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五点起床的时候，外面已经开始下起了小雨，这个时间大家都在熟睡，所以雨声能够很清晰的传入耳中，淅淅沥沥的。
我很喜欢雨，喜欢雨声。雨声就好像很多人在对着我说话，落在身上又好像无数双手在跟自己打招呼。
我觉得雨天一场朋友派对。对于几乎没什么朋友的人来说，热闹的就好像在聚会一样。
但是今天我起这么早的原因，并不是为了听雨声或者出去淋雨，最近的身体状况其实很糟糕，连续的生病和被人殴打，差不多到极限了，这个时候要是再淋雨生病的话。情况应该会很糟糕。
一个人倒还好，要是再把病传染给十四，就不太秒了。
之所以起这么早，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现在站在我面前拿着剪刀的十四。
“你有多久没理发了”
“忘了”
“你什么样子我其实不在乎，只是这样的人是糖须姐姐男朋友，我想她一定十分困扰，坐下”
十四指了指她脚下的榻榻米。
“我可以出去理发的”
“坐下”
“是是是，那就麻烦十四前辈了”
十四很熟练的这种技能，说实话，我的确没有想到，我其实已经做好了，头发变得更糟糕的情况。可是效果却出乎意料的好。我好像一直很多年都没有剪毛的羊，原来一个人的头发可以剪下来这么多。
认真的打量了样我理完头发的样子。她从之前的快递箱子里，拿出来一套衣服。
“换上”
我好奇的打量着十四，她是什么时候帮我买的衣服，好像并没有看到快递往家里送过类似的东西。
“这是房租，不管是什么理由，我终究是住在你这儿，不管你多么恶心，讨人厌，基本的礼貌我还是有的”
十四撇着头跟我说。
这个拿着我的钱付我房租的十四，明明一直看起来很老成的她，最近似乎也变得像起了孩子一样。不过说到底，她毕竟就是个孩子。
我刚刚说完我出门的时候，十四提给我了盒饭，其实不用的，因为我只要早上有课。打工的工作也已经辞掉了，暂时还没有找到二份工作，所以中午的话我应该会赶回来。
但是我怕我拒绝的话，那把剪刀会落在我的头上。
小雨依旧淅淅沥沥。如抛去各种外界因素的影响，我想我应该会把伞扔掉。然后在雨里踱步。
三月末了已经，早樱已经盛开，虽然下着雨，仍旧倔强的开着。虽然走在这条我走过很多次的路上，但是我从来都没有像今天这样抬着头看着周围的样子。一直以来我都是低着头，要么是看书，要么是看着手机。
我把自己封在小小的权利，努力的想要将自己跟周围隔开。假装周围一切都和我没关系。
但这次显然不一样，也许是因为雨天，最大的可能是因为十四最近给我带来的改变。我开始喜欢上这种看周围的方式。本来是我熟悉无比的环境，在现在的我看来，有很多令人惊喜的陌生。似乎每走一段路，我总能发现以前没有发现过的东西。
越靠近学校，周围的人也多了起来，有跟我一样打着伞慢悠悠走着的。也有没有打伞急匆匆赶路的。但更多的人是结伴而行。大家三三两两的走在一起，笑着分享着让自己开心的事情。
或多或少的，大家会遇到熟人打招呼，这是我没有的。第一次我有点想遇到糖须，这样的话，我就可以跟糖须打招呼了。
但是我很少会在学校遇到糖须，因为我们不是一个院系。少有课会在一起。
就在我想着跟糖须见到的要怎么打招呼的时候，我注意到不远处有一只小喵咪，站在那儿躲雨。
“嗨。小猫咪，早上好呀”
跟它打招呼之后，我想大家应该会觉得我很奇怪吧。
就在我想要快步离开的时候，周围的女生似乎觉得这样很有缺，也学着我的样子，跟小猫打招呼。但是它很显然不太喜欢人多，舔了舔爪子溜进了身后的灌木丛。=女生们也不丧气，笑着离开了。
等我到教室的时候，我也没有遇到糖须。
我自觉地坐在了最后不起眼的角落。我习惯坐在这儿。
