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苏西,在半年前受魔王之命来到这里-霜降谷地担任治理官。花了半年时间,总算暂时化解了魔人和普人之间的矛盾。但由于作为魔将我自身真的太过脆弱,在一连串的事件中不幸落下脚伤,休养至今。
所幸没有任何的后遗症,经过两个月时间我又能像往常一样跑跑跳跳了。狂野的气温也渐渐冷却下来,秋意渐渐泛起的天气正适合外出。
“这种天气闷在家里实在太浪费了,要跟我出去一趟吗?”这样说着的是塞娜,可以说是在人生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无法解释的动机和压倒性的力量使我警戒,但见证到那粉色的双瞳里用朦胧遮掩起来那恨意满满的真心后。我决定要好好地了解她,纵使作为勇者的她曾是我的恶梦也不会改变。
“好主意,我去叫上些护卫。”她的提议和我这副在家里闷了两个月的身子一拍即合。
“用不着,最好的护卫不就在你身边吗?”把装着食物的餐盒固定好。她先把我抱到马背上后才纵身上马,两人共乘一马会让马匹感到痛苦吧。但没办法,谁让我不会骑马呢?
“我们去那?”因突然增加的高度而感到不安,我捉紧了不知道怎样使用的彊绳。
“嗯…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的话就让马匹决定吧。”塞娜把我手中的马彊丢到一旁。一夹马腹就不再多加控制,由得马匹自己奔驰。
因为很怕会摔下去,完全没有留意一路上的风景也是不可抗力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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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匹跑了一会后就不愿再跑了,塞娜给牠喂了点草料后极为熟练地替我完成了野餐的准备。可惜我知道她极度讨厌侍奉他人,让她照顾我起居饮食的妄想就只能放弃了。
“呐,苏西,你们魔人族是没有宗教的吗?”也许是看见了地平线尽头那家几乎看不清的教堂,她突然问我。
“有是有,但比起王国在其上延伸出权力的宗教反而显得比较像是民间传说,其中最广为人知的大概就是魅魔了吧。”
“嗯,的确已经是到了连神教都老是把它捉来当反派的程度了。”她苦笑道。
“也难怪,毕竟魅魔是不可预测的。有时祂会助情侣的感情升温回温,有时却会蛊惑人们放纵肉-欲带来不幸,据说祈求多产顺产的妇女比起神教的唯一神更倾向对魅魔祈愿。这种事连神教也压不下去,所以为了避免信徒流失才拼命贬损魅魔,强调祂的力量极不稳定而且危险吧。”我点了点头,王国的王族被神教称为神下派来管治的使者。因此出于政治考量得尽量打压其他宗教呢。
“「唯一神创造了生命,而魅魔给了生命繁衍的自由作为贺礼。不忠的信徒们认为魅魔比神伟大,要把唯一神拉下神台。神便把他们逐出了应允的土地。不甘流浪的叛教者要抢夺圣地,但神忠诚的仆人把他们撃退,让他们只能流浪在圣地外哭喊。」”塞娜说。
“这是…神教对第一次大战的描述?”我问。
“你居然还读过「圣典」吗?没错,当时连魔王勇者的概念都还没有。可是普人和魔人还是打得乒乒乓乓,甚至到了现在这一刻拼图平原那边还是在打。那神啊,是太小心眼了。”
“这根本就是利益的问题,在我们在为逝者悼念的时候,金铁都市的武器商人正数钱数得手软啊。”只要把多得可能会做成粮食问题的人口送去赴死就能挣钱,换了是我也会这样做。
“你真是…就不能浪漫一点吗?有时候自已改变不了的事情去怪罪神就好了喔。然后静静地咬紧牙关,等神去解决掉一切…”她说罢连自已也觉得可笑,而因为这种理由被放上火刑架的我却笑不出来。
“你这句话,唯独对身为女巫而险些被烧死的我来说很冒犯喔?”
“原来你是女巫,难怪你第一句话是问我是不是要把你烧成灰。到底是谁规定女巫一定要被烧死的?”
“谁让你一进来就「砰」的轰掉戴夫的头。”我鼓起腮帮子,微微地把头扭向一边。
“好好好,我向你道歉好不好?抱歉啰~”她揶到我身旁,卖了个乖。
“别跟我道歉,被烧的又不是我。”真是蠢钝,我早就原谅她了。
半年下来,如此蠢钝的她却已经成了我的依靠。她的身躯近在咫尺,反正又没有人看见,稍微随意一点也可以吧?
“啊啦,真爱撒娇呢。”话虽如此,但她现在怕极了。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生怕依在她身上的我会改变主意。
于她来说我最有力的反击也许就是像这样黏到她身上去。因为反应很有趣,偶尔也会抱着捉弄她的心态故意让她动弹不得呢。
“塞娜,你能告诉我初代勇者的故事吗?以前的我怕得连看也不敢看,但现在在你身边,我觉得…应该没有问题。”
“抱歉啊,我也忘记了,但我记得第一位叛教勇者的故事。”她赔笑着跟我道歉。
塞娜向我诉说那位不幸少女的故事,为了独占她的力量神殿把她从家人身边拐走,她的朋友只因发现了真相就被灭口。每天她都祈求神来救她脱离苦楚,那唯一神却没有回应她的祈祷。魅魔却在她每晚埋首于被窝时都听她哭诉,最后她举起了反旗,那是魔人第一次取得了胜利。
“「身为工具,我已经不奢望你能永远爱我。但最少请你让我在幸福中消亡吧。」战争结束后,已经成为女巫的少女把匕首和毒酒放在魅魔手上,向它请求。”塞娜很会说故事,让我听得入迷。
“完了?”我屏着呼吸,问她。
“「圣典」上的故事到这里就完了。可是坊间有传魅魔最后把两样物品都摔在地上,把女巫拥入怀中,说它永远爱她。”
“不可能,人命不过百年,相对魅魔来说太短了。”也许很蠢,但我对这神话较真了。
“所以人们才说女巫「不灭」啊。”她笑道。
“但我知道我和上一代的女巫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我的心属于自己,才不要被某个突然跳出来的魅魔据为己有。所以快来帮我保管啊…
“哎呀,你就不能浪漫点吗…”她轻语着,温柔地梳理我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