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嚓,嚓,嚓,嚓……”
一组全副武装的军人,艰难地在林中穿行。脚下是及膝的积雪。
五个人,斜挎着95式,背后一把工兵铲倒着别在背包上。腹部前一排弹匣袋,头盔上挂着光电设备。衣服上还挂有些仪器,每个人都不太一样。
“坚持住,”其中一个说道,“前面看见村子了。”
仿佛是一条分界线,树林在前方戛然而止,视野突然开阔起来。山坡逐渐降低,远处一片大大小小房子挤在一起。再远,就是一望无际的平地。
没有了树林,目标又明确,几个人稍微加快了速度。
……
很快,寂静的“村子”迎来了这几位士兵。
“村子”小得不能再小。没有什么七拐八拐的小路,只有一条宽宽的街道。两边没有树木,只有两排房子。房子是砖码的,有些破旧,门口的雪和街道上一样深,好像从不曾有人出入过。街道尽头是一道两人高的铁栅栏,栅栏里面是一个大得夸张的四合院。几栋巨大的白色建筑,其中一栋居然把背面埋进了山坡里——他们刚下来的地方。
“队长,这是荒村吧。”
“先去敲敲门看。”
“咚咚咚。咚咚咚。”几个人先敲了第一家,“有人吗?”
——没有任何声音。
“去那一家看看。”
“咚咚咚。咚咚咚。”
——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几个人杵在门外,除了风声,就是几人显得颇为疲倦的呼吸声。
被叫做队长的人仔细观察着这个门,有些掉漆的铁门虽然显得破旧,但是和门框扣得严丝合缝。锁孔里面还有些发亮,显然不是废弃已久的样子。
“队长,红外显示这几家房子里面是冷的,应该是没人住……等等,不对。”一人透过头盔上的仪器上下看着,“里面好像通了电,似乎有电器。”
“没人?有电器?确定吗?再扫一下,两边都看看。”队长说。
“**的,没电了。”士兵说着,把仪器从护目镜前推回头盔上方,“不过可以肯定,里面没人。”
“会不会是,他们接到了消息,都迁走了?”另一个士兵说道。
队长退了几步,上下左右打量着这一排房子,片刻后,回头跟几人说:“这应该不是住家,哪有这样盖房子的,连个院子都没有。倒有点像工地上民工住的临时宿舍。”队长喘了口气,继续说道:“到前面,看看那个是什么单位。”
随后,队长顿了一下:“保持警惕。”
“是。”几人一边熟练地将枪握在胸前,拨开保险,一边成一字队形谨慎地向前走去。
慢慢地,近了,更近了。令他们感到奇怪的是,积雪在一点点变浅。这不像自然形成的,却也不像人扫的。距铁栅栏还有一段距离,竟然露出了地面——干净的,硬化的路面。再往前,他们看得更清楚了,铁栅栏门里面是一片开阔的场地,门口正对着街道,场地其他三个方向,就是那几个巨大的建筑。这几个大楼不像办公楼,也不像任何商业建筑。它几乎全封闭,只有靠近屋顶的地方有一排窗户。往下,空白的墙面只剩下卷帘门——当然,卷帘门也大得离谱。反倒是在边上,不起眼的角落里,开有小门和小窗,门口还堆着雪人。
“吱~”
一声异响。
“哗啦”!几乎是同时,几人迅速转身,跨步,重心下沉,枪托抵肩,将枪口对准了发出声音的地方。
旁边一间房子的门开了。
门口站着一枚女子。
长长的黑色风衣一直盖到膝下,只露黑色的马靴。冬季的厚衣着并没有掩盖住她的身材美。短发,额前一个红色的发夹把刘海夹在一侧。圆润的脸蛋儿,姣好的面容,尤其是一双大大的眸子,透出深邃的宁静。微风吹动,红色的围巾里露出略显纤细的颈部。
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龙睛凤颈。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这枚女子显得异常地平静——与老兵们面对危险时表现出的镇定不同,此刻的她仿佛看着什么日常的东西一般,眼神里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波澜。
她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眼前几个全副武装的士兵:硕大的背包,魁梧的身材。寒带作战服上挂着弹药袋和各种器材,灰白色的雪地迷彩和晒得黝黑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反差。标准的射击姿势,护目镜里充满血丝的眼睛投射出坚定又充满杀气的眼神。
一枚女子,一队士兵。双方如同雕塑一般对视着,仿佛一切都静止了——除了随风飘落的雪花和呼出的白气。
“大妹子。”几秒钟后,中间的队长最先反应过来,右手食指稍稍离开了扳机。
“嗯……”女子应了一声,声音不大,更像是自言自语。
队长稍稍嘘了一口气,左臂放低,将枪口下垂45度。右手离开握把,向左右打了一个手势,其余几位士兵也渐渐站直,枪口徐徐放下。
“你们是……?”女子问道。
“啊,我们……当兵的,迷路了。”队长回答道,气氛立刻缓和了起来,“大妹子,这是哪儿啊?”
“这儿是农场。”
“哦,啊,”队长接着问,“附近有人家吗?”
“没有。”
“……”
“你们要去哪儿呀?”
“我们……我们要回部队。”
“走着去?”
“嗯……”队长不置可否,咽了咽干巴巴的喉咙,“大妹子,能不能给我们点吃的,我们几天没吃饭了。”
“我刚要煮晚饭。来一起吃点吧!”
“啊,那太好了。”队长舒了一口气,满脸的疲倦盖不住的感慨,“可太谢谢你了。”
“等下,”女子说着,转身进了屋子里,又转回来说,“来帮拿一下东西。”
“啊,”队长向一挥手,“上。”
几个士兵稀里哗啦地将枪背回肩上,快步走到门口。
女子先是捧了一棵白菜塞给一个士兵,接着是一把粉条,几根黄瓜、胡萝卜,一把大葱,两块生姜……直到他再接不住什么;又搬了两块带鱼冻成的冰砖给另一个拿着;接着又拎了一袋冻馒头和一袋罐头。
“好啦,走吧。来。”女子说着,随手把门带上。队长趁机向里面瞟了一眼,一排排的货架堆满了物资,哟吼,好大一个储物间。
女子领着这一队人向栅栏门走去。
“大妹子,贵姓?”队长边走着,边向女子搭话。
“免贵姓林。”
“林妹子…?”抱着白菜的士兵插了一句。
“说啥呢?”队长瞪了他一眼。
“哈,没事儿。”女子回头对他们笑笑,“叫我阿真就好。”
“阿真……”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