早上的课是大课四节连上，中间有休息的时候。
等他们朝我靠近的时候，我就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
“真是场糟糕的雨呢”
“是呀，都不能去投球。”
“会长之前说我是最好的防守队员，有希望进校队。”
“我不信”
“那你来试一试”
说着他就站在了我身后的窗户旁，然后打开了窗户。
另一个人随意的拿过我桌上的书。书在他手里划过一个弧线，就那么直挺挺的飞出了窗外。
“这次不算，我没看到，继续”
可是他根本没有任何去接的动作。
我没有看他们，这样的情况已经算好了，等他们全部扔完，我再一起去捡，这样是最省力的。
我面前的东西，一样一样的飞出了窗外，伞，书，笔。他们或许都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可以变成运动器材。是不是哪一天我也会一样呢。
“呦，妈妈的午饭”他好像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朝十四给我的盒饭抓去。
“这么多天不见，是去找妈妈了嘛。”
母亲离开我已经很久了。关于她的记忆早就变得模糊。我甚至记不起母亲的脸，只记得父亲每次喝醉就对母亲动手的样子。
那时候我哭着去拉开他们，但是父亲会毫不犹豫的揍我，而母亲也会大喊着让我滚开。
知道后来，我只会站在一旁看着他们。
母亲每次被父亲打了只会，都会笑着牵着我的手，摸着我的头对我说：
“要乖乖的，好好的，快快的长大，因为现在的妈妈呀，就只有你了”
我流着鼻涕回答母亲“我会一直在妈妈身边的。”
母亲会蹲下身子，擦掉我的鼻涕，然后摸了摸我的头。
明明身上有很多的伤。却一点都看不到母亲难受的样子。她的眼睛里似乎只有我一个人。
是伸出手，按住了那个想要拿走饭盒人的手腕。
“放下”我说
他们似乎非常吃惊我现在的举动，用了抽了抽手，但是怎么都抽不去。这个时候的教室里的导师，这才注意到我们这边的状况。
但是我不在乎，现在的我只在乎他手里的东西。
‘“十四会不高兴”我喃喃着。
“放下”我继续开口，手里的力道明显加重了很多。他的表情也开始变化。明知道，这样做的结果是会被更严重的报复，但是我一点都不觉得在乎，我只觉手里的东西很重要。
导师已经彻底的看着我们这边，我的声音不大，但是也没有小到连教室里的人都听不到的地步。
“只是一起玩，怎么还生气了，你太小心眼了”他开始解释。所有人都不愿意自己的档案上留下污点，这样会对自己的人生造成影响，而且要报复我的机会很多，没必要现在跟我发生大的冲突。
我很开心这一次，我至少保住了一样东西。至于下一堂课会不会点名对我来说，已经不是那么重要，我打算先去捡回我的东西。
下楼之后，书和笔记之类的东西依旧被淋透了。雨不会因为是我的朋友就可以放过我的东西。但是好像放过了我的伞。
我的伞不见了，大概是被之前看到的那种没有带伞的家伙拿走了吧，他应该好好的谢谢我才是。
这之后我没有回教室，坐在楼道，打算先把十四的盒饭吃掉。不是我饿了，只是想到如果一会回家遭到报复的话，盒饭在我的肚子里，也不会受到必要的损失。好不容易把它留下来了，再丢掉也太可惜了。
如果十四知道我把她盒饭丢了的话，应该不会再做了吧。我这样想、
尽管我很习惯吃泡面，但是我的胃还是比较喜欢后者。
我一边吃一边想接下来我会在那儿被他们堵住。来的时候我希望看见糖须，但是现在，我一点不希望走的时候遇到她。
不过应该不会遇到，他们总是会避开糖须来对我施暴，当然也有需要避开的理由，鹿城就是这个理由。
等我吃完之后，看了看时间，距离下课大概还有二十分钟，如果这个时间离开，或许还有可能避开他们。
