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许多的南乡小村一样，云山脚下的村子也盛行祭祀之风。
绕着村子走一圈，就能看见许多墙角有烧香过后遗留下来的痕迹。
村子里年轻人比较少，几家开在路边的小店都生意惨淡，路上的行人也大多数是上了年纪的老人。
兴许是村子里的外来人员比较少，很多村民看见离梦后都小声的在议论着他，不过离梦可没兴趣去理那些人。
想要了解村子的情况，还是得到宗祠那里去才行。
在中国的南方，几乎每个村子都自己的宗祠。宗祠是村民们供奉祖先和祭祀的场所。
德高望重的老者是每个村宗祠的标配，村里大大小小奇奇怪怪的事情，都逃不过这些万事通的顺风耳。
进到宗祠里面，离梦就看见了几个坐在宗祠大厅里闲聊的老人。
而闲聊的老人们看见了离梦这张新面孔，也都纷纷安静下来看着他。
“请问宗主在吗？”离梦大声的问着几个发呆的老人。
“我就是宗主，不知道你是？”一个双鬓斑白的老人长起来回应了离梦。
“喔，我从外乡来的，听说云山这里的神蛮灵验的，特地来问问祈福需要什么东西。”（离梦）
“外乡来的？”听到离梦的话，座位上的老人们开始交头接耳嘀咕起来。
“这位小兄弟，虽然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到的这些消息，但是云山上的神不是祈福的，如果想要祈福，还请去别的村吧。”白鬓老者再次回应了离梦。
不过对于离梦来祈福的事，白鬓老者倒是露出非常明显的抵触感。
“不是祈福的？”那车厢的那个女人…没打听清楚就乱求神的嘛...
“没错，而且山神大人脾气不好，我劝你还是赶紧离开吧。”（宗主）
脾气不好？离梦还是一次听见有人说神灵脾气不好的。
“那个，宗主老伯，这些壁画上记录的是云山上神灵的故事吗？”离梦没有在意宗主的忠告，反而兴趣盎然的看起了宗祠里的壁画。
并不是每一个宗祠里都有壁画的，也并不是什么壁画都能刻在宗祠里的墙上。
至少在胧月乡，若是谁家的人敢在宗祠里涂鸦，那么第二天肯定就会有一大批乡老去你家喝茶。
“小子，没听见我话吗？小心遭到天谴。”（宗主）
“天谴？喔~阿伯你不用担心，姑且我也算是个神职人员，应付一下天谴我还是做得到的。”离梦头也不回的盯着壁画回答了宗主的话。
“神职…”这年头，装神弄鬼的人多了去了。身为村里最年长的老人，宗主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年纪轻轻，狂妄自大，对神灵不敬仰，就算是神职人员，神灵也会降下天谴的。
“这年头像你这样的人也能当上神职人员了吗？世道真是变了呢。”此时，坐在大厅座位上的一位老头开始挖苦起离梦来。
显然，离梦对宗主的话不以为然的态度引起了宗祠里其他老人的不满。
宗主作为氏族之长，一般来说就是整个村甚至整个乡辈分最高的人，是族人共父。
在南乡这种重视宗族关系的地方，又是在宗祠宗系老人的面前，任何不敬的行为都将会遭到严厉的指责。
“嗯？”听到有人斥责自己，离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态度似乎有问题。
在胧月乡，东宫家也是宗系，而且是大宗，除了他父亲，整个乡里辈分最高的人就是他了，就连一些七八十岁的老人都要叫他族叔。
宗族辈分可不是按年龄排的，拜东宫家祖上晚婚晚育的福，到离梦父亲这一辈分，东宫家就是胧月乡的宗主了。
身为宗子，又是胧月乡有史以来最接近神灵的‘问神’，离梦的地位远不是大宗那么简单。
“那个，阿伯，我不是那个意思…”离梦本身是个很随意的人，对身份这些事他向来不敏感。
但是对他人宗主不敬，绝非离梦本意。
“给我出去！”挖苦离梦的老人直接将离梦给轰出了宗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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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我还想再多看看那些壁画呢。”被轰出门的离梦站在宗祠前可惜的说着。
离梦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么个偏僻的小村子，宗祠里的墙上居然刻着‘妖非妖’的故事。
‘妖非妖’是灵仙界的传说，传说讲述的是有个男子与妖族的女性相恋，但因为人妖二界相离，二人被分隔开来。
