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海洋馆正常开放。和糖须得以不用从小路假装员工偷着溜进去，虽然已经提前演习过，但是我还是有点担心，要是进入的入口从一开始就不一样的话，那从一开始计划就被打乱了，我没信心面对那种局面。
糖须表情告诉我她没有想到我们约会的第一个地点是在海洋馆，或者说，竟然是海洋馆。没有过多的去纠结糖须的想法，现在我们有更大危机摆在我们面前。
面前已经排起长长的队伍。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带着我从另一个通道进入。
我熟悉这条小路，我和十四来的时候，走过这条小路。糖须应该是来这儿。难怪之前的她的表情是那个样子。
还是那个第一眼就看到的大厅，不过此时人已经非常多了，还有一个明显是小学的参观团，老师正费力的数着孩子的个数，努力让他们保持安静和队形。
小时候自然也有过类似的参观团，同学似乎也是这样，对周围充满着好奇。那个时候自己总会嘲笑他们的无知。
看着密密麻麻的人群，让糖须站在原地，然后我走在中间，周围的鱼儿并没有像对待十四那样环绕着我。
我觉得肯定是因为今天人多点原因所以周围的鱼儿对站在最中间的我不感兴趣。
深吸了一口气回忆着十四的动作，张开双手，周围有不少人都朝我投来好奇的目光。甚至有几个孩子也已经不顾老师的呼声，朝我靠过来。
“欢迎来到海洋馆。首先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们，就是只要两个相爱的人逛完所有的场馆，那么他们就会永远在一起奥。这儿有鲨鱼馆，海底环游，触摸池，剧场，南极馆，等九个展示区，接下来请糖须同学跟随我逐一参观。”
糖须表情从诧异到微笑再到放生大笑，然后走过来靠在我身边。牵着我的手。
“那么请你带我参观完整个场馆吧”
“好的，请跟我到这边来”
我模仿着十四的语气。动作，带着十四走过一个又一个的展厅，我想我应该是一个优秀的导游，因为跟随着我的除了糖须，还有很多其他的人。
一对情侣举手像我提出疑问“老师，转完整个展厅就能在一起的传说，是四年前的，因为发现，能够一整天逛完整个展厅，是没办法实现。”
这个问题我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我正思考要怎么回答的时候。
糖须甜甜的一笑“所以要你们一起来很多次呀。”
这个优秀的导游称号只持续了2分钟不到。
果然到最后，我们都没能参观完整个展厅，在剧场的时候，我们逗留了太多的时间。
期间糖须指着一只眼神凶恶的鱼，嘲笑着说它像某个人的眼神，明明看起来没有一点威胁、像某个人。而我则笑着说我也认识这么一个人。认识了二十多年。
总结了第一天的教训，我们先去吃了晚饭，然后再去野营营地的时候，比上一次要晚了很多，例行的烧烤派对已经开始很久了。
老板急急忙忙的从自己的烧烤位置上跑过来，看到是我之后，一脸暧昧的看着我和身后的糖须。
“要一个双人帐篷和用具嘛？”
“要两个单人的。”
“可是没有了，你看周围都是人，只有双人的了。”
老板的笑容让我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真的可以有单人的。”
“真的没有啊”
我搂过老板的脖子，悄悄在老板耳朵边说可以加钱。
到最后我得到了两个人双人帐篷，老板没有骗我，单人的的确没有了。
等到我们搭完帐篷之后，我们已经完美的错过了烧烤聚会，虽然老板仍旧送来了一部分的食物，但我们还是庆幸自己提前吃东西举动。
虽然隔着帐篷，但并不影响我跟糖须的对话。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嘛？”
“你是说木塔那次嘛。”
“那其实不算是第一次”
“是嘛。”
“其实我见你是在更早的时候”
“曾经欺负四月的人里面，有我。”