等我走出楼门的时候，那儿有一个人正在等着我，因为等了很久的缘故，所以身上一件被淋湿。
十四正一脸嘲弄的看着我。
十四不可能是因为知道我要挨揍，所以特意起来欣赏，怎么说这样的理由也太离谱了。
“一个秘密”十四开口“我有一个秘密想告诉你”
“所以你淋着雨跑到学校？”
我想不到有什么样的秘密，重要到让十四没有时间等我。冒着雨来告诉我，但是我希望是个好的秘密。什么样的秘密对我来说是好的呢？
十四的话，我希望她告诉我，四月其实喜欢这样的秘密，那一定是非常好的秘密。
但我知道这样的秘密怎么都没有可能会存在。
“对，但是现在突然不重要了”
“所以只是淋了场雨？”
我看着十四，有点想笑，真是个笨蛋啊。我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十四身上。
“你的衣服真难闻”十四虽然厌恶的说着，但是并没有把衣服扔给我，而是用手把衣服紧了紧。
所以我说嘛，春天是冷的。
“这样的事情，如果姐姐看到，也不会喜欢你的。”
“我不是为了这件事才做的奥”
她看着我，然后拿湿漉漉的手在我脸上抹了一下。
“只有我淋雨，废物同学没有，太不公平了，所以，我们比谁先回家，如果你赢了，我就把秘密告诉你”
我没有去想十四提出的这件事有多么的荒诞。我想的是十四一定跑不过我，上一次出去十四就没有跑赢我，我肯定是能得到这个秘密。
校园里多了两个疯子，我和十四像疯子一样奔跑在雨天里，虽然还不到下课时间，但依旧有不少人在。先是没有伞的人，再后来是扔掉伞的人，跟着奔跑的人越来越多，大家都好像要逃离什么一样。渐渐的，学校开始充满了各种呼喊声。我们似乎想要发泄什么。
一定是我和十四跑的太快，所以我没有遇到想象中的报复。
我赢了比赛，但是知道十四洗完澡，我进去洗的时候，都没有得到十四说的秘密。
我想这个秘密大概是与我无缘了，只是洗到一半的时候，门缝里递进来的一张纸条。准确说，是一张账单。
日期截止是今天，也就是说我再不付钱，今天就要交违约金了。
我看着账单，终于忍不住放生大笑起来，这不是一个好的秘密，是坏的，因为需要付钱，可是我不讨厌这个秘密。
咚咚咚十四开始敲门，表示自己的不满了
“洗完澡就交！”
等我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十四正堵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跟我差不多的手机，大概只有颜色不一样。挂着一个白熊挂饰。她果然是很喜欢白熊，难怪那天穿着白熊玩偶的我。看到的她是另一个样子。
我知道这个手机。那个账单的由来。
“交换一下号码”
“不会觉得我的号码留在你的手机里有点恶心嘛？”
“我说交换号码，没有征求你的意见”
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所以今天你去找我，是想跟我交换号码？”
预料之中的拳头，印在了我的脸上。
之前就说过，我很需要钱，可是自从十四来了之后，我反而变得有钱了一样。我那需要用到很多钱的愿望，越来越难以实现了。
但是我并没有太多的其他的想法，或许是因为我开始意识到那个愿意其实很难实现。
已经关灯的房间里。一个小小的东西砸在了我的脑袋上。借着月光，我还是可以看见那个小玩意儿，是个手机挂饰，白熊，跟十四一样的挂饰。
“只是赠品，算是还你花费的手机钱”
我看不见十四的表情，想必她一定非常的不舒服。可爱的白熊送给我，但是又不想觉得受到我的照顾。
她的心情一定很复杂，但是很开心。
“小的诚惶诚恐。谢娘娘赏”
十四的被窝里传来她的笑声，但很快就忍住了。
