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
仅仅是打个比方。
要把世事人生做一个稍微恰当的比喻,那么喻体,会是什么呢?
首先大概会想到云吧。
有轻虚之艳象,无实体之真形,集轻浮之众采,厕五色之藻气,或如锺首之郁律,乍似塞门之寥廓,若灵园之列树,攒宝耀之炳烂。
不必说,像云那样的无形万象,与变化多端的人事相较,应该能差强人意,马马虎虎吧。
如果说在此之上,还要寻求比喻,应该还能想到大海吧。
因为海上的事情是最无常的。
有那什么,对吧,欧洲那边早些的时候,很多人为了搞投资发家致富而纷纷出海,有的顺利通航满载而归,有的遇上暴风雨沉船葬身鱼腹,这样的事例。
也有波澜微漾,小小的水纹转眼即逝,在海风与沙滩的相逢中却化作白花破碎,这样文艺的小角度的说法。
更经典的话,泰坦尼克号可以算是大海无常的强力佐证了吧。完美了人生一般的奇遇爱情,俯仰之间却变成了冰山之下的凄美悲剧。
林林总总,都可以说明问题。
大海和人生一样,变化无常。
不过也有很多关于海的传说呢,例如海神波塞冬的故事,人鱼之泪,精卫填海,老人与海等等等等。咳,扯远了。
记得某位名人也曾说过,比喻总是苍白的。同样苍白的还有时间,哦不,那是苍老。还有……沧海桑田?
咳咳,总而言之。
如此语无伦次地讲述着的我,只是想说明,不,是仅仅是作为一名被命运砸了个大惊喜的少年,对着遥不可及的苍天怒吼一嗓子——
世事,太特么无常了!
无论何时,大海都是存在波澜的。这如果是放在这个月,不,就在昨天之前的,放在我那还不够格称作人生的无聊光阴里,比喻就完全失去了效用。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就是我并不如何向往却一直秉持的日常的全部。向往着世界和平,大概是男子高中生的共性吧。而我无疑是重病患者。
但现在看来,比作大海也许也没错,毕竟大海也有一种形容为“暴风雨前的宁静”的形态。这样说来,难道我十余年的岁月,都是在给这两天的天翻地覆的变故作铺垫?开什么玩笑。
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说,对相信不变是福的我来说,变故果然算是“祸”吧!
不过。就现在的情况来说。
这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以上。胡思乱想结束。”像是为自己收尾,我压低毛笔的笔腹,回锋收笔。
拿起来一看,歪歪扭扭的字体惨不忍睹。
嗯,是心不静啊。
我是五更风,是一名高中生作家。虽说只是个笔名,但基本上对外我都是报的“五更风”这个称号。
这两天,我经历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所以,为了静心,我正在房间里提着毛笔胡乱涂鸦。
不多时,又是一纸渣作。墨线纠缠在一起,反倒有了几分现代主义的美术风格。
“师弟,你又放肆了!”
哎呀,头上吃了个暴栗。
敏感的神经传感让我习惯性地泪目,回过头,望见滑动轮椅来到身边的少女正噙着笑意收回右手。
这两天她的笑容是不是又多了?
她是如月雪,原本是一个面瘫,来自日本一个叫做“Exception Declaration”的反人类组织,咳咳、是ERROR CODE组织。状态是在中国停留公干,目前寄住在我暂居的豪华宾馆。
顺带一提,这是一间情人旅馆。
这个世界是虚假的。不解释了解的过程和具体细节,我知道这件事情是在一个月前。
当时我并不怎么吃惊,反正对于我来说,经历过车祸后截肢与时隔四年的戏剧般得以接续义肢之后,人生观已然改变的我并不介意世界观也变一变。
最近,我的价值观似乎也被破坏了。如果恋爱观包含在价值观内的话。
到此,我也算是三观尽毁了。可喜可贺。
咳咳,又扯远了。我有够无聊的。
脑海里想着有的没的,我试着把意识转回到现实,对着身边的人作出回应。
“喂喂,不要学我大师兄啊。”鼓起腮帮佯怒地捏了捏如月的脸,手立刻被她一巴掌拍开了。
她示威似的冲我挑衅一笑,像是说着“我就学了你能怎么样”地翘起的嘴唇,却吐出了普通的落在别处的询问话语:“你组织里的那些人呢?”