我表情微微一怔。我想过很多我们以前见面的方式，可能是以前同一个年级，也可能是经过同一条街道，但是我没想到的是，糖须说的是这句话。
“对不起，因为那时候他们跟我说，不一起欺负四月的话，下一个人就是我。”
“你道歉的对象不应该是我，我虽然没有办法替四月来说原谅你的这种话。但我觉得四月她一定会原谅你的。因为曾经坐在墙上的我，跟你其实一样，我们都曾冷眼旁观，可是四月还是跟我们做了很久的朋友，不是嘛。而且有个人告诉我。我们是四月最重要的两个朋友。”
“我可以去你那边嘛”
糖须抱着睡袋过来的时候，眼睛依旧哭红了。我尽量朝旁边挪动，然后看着糖须躺在我身边。
“谢谢”
我其实很难相信，这样的糖须以前会是那不起眼的几个人当中的一个。
“那时候我很担心，担心有一天四月就那样被他们欺负到死掉，然后下一个就是我。我常常害怕的睡不着。”
“可是后来你出现了”
“学校里有个喜欢欺负人的家伙，专门欺负欺负人的家伙，这样的流言在学校传开后，我也再有受到过威胁了。”
“我没办法跟你们做朋友”
“因为怕你们看到我第一眼的时候就说讨厌我这种人之类的话”
“直到高一第一眼看到你们在跟我一个学校之后，我就是有意的接近你们，四月一直都是个不设防备的女孩。”
“可是你接近的目的只是想跟四月做朋友不是嘛。”我开口道“无论怎么说，其实我跟你对于四月来说是一样的。”
“你会讨厌我嘛？”
“如果在跟早之前，我会，但是现在，我认识的糖须是从木塔的时候开始的。”
“明天还要约会嘛”
“我有说过不要嘛。”
我开始想这个时候四月会怎么做。但是我怎么都想不出来四月的做法。我不是四月，我扮演了很久很久的四月，但我终究不是四月。
糖须一直在哭。我能感觉到。想了想，我从睡袋中钻了出来，从外套的口袋了摸出一颗糖。
“小魔法，转圈圈，开心吹进糖果里面”然后我吹了口气，把糖果放在了糖须嘴里。
“那个魔法是我发明的，如果那时候我对四月用这个魔法就好了。”
“可是你还是把它用在了最该用的地方。”
“我希望，四月一样的孩子能够不再跟四月一样。所以我挺喜欢去那儿。”
糖须终于止住了眼泪继续开口
“我想要成为老师，在下一个四月需要我的时候，用我的魔法”
“你已经做到了，我想四月一定很开心。”我顿了一下
“我也是，很开心。”
第二天的旅程依旧跟十四那天一样。不同的地方可能在于，糖须不会抢我的食物，不会在电影院嚎啕大哭，也不会在动物园给动物染色。
从我听到昨天糖须告诉我的事情之后，我发现糖须在我眼里跟之前有点不一样了，我一直以为她是一个柔弱善良的人。
可是现在我总觉得她是一个比我还要坚强的人。逃避的我，和面对的她。
不正确的说，我从来没有坚强过。我一直在逃避，四月一直都一个人在面对。而之前，糖须还告诉我要我多依赖她。其实真的需要依赖别人的人，或许是糖须。
我和四月站在摩天轮下面。我跟她说这是最后一个行程了。虽然排这长长的队伍，但其实这是我们第三次排队了，每次就要到的时候，糖须总是想去吃东西，或者是帽子飞掉，又或者是看后面的小朋友可爱，然后连带着让人都最后。
要不是工作员工跟我们说这是最后轮的话，或许现在糖须仍旧会带我到最后去排队。
糖须很喜欢这样的景色，但明显可以看出来她爬高，我坐在了她身边，示意她可以抓着我。
我们没有说话，就那样看着外面。
直到就要爬升到最高顶，然后要下落的时候，我想是时候跟糖须说了。自己一直想要说的事情。
糖须在我说话之前开口了。
“我说要跟你说一个秘密”
“我以为昨天你已经说了”
“女生有很多秘密”糖须已经不再看着窗外，转过脸看着我。
“我其实还骗了四月一件事，关于我喜欢你这件事。”
可是明明四月知道糖须喜欢我呀，十四跟我说，四月的日记本上，从一开始糖须就是喜欢才跟四月接触的呀。为什么糖须说自己没有告诉过糖须喜欢我这件事。
“能跟四月做朋友我很开心，能够跟你接触，让我更开心，我以为我能挤进你们之间，但其实根本就做不到，因为四月喜欢你啊”
“四月喜欢你啊”
这句话不停的在我脑海里回荡。
“她做蛋糕，想要给你做蛋糕，跟我一起制定旅行计划，想要跟你一起约会。这些都是我在陪她做。陪她准备。那天四月想要给你蛋糕上，写着的是，喜欢你啊”