第二天的我，重复着以前的日常，但也有不一样的地方，比如早上不用吃泡面，走在路上不再低着头。期待早上遇到糖须，可以打招呼。下午不用再去打工，时间变得充足不少。
今天还没下课我就已经离开了教室，不是主动离开，是被动，昨天的报复。
虽然勉强昨天避开，但是今天就无法再避免了。
休息太长时间了，总觉得现在挨打要比以前感觉更疼痛一点。他们巧妙的避开了我的脸，要是再继续在我脸上留下痕迹，学校肯定会发现，无论社会是什么样子，这样的情况存在多少，它怎么都不能放在表面来让人看到。
他们不愿意看到这样的麻烦。
要是以前，我肯定会就这样低着头回家，然后把自己关起来。觉得隔开一切就好了。可是现在家里有十四，我显然不能把自己隔在那。
我就这样一边想，一边漫无目的的走着，等思绪恢复的时候，我站在之前的玩偶咖啡店。我没有看到白熊。果然短期内是找不到代替白熊的人。
本来在店里一脸殷勤的跟客人说话的店长似乎看见了我的存在。
“你不是很硬气的不干了嘛。我跟你说，现在来，只能给一半的工资”
一半嘛，我算了算大概一个月是多少钱，但下一秒就自嘲的笑了笑。
“我来喝咖啡”
店长表情变得有点不自然，等他注意到的时候，我已经在里面坐了下来。
我其实不渴，也不想喝咖啡，来到这儿是因为习惯于学校，房间，和打工的地方的路线，我习惯这样的路程，可是听到店长的话，我坐在了这儿。
我看着周围的人，他们会不会也是以前穿着各种各样玩偶服的人呢，跟我一样不久前穿着外套，后来脱下，到最后，跟我一样坐在这儿。
那么这周围的人，有几个跟我一样，之前都扮演过白熊呢。
一定不是吧，他们的笑声，一点都不像是曾经有过外壳的人。
“一杯拿铁，白熊送”我有点想要做点什么。
“白熊最近去南极找企鹅玩，暂时没办法送咖啡”
显然他们早就有充足的理由来说服客人。
店长站在我身边，他的语气，怎么都不像是在招呼客人，同样的话语，同样的人，从同样的嘴巴里说出来，只是对象不同，为什么是两种感觉呢。
我看着桌子上贴着的出售二手玩偶服。上面的白熊有着明确的标码。明明打算把白熊出售。为什么会说出它出去玩的谎言呢。明明谁都不会信，为什么会说谎。其实我知道答案，这种事，我很清楚答案。
尽管标着二手，价格仍然不低，大概是我现在手机支付界面显示的数字。我用在这儿打工2个月才能赚到的工资，带走了白熊玩偶服。
我看着店长错愕的表情，他一定很难受，因为那儿再也没有白熊了。是彻底的没有了。
这大概是最好的可以躲起来的地方。我套上白熊的外壳。将自己装了起来。我觉得这样就能把自己跟其他人隔开，我可能忽略了我现在的外表变得受欢迎了。
一路上有很多形形色色的人过来跟我拍照，确切说是跟着我的外壳，跟大白熊拍照。我其实很想逃走的，但是大白熊怎么都挪不动。我只能蹦跳着前进，就跟十四一样。跟四月一样的步伐。
我曾经还想自己奔跑的话，不会跟她们一样。只是这句话没多久就被打破了。
我身后的孩子们变得越来越多，他们学着我拙劣的跑步姿势，知道我停在了一家店门前。
十四喜欢的那件连衣裙，还是摆在那儿。
在别人看来，一只大白熊正呆在女装店外面，歪着脑袋。
“大白熊想要买那件衣服嘛”
一个小孩子拉着我的手，对我说话。
“可是大白熊，是男生不会买裙子呀”另一个小女孩，学着我的动作，歪着脑袋，咬着手里的糖果
“笨蛋”
女生似乎非常不理解男生为什么突然说她笨蛋。
“因为大白熊要给喜欢的人买，就好像我不喜欢吃糖，可是还是买了给你”
男生牵着我的手看着身边的女孩子。
“所以喜欢，就是把不喜欢的东西给对方嘛”
“所以说你是笨蛋”
小男孩好像很生气，转身嘟着嘴，一副不想要里女生的样子。
我想要走进店里，但是因为玩偶服的关系，我怎么都挤不进去店门。刚刚还看起来像是闹翻了小孩子们，也牵着手努力推我，想要把我推进去。
