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塔布里,你又来了啊!”杂货店老板挥手打着招呼。
“嘿嘿,是啊!”塔布里脸上带着憨厚的笑容,露出的牙齿在黝黑的皮肤的衬托下显得尤其洁白,“你看看这些值多少?”
碰!碰!
塔布里把手里拎着的俩个竹筐丢在了老板的实木柜台上,发出了两声巨响。筐子里面装着鱼、贝类、水果等杂货。
与塔布里的轻松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看上去十分壮硕的老板用双手才勉强把筐子一个个搬到后面。
“呼……真重!”老板一只手擦着汗,一只手给自己扇着风,“嘛,一筐给你35个玉米饼,行不行?”
“一筐35个……两筐就是……”塔布里掰起了手指,可十根手指明显是不够用的,他也只好摸摸自己的光头,不好意思地看向老板。
“70啦!”老板把一个布口袋塞到他手里,又从边上捞起两个放了进去,“喏,再送你两块椰肉饼,当我给莉莉的礼物吧!”
“谢谢,谢谢!”
塔布里谢过老板之后,走向了城外。
这里是哈马,或者叫摩加迪沙,是索马里的首都,一座面朝大海,背靠丛林的美丽城市,虽然治安状况并不是那么好,可对于身高接近两米,浑身肌肉虬结还身无分文的塔布里来说,没什么实质性影响。
况且,就算是有人找他的麻烦,曾经有十年以上佣兵经历的他想必会给对方上一堂生动形象的搏击课程。
当年在佣兵圈子小有名气的塔布里因为一次脑部受伤,从此变得有些迟钝,退役之后,他和妻子来到故乡的丛林里定居。每天当海风吹拂的时候,树叶的波动就如同海浪,因此,当地人也叫这片林子“碧海”。
沿着土路走,感受着脚下传来的触感,嗅着海风带来的咸味,嘴里嚼着玉米饼,看着澄澈的天空,听着“碧海”的涛声,塔布里至今也很难相信两年前他听到的那个,所谓的真相。
这个世界是虚假的。
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他的脑袋还没有受伤,所以知识还是好好地记住了,可这真实得过了头的生活又是什么呢?又是什么人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创造了这个虚假的世界呢?
塔布里不知道,以他现在的头脑,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唯一能让他好好确认这个事实的只有……
“发现新的‘ERROR CODE’,记录档案。”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黑发少女从路边走了出来,带有东方人感觉的面孔在这里相当少见,而在少女出现的瞬间,附近本就不多人也纷纷散开了。
“又来了……”塔布里一脸沮丧地看着少女,这张脸他已经看了无数次,精确点说,是拥有类似脸庞的物体他已经见过多次了,【调整者】就是这样有着固定模板的存在。
少女手腕上缠绕着由二进制代码组成的绿色光带,待光带散去,她的手上多出了一柄样式狰狞的钉锤,可惜除了塔布里就没有人看到这非现实的景象了。
“能力未知,危险度未知,授权使用非致死性武器,开始捕获任务。”
少女面无表情地念出了这段话,那种机械的语气与淡漠的神态都让少女缺乏人类应有的气息,不过【调整者】本来就不是人类,而是用来消灭ERROR CODE的兵器。
很碰巧,塔布里就是一个所谓的ERROR CODE,错误的代码,这个虚假世界的瑕疵,拥有奇特力量的反抗者,同时也是眼中映照着真实之人。
【调整者】用远远超越人类的速度冲到了塔布里面前,挥舞着钉锤,那种轻松的样子让人不禁产生一种“那钉锤是道具”的感觉,可塔布里本人是无论如何不会产生这种错觉的——仅仅从面前挥过,带起的劲风都让他的脸感到了刺痛。
但可能是依循AI而非智慧行动的关系,【调整者】的动作在塔布里这样的资深人士眼中相当单调,他甚至能够预测【调整者】下一步的动作。
而且即使是非人的存在,也姑且是人型物体,只要有关节,很多技术就能通用,塔布里只需要抓住机会就能利用杠杆原理打乱【调整者】的动作。
“目标使用格斗技,危险度中,冷兵器格斗劣势,改变战术。”久攻无果的少女向后一跃,丢掉了钉锤,这次光带组成了两把手枪,“使用枪械远距离缠斗。”
“还是一样的反应呢……”塔布里满意地看着拉开距离的【调整者】,虽然格斗能依靠技巧压制,但和体力无穷无尽的【调整者】战斗,可完全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并且,塔布里身为ERROR CODE的力量在中距离才能完全得以发挥。
曾经,塔布里加入过一个名为Exception Declaration(异常宣告)的世界性ERROR CODE组织,在其中担任战斗组的成员,对于其他ERROR CODE而言危险而强大的天敌——【调整者】,在身经百战的他眼力,也不过是可以肆意操纵玩弄的大玩具。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枚粗大的铁钉,用大拇指弹了出去。铁钉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过了半秒之后,上半身开了一个大洞的【调整者】才听见空气被撕裂的巨响。
“目标大幅增加物体动能,危险度高……”
这次【调整者】的话还没有说完,塔布里就一口气丢了数根钉子,每一根都有和反器材狙击枪一样的威力,彻底地破坏了它的上半身。不过,放在人类身上是必死无疑的伤势,也只是能击退【调整者】,只剩下下半身的它一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身体,一边逃走了。
塔布里没有去追,因为妻子还在家中等待着晚餐,所以他只是继续向着家走去,可就是这个决定,成为了塔布里一生的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