留在人类世界的男子思念妖界的女子，终日不食，郁郁寡欢。千百年过去，容颜不改；再回首，已是妖中人。
这可是历史中唯一一个由人类变成妖怪的传说。
世界上仙法大成者多有人在，存于现实的妖怪也数不胜数，然无一人或一妖知道人化妖的办法。
长生不老对每一个人类来说可都是难以抵挡的诱惑。
回到现实中来，‘妖非妖’为什么会出现在宗祠里？
在灵仙界，‘妖非妖’确实不是什么鲜为人知的传说。但人类宗祠的墙壁上，可不是什么故事都可以往上画。况且这个村子宗祠壁画上的‘妖非妖’，还是离梦目前为止见到过最详细的一版。
“难道…”坐在宗祠门外榕树下思考的离梦心里有了个猜想。
“那个，请问你是外乡来的人吗？”（小男孩）
“嗯？”不知从哪传来的小男孩声音打断了离梦的思考，离梦左望右望都没看见声音的主人在哪里。
“我在你后面。”小男孩的声音再次传来。
这次离梦能够清楚的判断声音是从哪个方向传过来了…虽然人家也自己告诉他方向了。
转过身去，离梦看见的是一个约莫六七岁的小男孩躲在树后面。
不安的眼神与警惕的动作能让人一眼就看出这个小鬼很害怕。
“小弟弟你有什么事吗？”姑且离梦还算是个比较和善的人，看见小男孩后，他微笑的问了问小男孩。换做性格不好的大人，可能都不会去搭理这么小的小孩吧。
“你是外乡的人吗？”小男孩没有回答离梦的话，反倒是继续问着自己的问题。
“是…是哦，有什么事吗？”（离梦）
“那你真的是神官吗？”小男孩露出期待的表情。
“算…算是吧。”这小孩不听人讲话啊。
“那…那，被献给山神大人的人会怎么样？你知道吗？也会成为神灵吗？”小男孩激动的问着离梦。
对于不懂事的小孩来说，奇幻的事情总能勾起他们无限的遐想；谁小时候没幻想过自己有超能力。
“献给山神大人？”离梦这里可没有小男孩期望的答案。
人祭这种事早在几千年前就被废除掉了。虽说后来历史中人祭的记载仍有不少，但那已然成为了历史；至少离梦长这么大是没见过人祭，甚至没听别人提起过。
若是小男孩突发奇想的提问，那么离梦编个美好的谎言骗骗他就算了。
但是小男孩刚刚嘴里说的可是‘献祭给山神大人的人’，离梦可不会装作听不见。
“嗯！会怎么样你知道吗？”小男生雀跃的看着离梦。
“这么，不好说啊，你们村子里有谁被献祭给山神了吗？”答案离梦肯定上知道的，但如果直接告诉小男孩，谈话可能到此就结束了，离梦需要更多关于这个村子的消息。
哪怕面对的是小孩子，能够利用的话，离梦也绝不会手软去算计他。
亏得离梦装出一副犹豫的表情，让小男孩真的以为情况很复杂。
朝着四周环视了一遍确认没人之后，小男孩拉着离梦的手走进了僻静的小巷。
“说好了，这件事我只悄悄告诉你一人，别人问你的话你千万不能说是我告诉你的，知道了吗？”如同泄密者一般，小男孩小声的对离梦说道。
“不用担心，我的嘴巴是最牢固的了，拿铁撬撬我也绝不会和别人说这件事的。”离梦也配合着小男孩演出，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在再一次四处看看确认了没什么人之后，小男孩对离梦招了招手示意他凑过来。
离梦也是听话的蹲在了小男孩身前，然后侧耳倾听。
“我们村里有个疯女人被宗主爷爷送去献给山神大人了。”小男孩细声的对离梦说着。
“欸？为什么要送疯女人给山神…大人呢。”（离梦）
“嗯~好像说是为了平息山神大人的愤怒。”（小男孩）
“这些话你从哪里听来的，不会是假的吧。”离梦用怀疑的表情看着小男孩。
“是真的，我亲耳从宗主爷爷和我阿伯哪里偷听到的。”看见自己的秘密被质疑，单纯的小男孩立刻急红了脸。
“好好好，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不用刻意去求证什么，从小男孩的反应离梦就可以判断他有没有在撒谎了。
小男孩偷听到的话是真的，如果宗主和小男孩阿伯俩人的对话也是真的话，那么证明真的有人被他们当成祭品献给‘山神’了。
“那，疯…疯女人也会成为神灵吗？”小男孩还记得自己曾经骂过那个疯女人，要是疯女人也成神灵的话，那…那她会不会来找自己算账。
“嗯？”回过神来看见小男孩表现出害怕的情绪，离梦很快就猜出了小男孩的心理。
小孩子嘛~不懂事的时候或多或少会对一些残疾人恶作剧，欺负他们。
这并非出于恶意，顶多就是想要得到更多的关注或者觉得有趣罢了。长大后多接触人文情理，自然也就会学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