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终章:我所渴望的只有和平

作者:路過jpg 更新时间:2020/5/29 14:50:40 字数:2257

我没有参与对胭红的猎杀,全权接手的戴夫很快就亲自带领着士兵们灭掉了她。据说当时所有追随者都已经离她而去,孤身一人的她目睹士兵们闯入后放弃了挣扎,用一柄餐刀了结了自己。自此她的派系正式瓦解,经过一点时间的沉淀后城市的局势稳定了下来。

而我…我理应已经堕入梦乡,为什么现在我却会在冥河上的小船睁开眼睛呢?

“你就是那个新上任的治理官吗?跟想像中的还要更小一点。”随嘶哑的嗓音而去,我看见了那位用红色头巾包裹住面容的女子,咽喉上还插着一柄闪亮的餐刀。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曾经敌对的死者,要由我亲自摆渡。

“你也是,我以为你会更年长一点的。”平心而论,能同时袭击城内多个目标的她有着出色的领导能力。因此我还以为她的经验会更多一点的。

“…我就当成是赞美收下了。”船桨在水中慢慢拨动,和把人带往生界时的那种吃力不一样,船只毫无阻滞地向彼岸移动,就像那是理所当然的。

“为什么直到这一刻,你还是把面蒙着呢?”但胭红的模样却不是理所当然,这份违和勾起了我的好奇。

“现在的话已经没有所谓了…你想看吗?头巾下的脸。”回应着她,我轻轻地点头,她便极为熟练地解下了头巾,暴露在我面前的是一张平凡的脸,却有着不平凡的印记。

“烧伤的烙印很难看对吧?这就是我的理由。”她抚摸着自己焦黑的半边脸,说。

“蒙着面的理由?”

“不止,还是我做这一切的理由。那被流言和理想所包装起来,最根本的理由。”她微微把身体向前靠。

“你大概不知道,但农闲时那些农家的孩子就会三五成群起来,然后把你和平的日子弄得一团糟。”亡者的喃语染上了不屑。

“我是个铁匠的女儿,小时候曾经也和魔人们一同嬉闹,那时我坚信大人们的互相指责可以和我们无关。结果呢?有天一个棉农的孩子把我的脸按到了一块烧红的铁片上,试过一次就知道了,那种火辣辣的痛保证永世难忘。我就是在那时候认识赛伦的,他保着了我的命,可惜保不着我的脸。”时间会把情绪慢慢稀释,烙印却承载着她愤怒的回忆,使她的怒火不灭,最终成为了无法轻易抹去的仇恨。

“魔人是野蛮的,无论你做出什么令人惊讶的举动也无法扭曲我的意志。只要我的这个烙印还在,我就会倾尽全力去杀掉视野里最后一个魔人,不管他们是老是幼,是男人还是女人。”在冥河上向我宣扬信念的她是疯癫的狂信徒,不适的畏惧后却是我的愤怒。

“你这个疯子!只是因为一个人对你所做的,你竟把忠诚的士兵、无辜的平民,都跟野蛮的罪犯划上等号?”我出声叱骂她的疯狂。

“「只是」?这烙印让我成了被欺侮的对象。人们被我的脸吓怕,让我除了继承自家的铁匠生意以外什么工作也找不到。也快要过适婚的年龄了,竟然一场恋爱也没有谈过…难道那个魔人,不是毁掉了我的一生吗?”她又说,片言只语没办法告诉我长年累月的冷眼到底是什么滋味,因此不会有人可以理解她的痛苦。

“我的确不理解,但你所做的一切根本就跟迁怒无异!难道、难道其中得到的利益真的值得你舍弃安逸,把自己的家园变成战区吗?甚至还把自己心爱的邻人们都卷入了你那偏执的复仇里头!”我无法想像,居然有人会被战火洗礼一次后还选择再一次把它点燃。

“大错特错!我在整件事中一分钱也没有得到。你说我把人们卷入我的复仇?不,他们的怒火本来就在心里藏着,我只是让他们不再躲藏,顺道完成自己的目的而已。”她昂首挺胸,悍卫着自己的荣誉。

“我不懂,我真的不可能会懂。但现在你什么也不剩了,我只想问一下,你后悔吗?”畏惧,我打从心底对她的执念感到恐惧。

“我痛恨魔人,而我愿意为此付出一切作为代价。就算现在我全力挣扎后也没有成功,就算我正向灭亡的路上走去,我也无悔。”她看向身后,彼岸的迷雾已经逐渐靠近,我什么也看不见,胭红却向那片雾中的某物勾起了怀念的笑容。

“得给卡戎渡费是吧?抱歉啊,我身上一枚铜币也没有,只好用这餐刀抵债了。”她拔下咽喉上的餐刀,交予我后踏上了彼岸,那死者的国度。

“一直都是你在提问,也让我问一下吧。你有吗?无论如何也想要摧毁掉的东西。”踏入迷雾以前,她问我。

“我…”「没有」这两个字卡在了喉咙里头,皆因脑中闪过的一幕幕场景。

枷锁的冰冷、被押送的晕眩、红衣的主教、火焰的热力。是的,我不是也咒骂着要摧毁那个国家吗?要是此刻我正身处拼图平原,看着来自王国的战俘们,我又会做出些什么呢?

“看吧,治理官,你并不比我好多少。”她嘲讽般笑了。

“下次见面时,无论成功或失败,也请好好回答我的问题…”迷雾包裹着她,最后她竟是融化在了其中,再也找不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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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那边吵死了,这乌鸦是什么回事…”不为意间,我也回到了睡床上。塞娜似乎是受不了因我突然前住冥界而担心,不断吵闹着的小煤球,拍打着鸟笼。

“我没事,小煤球,我没事了。”我在床上坐起来试图安抚牠,却响起了金属跌落地面的声音。是胭红的餐刀,上头还有着她干掉的血迹。

“这…应该是刚刚干掉的,我需要说明。”塞娜拾起餐刀端详一下以后,向我询问。

“我梦见胭红了。”也许是因为也算是一种梦魇,我额上全是冷汗,她毫不在意地用手替我抹了抹。

“她连死了以后也不打算放过你吗?”明天把她的尸身挖出来烧掉吧。塞娜随口说出了很过分的话。

“她只是提醒了我,我也跟她没两样而已。”不单是胭红,迁怒似乎是人之常情,曾经我认为令人发指的胭红只是不愿曲折,忠实地把自己的怒火挥洒而已。若不是她的执念会带来纷争的话,也许我,会敬她一句君子。

“明天,下令停止追查胭红的余党吧…”这城市不需要更多的死者了,胭红用她的故事告诉了我一味地复仇只会步向破灭。

“为什么?”塞娜对我跳跃的话题感到困惑。

“可能是因为…我所渴望的只有和平?”追杀着已经没有威胁的余党又何尝不是一种迁怒呢?我摇了摇头,把胭红的餐刀放在床头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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