似乎感觉到了困扰，里面的店员小姐，走了出来。
她是一个看起来跟邻居差不多岁数的女性，因为感觉很熟悉，所以多注意了一下她。
是个看起来很温柔的人，工作牌上写着杏子。她的声音比想象中要更强硬一点。
“需要什么帮助吗？”
我指了指那件衣服没有开口，身后的小女孩说。
“他要给喜欢的人买衣服”
我连忙摇着头。
“尺寸是多少呢？”
我当然不知道十四的尺寸，所以我努力的用手比对十四的身高，和胖瘦。
杏子小姐一定十分的擅长这种事情，不一会儿，就拿着装好的衣服走了出来，不是普通的包装，是以礼物的方式包裹起来。Ps：不要纠结怎么支付，问就是扫码成功。
“大概尺寸会有偏差，需要换的话，随时都可以，不过，下次来的时候你要是不穿这身衣服的话，会方便很多。”
大白熊礼貌的跟她道谢，只是怎么都弯不下腰。只能不停的点头致谢。
“不用不用！你真是个有趣的人。”她这么说。
我抱着礼物盒。冲着小孩子们挥了挥手，朝家走去。
没走多远的时候，我看到一个这两天我都很想遇到的人，糖须正和几个朋友，如同普通的禄人一样，说着有趣的话题，分享着各自的喜悦，不过糖须看起来并不是很开心。整整两天，我都想跟她说一句“早啊”之类的话。
可是现在我是白熊，不会说话，所以我朝着她们挥了挥手。
糖须当然认识我，她去过好几次我打工的地方，她和周围的朋友一起跟我挥手，但是如果不是玩偶服的话，会跟我挥手的也就只有糖须了。
她跟周围的人说了些什么，随即分开，转身朝我走过来。
“怎么把工作服穿出来了”
“我买下来了。”我跟她说，顺便说了我已经辞职的事情。
“不热嘛”
“还好，我觉得春天很冷”
“我也觉得冷”我没想到糖须会突然抱住我，或者说抱住大白熊，玩偶服很大，她整个人就好像陷入了进去。
“礼物嘛”
我知道她问的是我手里给十四买的礼物。
“算是吧，心血来潮买的”
“你居然有愿意送礼物的人了”
“勉强算吧，不过对方非常厌恶我就是了”想着十四的脸，她说不定都不会接受礼物，会说恶心的扔到我脸上。
“我可不厌恶你呢”怀里的糖须靠着我。闭着眼睛说道。
“你最近有点不一样了”
是这样的嘛。自己不一样了。而且我好像跟糖须从那次感冒，十四来到我家之后，就没有再见过我。
自己最近做了很多不像自己的事情，但糖须应该都不知道。
“你以前可不会这样让我抱着”
糖须从我怀里，或者说大白熊怀里钻了出来。
“昨天到今天找你很多次了，要不是知道你来上课，我都以为你逃课了呢”
“各种各样的事情这样子。你找我有事嘛？”
“有个社会活动，会有不少的学分加成。”
我不知道自己应该不应该拒绝，跟糖须一起出去活动，四月不在后，我几乎没有和糖须一起出去过。知道糖须喜欢我之后，我不知道只有两人跟糖须相处会是什么样子，不过只是社会活动的话。
“我可以考虑一下嘛？”
“嗯！没有直接拒绝我”糖须跟我拉开距离，虽然隔着玩偶服，但仍旧能闻到她身上的味道，不愧是蛋糕店家的孩子，身上的味道很好闻。
“我先走啦”她朝我挥挥手，虽然努力在笑，但她的表情可以看出她有事情想说。
我看着糖须离开，只是刚转身，却又感觉自己被人从身后抱住。
我糖须带着略微的哭腔跟我说。
“有很多事情你可以告诉我的。四月虽然不在了，但是你可以再稍微多依赖我一点。不要让我一个人一直看着。”
等我转身的时候，糖须已经小跑着离开了。
我想糖须一定知道了之前发生的事情。或者说她一直都知道我被人欺凌的这件事。
等我回到家的时候，差不多已经是下午5点了。
之前对我来说，孩子和跟我合照的人，是最麻烦的问题，但现在有个更麻烦的问题摆在我面前。
怎么爬上楼。住的房子只有4层，我不巧就在4层，没有电梯，我可以选择把玩偶服脱掉。但是我觉得这个样子很有必要。穿着它我大概能把手里的礼物送给十四。一路上受欢迎的我。此时产生的错觉，让我认为只要有这套衣服，我就能变得跟自己不一样。
