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空房间,和吉米一起住在仆人房也不方便。我问吉米还有没有地方可以睡,他就替鄙人找到了这杂物房。”她这话说得合情合理,要不是我知道还有空房间就真的信了。
“吉米?”我指向一直空着的客房,难以置信地看向吉米。
“小姐,本来她还打算睡在马厩。老夫也一把年纪了,实在是没有那么多力气陪她闹腾啊。”吉米少见地露出了头痛的表情。
“怎么不睡客房啊?是那房间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负责把查理背回来的塞娜问她。
“不,我十分相信吉米打扫绝对不会偷懒。可是一介下人怎能睡在来客的房间呢?”这就是查理难缠的地方,她不单待人严格,待自己是更加严厉,配上最长可以有三小时的说教使她成为了同住者的恶梦。
“哈啊?”听不懂这是个什么理由的塞娜完全傻眼了,歪头的动作稍微有点可爱。
“看来新来的这位护卫没有什么常识,该不会连下人和小姐不能一起用餐的规则也不知道吧?”
“首先,我不是护卫。其次,时到如今说什么呢?明明每天都…”赶在她说出我绝对会被说教的灾难性发言以前,我捂住她的口,朝门外看热闹的艾丝疯狂使眼色。
“唏!塞娜你在就对了,军营来了批好的火腿。替我拿上点酒,咱们喝酒去!”艾丝随便找了个借口,一股脑儿就把塞娜住外拉。
“听上去是不错啦,可是…”她似乎很在意把我一个人落在这里。
“没事的没事的,快去吧!”但在她给出什么会引致我挨骂的信息前把她给推出去就是我的目的。
被我推出房间的塞娜好像还是有点不情愿。说明就拜托了,艾丝。
关上门以后窄小的杂物房就只剩下我和从小照顾我的两人了,无言的死寂却席卷这这一点儿风都没有的房间。她的房间还是简洁得可怕,几件折好的换洗衣服、一张不透水的旅宿毛皮、一块据说是魔王送给她的怀表,还有几个养着信鸦的鸟笼就是她带来的所有东西。抬头一看,两人的眼睛都放在我身上,像是在等我说些什么。
“怎,怎么了?”我绞尽脑汁还是不明白他们的暗示,只好开口问了。
“刚才把我击倒的那位女士是谁?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这是查理想我回答的。
“小姐,恕我直言。你在那位身边并不安全。”这是吉米想要劝诫的。
发现对方想说的话跟自己完全不同,我也只能对面面相觑的他们俩露出一个苦笑。
“她是塞娜,让人捉摸不定但意外地很温柔的怪人。”我向查理说。
“不,小姐。那个女人是勇者,你知道她是不可能待作为女巫的你好的。”吉米却马上反驳道。
“勇者?那个一挥手就能烧掉一整座房子的怪物?”只是一听见勇者的名号,查理顿时泛起了警戒。
“正是,在接触小姐的第一天她就把老夫在内的二十多名亲兵屠杀殆尽。虽是靠着小姐的特技得以苏生,但小姐到底能不能让自己也复活这一点没有人可以冒险。所以老夫认为…该尽早制订扑杀塞娜小姐的计划了。”那个我眼中慈祥、和蔼的他当然也能面不改色地说出如此残酷的话,以军掌权的我也习惯了把人命简化成纸面上的数字。
“不行。”可是我却涌起了抗拒的情绪,可能是没想到我会拒绝吧,他们俩呆了一呆。
“小姐不用担心。就算是勇者,面对一整队军队也不可能真的和传闻一样毫发无损。加上亲兵们,是可以把她抹杀掉的。”吉米自以为是地解读我的话,随之释然。
「就算塞娜以一敌百,要杀她的却不止一百零一人。」吉米自信地表示这绝不是无谋之举。
“不是这个问题!我们为什么突然要把她给杀掉?她和我们根本就没有任何不同!”我向吉米申诉,住下同一屋簷下那么久,他应该也知道塞娜其实是可以相处的!
“因为她有可能是王国派来的间谍,因为她若是有心随时也能杀掉小姐,因为我们对她根本一无所知!鄙人也有收到勇者的情报,结论是她绝对是危险人物。从小就容易相信别人的小姐很好相处,但请在相信的对象上再谨慎一点!”查理也加入了劝说,他们对塞娜实在是害怕极了。
“没错,我们现在对她了解甚少。而且她一但失控没有人可以制止她,但你知道吗?她坐在我办公室时,比起我的文案更喜欢去读我用来解闷的言情小说、比起去翻找我房间里的物品她更愿意直接抱紧我。这就足以说明她在乎的是我本身,不是我魔将的身份,就像是你们在乎我一样。我不敢断言她的存在会对我们有利,可至少我愿意相信她不会对我们造成威胁。”
“小姐,她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是威胁了!”查理向我说。
“够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伴随我的怒吼,他们俩都吃惊地看着我。甚至连我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为一个属下也说不上的人气得面红耳赤。
“塞娜不是武器,所以这种像是对待工具一样,派不上用场就想办法销毁掉的思路我绝对不能接受!查理你总是教导尊重他人即为礼,这样去猜度一个人你不认为很失礼吗?”我反过来问查理。
“她杀光了你的手下,还是王国军的人。我想问小姐你为什么还能把她当成一介普通人来看?”查理也动了气,可基于她的修养,除了声音尖了一点以外毫无变化。
“塞娜她向我抱怨过,人们只会看别人从那儿来。”在他们的震惊中,我缓缓道出理由。
“艾丝一开始是来刺杀我的,我选择信任她,现在她成了我在夜幕中的耳目。戴夫本来是山贼出身,我选择信任他,他成了在我受威胁时第一个挺身而出的护卫。我还是不知道塞娜的脑子到底是什么构造,可是我知道可以信任她。”谁也不能阻止我,我向他们暗示。
“要是小姐你错了,代价可就大了…”我假装听不见吉米这句话,彬彬有礼地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