暗不明的远行之路。
我劝他们说——
“你们多是送到集中营来的苦役囚犯,既然如此,你们的名字应该已经被故里的官府打了黑圈,所以要是直接回去,可能没见到家人,你们就重新关进了牢,要是沃尔库塔这边的事情传过去了,你们就不用做苦役,而是直接上断头台了。”
活下去了才能考虑更多事,这些人也不傻,所以他们唯一一条路就是跟着大部队走。
说到“走”的话,大致路程也已经谈好了——
起义军所在地沃尔库塔,位于联邦帝国的所谓边疆总督区的西南边陲,于不远处越境后,就是与帝国向来不咋对付的圣弗兰西亚王国,也就是我现在这具身体的原主人的祖国的殖民地……
毗邻大河,东西面皆为崇山峻岭,可谓是边境战略重地。
南、北、西。
无论是向这三个方向中的哪个挺进,都要渡河,而后去翻山越岭。
然而,光是渡河这个选项就足以使我们望而却步。
就大家所知,方圆十几里中,唯一的渡口就位于“沃”城城中,如果想从其他地方尝试过河,这其中耽误的时间已经足以官军发现我们和进行围堵了。
所以唯一的出路是东行——
沿河东行,穿越帝国的“边疆”、“伊科塞钦”两个总督区,然后南下地如其名的“山谷总督区”。
于崇山峻岭中翻行时,寻找时机东进,据说帝国的势力还尚未涉足到那里。
东行的话,北有大河,南有山岭和大森林。
看似队伍已经被限制在了狭长地域中,但实则不然——
北有大河——沿河平原上有诸多的村落与城镇,方便部队补给,而官军想在此过程中对起义军进行警戒和围追堵截的话,那只能陷入分身乏术的境地;
南有山林——
一旦有危险情况,起义军可以迅速遁入其中和官军打游击,等待再次冲入北面平原的机会……
如此往复着实是道险棋,但已经是唯一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