“今天的你跟当初的四月一模一样，除了摩天轮，其他的事情，都摸一样。”
四月喜欢我，她之所以开心的要去蛋糕店，是因为想要跟我表白。之所以糖须知道这儿的路线是因为她跟四月来过。
而十四对我说了谎。为了让我忘记四月，让我回归正常的生活，对我说了很多谎。
但我没有觉得难受，反而觉得心情开始爽朗起来。四月喜欢我这件事情，让我无比幸福。甚至不用去那个子虚乌有的男友。原来那个人一直都是我。
“所以能被这么多人喜欢的我，真的很幸福啊”我开口道
“可是你只能喜欢一个”糖须看着我开口。
“我想我现在知道我喜欢谁了”
“但是我不希望你现在说，至少，我们现在还在约会不是嘛。”
“嗯”
“其实我挺想你说，我喜欢的就没可能是你之类的话”糖须搂着我的手变得更紧了
“这样的话，不就等于，那就是没可能。”
那之后我跟糖须少有谈到四月。我们就只是两个出来约会的情侣，糖须晚上直接睡在我的帐篷。我们好像谈了很多，从现在聊到未来。甚至谈起了邻居的婚礼。在糖须口中做蛋糕甚至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可是我在我看来，连菜都做不好的我来说，肯定很困难。
糖须说以后可以教我。有空的话带我去福利院，我其实很希望多去几次的，因为蛮在乎那个短发小姑娘，我挺想看到她长成长发的样子。
我欠了很多学分，糖须说可以帮我补课，补考的话，只要跟老师关系好，按时上课，平时分成就不差的话，应该很容易补考补过。
第二天退帐篷的时候，老板说我当初不听她的话，浪费了一顶帐篷，暧昧的语气让在一边的糖须脸都红了不少。
我们没有即刻回甘城。又在这儿漫无目的的做公交车，到喜欢听的站点名字，或者想下车的时候下车，然后坐下一辆，我们打赌第十次之后下车看到的第一家店是什么。糖须说肯定是蛋糕店，而我说肯定是咖啡店，有玩偶的那种。
这种漫无目的的旅程反正容易让人安心。
最后一家店是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我们下车的地方没有任何店。 而且根据车站牌的显示，下一辆车要两个小时，但是时间肯定来不及到车站，附近也看不到出租车。
我和糖须两个人笑的很开心，然后牵着手朝来时的路走去，没有遇到车，但是我们搭了一辆农家的三轮车。就那样嘟嘟嘟的回到了熟悉的城镇。
“总算是有跟四月不一样的约会。”
我们趴在电车的窗户上，就那样看了4个小时。看着所有的东西都在飞速的倒退。
尽管没有绕一圈，可是同样的列车，只要转头，我们还是能回到一开始的位置。
等到甘州的时候，糖须松开了一直都没有松开的手，我看着她。
“约会结束了。”
“嗯”
糖须把手指放在我的嘴上。示意我不要说接下来的话。
“至少不是今天。明天，.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我打开手机，拨通了十四的电话。
“我回来了，你想要吃什么嘛”
“蛋糕吧，糖须姐姐家的”
“今天应该没办法买到”
“废物，要你有什么用”
我挂掉已经挂断的电话，摸了摸手机上的白熊挂饰，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
嗯，很甜。
到家的时候，十四正坐在那儿一个人吃着火锅，玩偶服现在放在她的床上，果然她还是害怕一个人呆着。所以晚上抱着玩偶服在睡觉吧。
“害怕的话，你可以晚上给我打电话。”
“影响你跟糖须姐姐睡嘛。”语气带着浓浓的厌恶感。
本来想不是她想的那样，可是整整两天，似乎都是跟糖须睡在一起，某种方面来说，的确是睡在一起。
“要不是知道你没那种胆子，我现在就把你给切了”
我关于这点我不愿意在继续下去
“我能吃嘛？”
“没人不让你吃”
我坐在十四身边，稍微往外一个身位，免得被突然暴起的十四扔到火锅里面。十四对我说谎的事情，我觉得现在应该不用跟她说，或许下一秒她就会溜走也说不定。
“今天要读日记嘛”
“吃太饱没心情。”
“可是你还在吃啊”
“有意见？”
