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天刚亮,一个古旧仓库就传出了动静。
“主神保佑。”一位普人激进份子接过全新的猎人弩,说着这句在脸上涂上全新的彩绘。纵使今天不一定会用上,但武器这东西总有一天会派上用场的。
钉子镇的名称源于此地曾经是出产钉子的名产地,多年以前这里的先民就在这里仓库中拿出一块块优质的赤铁矿治练,练成耐用的钉子分销各地。显然经过上百年的开采,矿脉早已枯竭。现在矿场埋在了泥石流之下,埋葬着曾经的那辉煌时期,再也不需要保存铁矿的仓库被改造成了锻治室。治练劣质却常见的铁矿,花岗岩。在一众巧工熟手下打成零件,组装成一柄柄杀人凶器。
“胭红,姊妹们做好的木甲就放在这里了。”少妇把一大篮做工精细,却苦于原料过于脆弱的简易护甲搬进仓库。
“谢谢。”被称作胭红的女子笑着向她道谢,轻抚着工作台的台面,似是在抚摸着普人于此地的旧日荣光。
“以往王国的那些贵族治理这里的时候也从来没有给予我们任何好脸色看。我们凭着勤劳和才智在此地立足生根,总是从一无是处的草芥成为了会行走的税金。无论掌权的是什么人渣,我们都根本不在意、也不可以在意。但普人总能想到法子继续活下去,不管过程是诈骗还是勒索,贪腐还是舞弊,我们都活下来了。”胭红的手并不柔美,敲打铁块使她的手变得粗糙,还有着一阵挥之不去的铁锈味。
“当权者根本就没有理过我们的生死,所以我们煞过来了。无论是重税还是战火也好,我们煞过来了。可是…”担忧,战前动员的演说中最不应该有的情绪在这位运动发起人脸上出现。
“这次不同了,同胞们。我们身为普人的骄傲成了魔人虎视眈眈的饵食,治理此地的也不再是视我们如草芥的贵族。而是一位将军,抛弃普人身份去当魔王手下的将军。她可能很温柔,但那只针对魔人!那几位工头兄弟就是最好的证明,明明问责的官员是魔人,但为什么捉捕的只有普人的监工?她想是借此铲除我们!这次当权者愿意拿正眼看我们了,却是看向猎物的眼神,要是我们继续坐以待毙,我们能不能继续撑下去…也是个未知之数。”
“因此我们得挺身而出,告诉那个女孩我们不是任她鱼肉的虫子!快去救出我们正受着牢狱之灾的兄弟。他们也许不义,但判决更不应该不公!”胭红女士的动员挑起了人们那偏颇的正义感,不少人露出被欺骗的表情,握着手上的武器咬牙切齿。
解决民工的示威只需惩戒不义,找出几个人问责就可以了。但当人们要求公平就很难解决,说到底每人的立场也有着些微不同,那时候何谓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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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扫开案上的文档,把魔晶通信台搬上枱面。刚才信使来报,l说是街上突然发生了小型的骚乱,目前已经由魔王军自行处理好。可是陆续有几支小型的游行队伍逐渐出现,打破了这几天以来的安宁。
“用不着那么紧张吧,你不说我还以为这是大军压境了呢。”塞娜喝着淡到不得的燕麦粥,很显然不是她的风格。吉米却以得让前天吸收大量酒精的胃休息为理由回绝了她的抗议,她没有太任性真是太好了。虽然我明明记得我的办公室是严禁饮食的。
“沉殿了好几天,总会有人变得越来越激进。考虑到这几天两派的煽动行动,场面可能会很容易失控,先准备好就没错了。”我又拿出一张城镇的地图和几只木制的棋子,明显就是严阵以待。
“伍德在忙公关机构的事…塞娜,待会能当我的摘录员吗?”办公室常驻一个人有好有坏,像是这种突然需要人手的时候就帮大忙了。
“摘录员?”我仿佛看见了她头上浮现了一个特大的问号。以塞娜的战力她绝对是站到前在线的,听也没有听过这职务倒也正常。
“就是…待会我得指挥,没有可能同时去听信使说的话吧?你就把信使转达的内容整理一下,告诉我外面大概的动向。”其实要是真正的战役,摘录员还需要记录指挥官所做过的决定和大致的战况。无论战胜战败,这份记录作为难得的实战经验会被学者们拿去研究并协助他们制订新的战术。一开始当军官的时候我也是拿着数枚棋子和一张地图埋首在这些记录中埋首苦读的呢。
“这我倒是做得来。反正也是闲着,就试试看好了。”她一口答应下来,解决了我的难题。
“这里是懒怠。今天是个大晴天,有微风,视野良好。调用一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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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懒怠上将吗?我是一队第三列的十夫长,长官他和几个十夫长都去处理城外另一头的骚乱了,一时半刻大概回不来。”回应我调用的却是一把陌生的声音,这下可能会有点麻烦。
“你们那边有信使吗?我记得伍德有抱怨过偶尔会有几个信使跑到军营去偷懒。”
“有有有,那些混蛋老是来这边讨水喝。军营又没有什么消息要传达,结果一堆人在这边待命…”
“今天是个大晴天,传信不会有太多阻碍,就让他们跟你的长官说发生骚乱的不只他那边,尽快归队指挥。有几个地方同时出现了小型的游行队伍。”
“哎呀,那些平民是真的烦。大伙儿,有活干了!”可能是不知道怎样操作魔晶石,他的抱怨在办公室响起。
“说得对,今天本来是个很合适午睡的日子呢。”塞娜很明显搞错了闲谈的时间。
“外面有什么特别的动向吗?”我只好把话题给扯回来。
“啊,好像说是队伍有不少人都拿着些麻布袋,据说里头好像是泥土。”
“带沙包大概是为了阻路吧,人群聚集的原因呢?”我问了个更重要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