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地站着的少年,目睹着零秋被马车带走之后,因为对异瞳的少女不感兴趣,他抬起头微眯着双眸。
双眼稍微睁开一些,展开紫兰色的瞳孔,然后慢慢变为紫黑色。
“念力传送。”
仿佛不经意间就说出了这样的话,同样在这一刻,已经习惯了这种能力的少年,所处的空间仿佛瞬息万变。
街巷……教堂……宫殿……
然后随着森罗万象般的景色从少年脚下的那一寸土地开始变迁,直至最后……
落下了波动的模糊像素,少年站在了一座祭坛的旁边。
他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脑袋,然后慢步走上祭坛,注视着祭坛上位的两颗装有灵魂似的水晶体——金色,黑色。
转念想来,从自己早上出去到现在,外界已过了十四个小时。但若是按照少年的生命观念,也不过只用掉了大概零点一秒钟。
而让他拥有如此能力的,便是他面前的“灵魂息”,这个可怕的水晶体,足以让使用者成为接近不老不死的存在。
为了得到这份力量,在百年前的动荡时期,少年曾为此付出了巨大的牺牲。
然而相比起灵魂以及心理上的付出,身体上的伤痕其实只能算作毛毛细雨——包括白天亮出的那手臂上的伤痕,也不过是毛毛细雨其中的一滴雨水罢了。
他真正付出的,是远比这还要深邃,还要痛苦,还要使他狰狞的东西。
可以说,他近乎接近失去了一切,从而得到了这份力量——“灵魂息”。
将视线远离这让他痛苦不堪的灵魂息,少年不禁回想起自己今天夜里见到的景象。
动摇不定的信念,极不稳定的判断能力,以及弱小不堪的躯体承载的微弱魔力,这便是少年眼中的零秋所拥有的一切。
为了将这个本应该更麻烦一些的存在引上这条路,他准备了多达数百种方法。
可现在看来,从他目视着零秋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已经不需要那么多麻烦的步骤了。
“怎么,你就这么相信他不会跑?”
突然出现,然后站在少年一旁的,是白天那位金发的少女。
虽然其身好似只有十几岁,可实际上真正的年龄也已经接近百岁。
“本来是想过,他如果不赴约,我是否该动用力量,不过,经过交谈,我觉得没这个必要了。”
少年的话语依旧绅士,但是却少了白天对话时的,那份刻意的“真诚”,多出来的那份感情,化成了绝然无暇的高傲和随意。
“诶……这些话,真的是发自内心吗?这差距,谈判的时候,连我都差点被你骗了。”
俗话说,要骗过敌人,首先要瞒过自己的队友,即便是知道少年这样说话的用意,话语中的那份以假作真的情感,也差点将少女骗过。
“没听见我的话吗?”
“……”
面对少女质问般的语气,少年没有半点动摇,只是沉默着,沉着冷静的眼神与页末家族的大小姐如出一辙。
忽然,考虑到这一点的少女,似乎对这个问题失去了兴趣,反观那位原贵族大小姐的双瞳,让她有了更大的兴趣。
“话说,你不觉得,页末夏落有着天赐的能力吗?”
对于这位少女来说,页末夏落的奇特之处在于可以一直保持冷静,而这正是自己在危急关头所不能一直秉持的行动。
“天赐?不过是诅咒罢了,而且那所谓的天赐,比起我的力量还差了那么一大截。”
少年一边说着,一边将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伸直,中间留出一大块空隙,接着便说道:“只是将话语和表情固定住,在某些时候是可是没有任何作用的,要学会‘调和表情’,懂吗?”
语调渐渐变化着,从一开始的高傲随意,变为了痴笑般的语调。
渐说着,将右手放下,然后对着早就站在一旁的少女转过头去:“特威娜小姐?”
“呃……你,真是恶魔……我建议你还是正常一些。”
少女的眼前,少年的那份沉着冷静全然丢失,取而代之的是新的表情,绅士(变态)一般——
用变态般的声线称呼着自己名字的少年,在这个被少年称为特威娜的少女看来,简直是恶心至极。
如今,少年的身上已完全找不到半点、乃至丝毫白天时的那份诚挚。
不管是动作、语调还是表情,就连身上最后所剩的那点礼貌的气质,也化作了无所事事还成日做歹的变态气质。
“所以说,在这方面,我宁愿——”完全不在意少女的看法,自顾自的抚摸着那颗装有黑色灵魂的水晶体,浮在半空的水晶体就这样静静的待在远处,被少年当做玩物一样,肆意的玩弄。
“我,宁愿称自己为!最!最强!哈哈!哈哈!哈!!”