我当然不敢有意见，有的话，估计下一秒我就会被十四涮火锅。
十四问了我约会的事情，我告诉她大概明天会有结果，结果当然免不了一番废物笨蛋垃圾的三连。
然后告诉我邻居已经搬走了，在门口留下了点东西。她已经收起来了，
打开箱子之后，是整整一箱的糖果。上面留着邻居和杏子小姐的信。
我打开信：
吾友
虽然第一次遇到你，就觉得你是个奇怪的人，整个人提不起精神，我大概开始还非常讨厌你，因为你的氛围让我很压抑。那个时候我甚至没有在想你过的是怎么样的生活，关于这点我很抱歉。虽然之后看到你的眼神发生变化之后跟你搭了话。可是那时候我也没觉得你是我朋友。知道你救了杏子。到我家，告诉我你是我朋友愿意来我婚礼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我有很多朋友，但是最后听到我要离开大都跟我断绝了联系，那天不是不邀请别人，而是因为没有人来，我一直对杏子很愧疚，担心到时候婚礼，杏子身边甚至没有人到，就很痛苦，但是现在有了你和糖须。我真的很感谢你。这封信算作是婚礼邀请吧，四月二十七日，请务必参加，记得带上糖须。虽然很没有敬意，但是我们是挚友对吧！
二一*杏子
原来邻居叫二一啊。还有不知道姓名的挚友，说起来，邻居好像也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们还真是奇怪的朋友关系呢。
“你要不要一起去呀，二一和杏子，就邻居的婚礼”我朝十四挥了挥手里的信。
“那时候我应该回家了吧”
“这样啊。”
十四早晚都会离开，无论怎么样
将手里的信仔细的装好。然后再回到桌子旁的时候，十四已经开始整理桌子了。
“我吃好了。”
我拿着空掉的碗，筷子却只能夹到空气。
我只能回到厨房，熟练的希望碗筷，然后泡了很久都没泡过的面，想到十四不喜欢泡面，所以干脆在厨房吃东西。
在熟悉其他食物之后，泡面的确让人难以下咽。正在我考虑加点什么的时候。从里面扔进来一袋火腿。
似乎是煮火锅留下的。
“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明天的事情，要不然就真的什么吃的都没有了”
“明天啊”我低声嘟囔着。
早上的时候，我很早就出了门，虽然没有明确的时间，但我想我应该尽量早一点。所以五点的时候，我就站在了木塔下面。
我看着昏暗的天空逐渐泛白，看着太阳一点点升起，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变得人来人往，又看着白来寂静的木塔广场开始有鸽子飞来。身边的人也渐渐多起来。
广场的鸽子总是不怕生的，尽管我没有食物，它们还是落在了一动不动我身上，我只能祈祷着他们至少不要在糖须来的时候在我身上进行排泄的活动。
10点多的时候，我看见远处走来的糖须。
糖须没有迟到，她很准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是在这个地方，在这个时间点，只是我来的太早了。
她一如遇到的第一天，穿着红色连衣裙。长长的头发披在身后，一如一开始那样让我惊艳。
“等很久了吧”
“没多久，刚到”
只是在我说完这句话之后，糖须就走上前吻在了我嘴上，这是糖须第二次吻我。只是对比第一次昏迷的时候，她身上的甜味，或者说嘴唇的甜味浓郁的让我觉得嘴里面有糖在划开。
糖须亲了很久，就到周围有人朝我们喝彩鼓掌。
“我很喜欢你，一直到现在为止都很喜欢”
“我知道，虽然不是一直知道，但知道一段时间了”
“可是现在，我决定了从现在起，不喜欢你了”
糖须笑着看着我。她本来是眼泪最多的那一个，却直到现在都没有哭。
“所以。我们分手吧”
糖须说出了那句话，那句一直不让我我说的话
“嗯，分手吧。”
“初次见面，我是糖须，希望成为你跟四月的朋友。”
糖须伸出手。
“嗯，跟以前一样”然后我握住了糖须的手。
本来是想要送糖须回家，但是糖须说送刚刚分手的女朋友回家也太奇怪了。
我就只能跟她挥手告别之后看着她逐渐远去。