本来不用2分钟的路，我用了差不多二十多分钟。
站在门前，我敲了敲门，我开始思考十四的反应，是跟上一次扑过来，还是一脚把自己踹出去。
但是十四在开门之后给了我第三种反应。
十四开门看着我，甚至都不用思考。
“你是白痴嘛”
就算自己是穿着白熊的外套，但是知道里面是我。也不会犹豫的对我言语攻击。打开门之后她甚至都没有看多看我两眼。骂完我白痴之后便重新走进房间。
我想跟着进去，但忘记了，这身衣服没办法挤进门。我被卡在门外。重新退回走廊我看着手里的礼物盒。
想着这份礼物，好像找不到什么好的理由送出去了，比如大白熊的回礼之类的。
在门外脱下了穿了整个下午的玩偶服。尽管说自己穿着会觉得温暖，从里面钻出来之后，整个人也跟洗过澡一样。我小心翼翼的把礼物用玩偶服的外侧包裹，避免弄脏它。
抱着走进房间之后，放在了门口角落。
我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状态，汗水黏在身上让人非常的不舒服，我翻出换的衣服后，就朝浴室走去，却被十四堵在门口。
她伸出一只手对着我。头憋在一边，很不愿意看着我的脸。
“礼物”
“嗯”
“要送我的礼物，给我。”她仍旧不愿意转过头看我。不过语气就好像正常赌气的孩子一样。
这个样子，才是符合十四的年纪的反应吧，或多或少的，十四已经有好几次在我面前露出过几次本属于她年纪的样子。
我甚至觉得有点受宠若惊。将礼物从玩偶服里搜出来，然后递给十四。
十四接过之后，顺手把我推进了浴室。
我不知道十四打开礼物是什么表情，也不知道她穿上那件衣服是什么样子，甚至不知道衣服合不合身。而且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十四都没有穿那件衣服。
每天躺着聊天，是我们几乎每天都会做的事情，她会读四月的日记，偶尔加上几句对我的嘲讽。
但今天的十四，少见的没有读四月的日记。两个人静静的躺在各自的位置，地板从十四来之后，就是我固定的床位了。
今天我遇到了好多事情。我想找一件事情来打开话题。
“我遇到糖须了，在我还是白熊的时间”
十四没有回答。
“她跟你一样，好像挺喜欢白熊，也喜欢抱着白熊。”
“她好像一直都知道我被人欺凌这件事”
显然这件事让十四抱有兴趣。
“那是你活该，现在能理解姐姐以前的感受了嘛？”
我知道十四是在开心，现在这种情况，就好像当初四月被欺负，被人冷艳旁观的情景，这个旁观者，如果从十四换成糖须的话，那种感情会变的更深刻。
“可是我没有觉得很难受。因为不管哪一次，如果糖须出现的话。我也一定不会觉得被救赎，而是更加屈辱吧。四月，是不是也是我的这种感受呢。”
“姐姐不一样，那段时间，她一直希望你能出现在她身边”
停了一会，十四继续开口，虽然没有打开日记，但是我知道，她说的是四月的日记。
“我开始觉得他让我很困扰了”
四月远比我想的要更早厌烦我了。高一之后，四月跟更多正常的人开始交流之后，就已经注意到我们的生活方式是奇怪的了。远在遇到喜欢的人之前就开始觉得我很让她困扰了。
也许我应该把日记听到这儿就结束。我已经知道了四月不喜欢我这件事情，很多的事情就应该到这儿结束了。但是我还是想听，直到最后一页。
“明天一起去吃饭吧”我开口
“我为什么要跟你去吃。看着你脸我会吐”
“最近跟糖须一起出去社团活动，也许会跟她一起出去吃饭”
“所以你想要练习？”
我嗯了一声。那边的已经放声大笑起来。
“约会不会，甚至连吃饭都要练习嘛”
“是这个样子。”
“你果然是个无药可救的白痴”
经典的十四结尾。