疯狂的笑声如同无法预料的变化接踵而至。他伸出舌头,不停的舔舐水晶体的外部,令人作呕的口水不断沾在水晶体的外表之上。
紫兰色的双眼疯狂的注视着眼前的水晶体,仿佛在用自己的视线观察水晶体的一点一滴。
即使水晶体的外部已经沾满了口水,少年依旧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甚至再尔升级,开始亮出洁白的牙齿,不停碰撞水晶体。
那装有自身灵魂的水晶体,就这样被少年不停的纠缠,不断地玩弄。
“够了!”
像是看不下去,早已后退了几步的特威娜闭着双眼,左手不停的揉着自己的眼睛,因为眼前这副景象,实在是令人大跌眼镜。
少年忽的停下动作,然后站直,从正装的口袋中拿出一块手帕,用平时的话语说着:“失态了”,然后在水晶体的外部擦拭。
“停止无聊的游戏,先说一下现在要做什么吧。”
“做什么?当然是等待,我们都等待了几百年了,还差这一点时间吗?”
少年那胸有成竹的语气显得过于膨胀,且不说今天夜里的月茜·楠伦娜。
其不过一个十九岁的少女,就已经有了男爵的地位,甚至持有着如此可怕的力量。
虽然战斗的时候只是同时使用两把剑,但是从腰间的四把长剑看来,其早已有了同时使用四把剑的力量。
仅这一点来说,即便是存活了上千年的特威娜,都不一定能做到这一点。
虽然特威娜她并非用剑战斗,但是在技巧方面,谁更胜一筹,她还是很清楚的。
如果是按照实力来看,特威娜说不定是完全碾压月茜,但是论技巧,她根本比不上月茜……
深知这一道理,少女在行动上一直都是尽量不声张,按照避世主义者的思维来行动。
可是,特威娜眼前的这位少年不同,在这位黑发的少年看来,自己就是世界的中点,哪怕他的心底在拒绝这一想法,但是从他的行动看来,少女还是得出了这样的理论——他已经仅剩了最后的良知,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不要和这种家伙一起行动。
“诶……你还真是,让人猜不透……”
少女叹了口气,然后抓了抓头发,心想着对待这种家伙,还是能避就避吧。
“这没什么,我们所付出的一切,比起那些毛头小鬼,难道不是应该得到更多吗?拥有比世人更加长寿的寿命,就应该主管人类的一切!这种想法又何尝不对!”
“唉……算了,随你便吧。”
少女慢步走出祭坛,这里完全不同于楠伦娜圣国的国。
祭坛的外界是沙漠似的布局。在这里,一切都显得那么渺茫,完全没有植被,没有日光的照耀,没有任何的生命迹象。
回过头去,特威娜对着擦完水晶体的少年,语气变得阴沉下来:“对了,随你怎么玩,但是别忘记了,我们也是有任务的。寄人篱下,如果不去努力的话,又怎能有别的想法?”
“这点你大可放心,我们已经有了零秋这颗棋子,今后的一切,也将会按照我的想法进行。”
少年的过度自信仿佛给特威娜带来了不同以往的看法。过去,她曾以为少年只是单纯的欲望之上,可现在看来,他是真的有自己的想法。
如果跟着这样一位上级,自己又会不会完成当年那份意愿呢?
不过这样一来,可能自己真的要躲着这位少年了——这位连名字都不曾得知,却被告知要与之一起行动的少年……
特威娜头也不回,只是一点一点的思考着今后可能要施行的方针,然后苦笑着朝着沙漠的彼端走去。
注视着离开的少女,少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后闭上双眼——
——再度睁开,他置身于一个房间内,眼前,房间里是鲜艳的布局,与刚才的沙漠和暗色调的祭坛不同,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很有生机。
而这里,便是他的寄所,位于依娜遗迹国的首都,遗迹之乡。
依娜遗迹国,则是位于楠伦娜圣国的正南方,两者之间,还有另外一个国家,多拉私国。
拥有念力传送的少年,可以瞬间从一个国家转移到另外一个国家……
“那么,零秋,就让我瞧一瞧你的上限吧,用你的力量为我做事,可真是令人愉悦。”
第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