看着逐渐远去的糖须背影，我重重的吸了一口气。转身走上了木塔。
等我走到顶端的时候，十四正坐在以前四月喜欢坐的位置上。
“姐姐很喜欢坐在这里吧”
“所以你才一直盯着看木塔。”
“废物，我努力了这么久，都白费了。”
“可是你答应你姐姐的是，看我们是不是幸福”
“你们幸福了嘛？”
“是的”
十四来的目标是确认我们是否幸福，直到现在，这个任务似乎已经完成了。我努力克制自己不去想这个问题。生怕下一秒，十四就会离开。
“肚子饿了。”
“想吃什么。”
“回家吃火锅。你喝汤底。废物”
那之后，我们没有提过四月，也没有提过糖须，也没有提过，离开的事情。
我偶尔会跟糖须发短信聊天，在学校界面的次数也多了起来，鹿城想要过我的麻烦，但在我几次努力反抗之后，他们也放弃再对我出手。一切仿佛都变得好了起来。
“你攒钱是为了找你妈妈吧”在跟糖须分手一周之后，4月11号的时候。看着木塔的十四，突然对正在打扫房间的我问道。
“嗯，不过现在不想了”
“不要告诉我是因为没钱的理由”
“会让她困扰吧。以前的我一直觉得母亲会生活的很辛苦，但是后来觉得，万一她已经有了另一个家庭呢。我的出现不一定是好的事情。”
听到我的回答之后，十四应该是认可了我的说法。也没有再追问。
“姐姐的祭奠日子要到了”
“我会去的”
只是我没有想到，相比较于四月的祭奠日子，我去了另一个人的葬礼。
糖须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声音已经哭哑了。她告诉我，短发小女生已经去世了。明**礼。
我想着那个孤独的小女孩，因为害怕别人难受，所以自己孤立了自己。要自己努力过好未来的小女孩。结果还是没有长长自己的头发就去世了。
我没办法忍住不让自己去哭。妈妈走了，我没哭，四月走了，我没哭。可是现在，我放生的嚎啕大哭，我似乎把自己从小到大哭声都哭了出来，我想也许是因为有十四在身边。
那天几乎整个楼都听到了我的哭声。
十四一反常态的拍着我的后背，我哭了多久，就拍了多久。
第二天的我穿着黑色西装，带上给小女孩准备的假发和鲜花。十四也穿着黑色上衣和黑色长裙。
坐在公车上，对面的小女孩看着我的着装，问自己的妈妈
“大哥哥为什么穿成那样”
“因为大哥哥有重要的人去世了”
“去世的话，就是死掉的意思嘛”
“嗯，死掉了，就不会懂了”
“妈妈会死的的嘛”
“会啊，谁都会的，那是那还很远”
可是小孩没有在听妈妈的辩解就开始哭了，一边哭边说不要妈妈死，果然死亡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非常难受的事情。
到墓地的时候，只有寥寥几个人，院长和不多的护工，还有糖须。天空似乎开始变得阴沉起来，一如我们现在的心情。
糖须正抱着那个魔法小女孩，来的孩子就只有这一个。小女孩不停的在哭。但是可以看到她手里拿着糖果。
我走过去，而十四则静静的站在原地。
墓碑上写着软糖，是短发女生的名字。
我跟糖须打了声招呼，然后蹲下来，看着小女孩儿。
“你为什么哭呢”
“因为好朋友去世了”
“她是你好朋友嘛？”
“是的，虽然她一直不承认，可是她是我最重要的朋友。”
“朋友不开心要怎么办呢？”
“用魔法”
我摸了摸她的头对她说。
“因为你在哭泣，所以你的朋友也在哭泣呢”
“小魔法，转圈圈，开心吹进糖果里面”女孩不想让朋友哭泣，努力忍住哭声，哽咽着对手里的糖果吹了口气。然后将糖果放在了小小的棺材上面。
糖须将女孩重新搂在怀里。
她躺在里面，我看不见女孩的脸。但我知道她一定没有长长的头发，我依次吧花和假发摆在旁边。
“没有人哭。你的愿望实现了”
大家依次告别，然后小小的棺材就要埋的时候，从远处冲过来一对夫妻。
阻挡了大家的动作，然后抱着棺材嚎啕大哭，是小女孩的父母。
听着他们的哭声，那些所以的关心的话。我突然觉得很厌烦，就好像很多年积压的愤怒涌出来一样。
我冲上去一把推开女人，然后抓着男人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抓起来。