因为最近的课基本都是上午，所以和十四约的时间自然放在了下午。等我回到房间的时候，十四已经换好了衣服，我曾想过她会穿那套连衣裙，至少我想知道是否和合身。
十四穿着白色的T恤和牛仔裤，扎着她一直喜欢打单马尾。看起来比之前的样子要成熟了些。
“我只是为了姐姐的愿望。希望你不要得寸进尺”十四看着我，她的话肯定没说完，因为还有两句针对我的话。
“跟你一起出去吃饭，很让我恶心，所以少跟我搭话。”
这样大概没有练习的效果，可是我也没有其他可以练习的对象。
“好的，大小姐”
“走吧”
十四率先走出房门，我想下楼之后，十四一定会像之前一样蹦蹦跳跳的。看着门口已经摆放整齐的白熊玩偶服，我开口。
“我出门了，大白熊先生。”
我们走了很长时间，期间我们错过了很多家店，十四没有一点想要进去的意思。我们就那样一直漫无目的的寻找。就好像美食系列的视频，找到一个让自己心动的店，最后走进去。满足的吃饱，然后感慨生命的美好。
如果生命只要是吃饱就能美好的东西，那么或许自己的人生，或者四月的人生应该会变得不一样吧。
结果到最后，我们坐在了街边的烧烤小店。只有寥寥两个座位，我们几乎穿越了整个城市。然后在城市的边缘吃烧烤。
“闭嘴，别说话”十四瞪着我。
我其实没想说话，虽然这样的练习没有任何意义。但不能成为此刻我跟十四的话题。
十四对着菜单指指点点，而我在她的要求下成为临时服务生，负责记录菜品。
在无聊的等烧烤的时间，我几次想跟她说话，都被恶狠狠的瞪了回来。我想告诉她，我挺喜欢这样的练习，虽然到时候可能用不到。
“呦，你小子居然回出门嘛？不是应该装在套子里，或者窝在被子里吗？”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鹿城。
我转身看着他。似乎刚刚带不知道第几号的女朋友从城外回来，想必是去野营回来，车上有不少野营用具。
他自然知道我的反应，沉默不语，是我一惯的作风。
鹿城一直脚踩在我的背上，一边擦鞋一边开口
“我再跟你说一次，你最好跟糖须分手”
明明已经同样的话对我说了无数遍。他在开口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结果了吧。接下来的行动，也证明了，他就只是单纯的想揍我而已。
鹿城的脚已经不再是假装在擦鞋了，已经踹在了我的后背。他在大声的说着什么，不，应该是骂着什么，我已经听不见了。
我看着眼前的十四，恍惚之间，我似乎看见以前的四月，十四的衣服变了。笑脸变了，正确说，是我的眼睛变了，四月坐在我的前面。
“我开始讨厌你了”
“我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
“嗯”
“那么可以忘记我，然后认真的生活嘛？”
“不能”
不能两个字，是我对四月说的，看起来像是对十四说的，而鹿城觉得我是在对他说的。
鹿城有点不太确定那个懦弱的我居然能吼的这么大声。反而愣神的停止了动作。
“一，二，三，跑”
我拉着十四逃跑了，我甚至是笑着跑的。我不会忘记四月，不论什么时候都不会忘记，我也不会让糖须跟着那种人渣。所以我很开心我能拒绝。
我们跑了很久，十四意外的很听话，直到我们转进一个巷子。
“你让我好好的心情，变得糟糕了”十四跟在我身后。不时的用脚提着我的脚后跟。
“那真是抱歉了”
“你不是应该乖乖让我看着你挨打嘛，一边吃，一边看。”
“那下次吧”我开玩笑的跟她说。
那天我的运气很好，十四的生气，在遇到巷子里的一家饭馆之后就烟消云散了。或者说，其实她没有真的很生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