“你们有什么资格哭！，明明是你们放弃她的，放弃的时候她就已经被你们杀死了”
“是你们杀了她，为什么还要在这儿对着你们杀死的人假装自己很难受。”
“为什么哭，明明她已经努力的不让别人去哭了”
“明明她想努力活下去，结果连漂亮死去的愿望都没有实现。”
“你们知不知道，她当初有多么的需要你们”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就好像喝醉酒的父亲，一拳又一拳的挥打在男人的脸上，男人没有反应，女人也只是在一边哭。
糖须和周围的人冲过来想要拉住我，但怎么都拉不住。
然后我的眼前，多了一颗糖
那个小女孩站在我面前。
“大哥哥你很难受，虽然魔法每天只能用一次。但还是希望你能够不要这样。”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我刚刚分明就和自己的父亲一样。我在软糖的面前殴打她的父母，在小姑娘的面前诉诸暴力。对自己的厌恶感让我无力的瘫坐在地上。
我以为我已经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才发现自己只是把心理的黑暗压下去藏了起来而已。
我开始怀疑自己真的能不能够跟人正常的接触。我甚至开始想要将自己继续装进大白熊的玩偶服里，那样的话，至少我没法伤害到别人。
我听着周围的声音，又好像什么都没听到，那个时候我开始觉得，如果当时我站在四月的墓碑前，会不会就这样疯狂的去殴打着当初的那个司机呢。
四月一定会非常失望。就好像现在，让周围所有的人失望。
“对不起，是我们的错”
“可是我们真的治疗不起，让她去福利院是最好的选择。”
最后软糖的葬礼是怎么结束的我不知道。她的父母是什么时候离开的，我也不知道。只记得糖须要送我回家，我让她先回去，让我静静之类的话。
等到天开始下雨的时候，我还站在软糖的墓碑前。
头顶打了一把伞。是十四。
“有时候哭，不是错”
“哭是因为在乎，软糖如果知道以前一直不喜欢的父母其实在乎自己，还哭了的话，她一定会笑的。至少她以为本来不需要她的父母还记得她。”
“如果实在忍不住的话，就哭，然后带着她的那份希望，活下去。”
十四是在劝我，但后来其实我才知道，她也是在劝自己。
我挣扎着站起来，看了眼软糖的墓碑上的照片，软糖笑着。我似乎听到她在跟我说话，但我怎么都听不清，本来是我朋友的雨太吵了，吵的听不见软糖的声音，我将脸贴在软糖的墓碑上。
“我可不愿意被，大哥哥你这样的人同情。”
“那我很同情大哥哥你”
“大哥哥真是个白痴。”
“那你的人生真是太糟糕了，要努力把未来变精彩”
我听到了，软糖跟我以前说的话。
要努力把未来变精彩。
“对不起”我对着软糖道歉。
十四牵着我的手，带我从回来的路上走去。
回到家之后的我从糖须的床上拿下玩偶服，一件一件的穿了上去。
靠在墙角蹲坐下去。
但是没有感受到一点安心的感觉。
“装什么忧郁呢”
十四把白熊的头套拿下去，在我脑袋上一如以前的敲打了一下。只不过这次非常重。
然后从我身上拿走我的手机，拨通了糖须的电话
糖须告诉我，因为我之前本来就跟女孩见过，当时收了她的糖，应该不会有大的问题，但是最近我还是得去一趟。至少跟女孩道歉。免得对心理产生影响。软糖的父母，吧软糖的东西都收拾走了，就说是用来留念，只留下了一颗糖。我送软糖的那颗。
还能去看小女孩的消息，让我的心情稍微缓和了一点。直到最后糖须跟我说。
“没有人怪你。你只是做了，大家都想做的事情”
当时的我没有思考的就问了出来
“你也想跟我一样嘛”
“嗯，我想跟以前的你一样。能够鼓起勇气面对这个世界的恶意。保护重要的人。”
“你要是成为我这样的人，那这个世界可就真的糟糕透了。”
挂完电话之后，十四把毛巾扔到了我的头顶。
“去洗澡”
然后顿了一下。“我可能马上就就要走了”
“嗯”
“明天去请假。时间久一点。”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