“都回去了。”我斜了她一眼,装作不在意地转过脸去重新提起毛笔,在新的宣纸上泻下不知不觉又开始加速的心跳痕迹,“就是个线下聚会嘛。我最近加的一个Q群,叫做‘ERROR CODE交流群’来着。只不过图个好听被我改了个名字而已,安啦,不会威胁到你那个什么什么组织的。”
“是‘Exception Declaration’。你明明就能念出来的吧。”如月不依不饶地伸直手臂,用手指戳着我的脸。
竭力维持着一如既往的颓废眼神,我把视线转向窗外。
云很轻,不受力地交缠翻腾,如丝如缕,又连理千枝,在藏青色的天空结成一片烟波浩渺的海。
我把手挡在额前撩开从窗户渗入的阳光,从指隙中望见的天空,忽远忽近。
不必说,看云识心绪。
第一次,那个从前只关注云海之上会发生什么的自己,居然会在看着云海的时候关注云海之下,自己身边的人。
如果没有这场变故,没有这个被我比喻成波澜的“祸事”,生活可能不会有什么改变吧。我大概还会在每天的某几个节点,望着天空中的云发呆,想着有的没的……额,好像和现在也没什么太大区别吧。
那么,试着安于现状吧。
我放下毛笔,转过身,轻轻地握住了如月的轮椅的把手。
“如月,我们去约会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
“原来你喜欢约女人到仓库干活吗?真是个出乎意料的闷骚变态呢。”如月在轮椅上托着腮,扭头看向我的眼神有些讶异。
我对她的回答更讶异。
“不不不,你说什么呢,这里是我的秘密基地。一般人我不告诉她。”
像是炫耀自己的骄傲,我如同拥抱天空一般张开双臂,在灯光昏暗的仓库里转了半圈,指尖没有触碰地扫过密密麻麻地贴满了墙壁的宣纸。
这是我曾经住过的家的后花园里的仓库,废置后留下也没人管,就渐渐成了偷偷回来的我的秘密基地。我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一整个下午呆在仓库里构思小说,抄写古诗文,累了就出去看看云,不知不觉,抄录的古诗文已经贴满了墙壁。
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我相信,如月大概也是向往……
“你无聊得胃疼吗?要不要把你买一年份的马丁宁?”
诶,被无情地吐槽了。
“喂喂,你怎么会这么熟悉中国的广告啊?不对,你不觉得我描述的生活很自由,很轻松惬意吗?”我夸张地抓住如月的肩膀,毫不掩饰我发自内心的高兴与真诚的涌动。
“完全不会。”
“啊,这样啊……说得也是呢。”
感觉自己轻轻松松就被击垮了呢。
果然贸然提出约会就是个错误。这根本就不是我能掌控的领域。
无力了,束手无策了。
我放弃一般坐倒在一旁有些掉皮的沙发上,把突然就疲惫起来了的身子深深埋入。如月也对我伸了伸手,我会意地接过她的小臂,小心地发力将她也扯到了沙发上。
暂时失去了存在意义的轮椅,静观着懒散地并排躺在沙发上的好像进入了倦怠期一样的情侣。毫无意义、不知道该干什么的时间不断悄悄逃逸,却又把感官中的时钟调慢,隐隐嘲笑和责备我的不周。
啊咧,怎么办呢?
完全不想动的我抠着沙发上快要掉落的皮料闭目思考,差点睡着。
“不许动。”
一个冰冷的声音提神醒脑地让我骤然惊醒。
睁开眼,一个看起来很面善的男人,正对我举着一把一看就不认识的枪。喂,不熟就不要离我这么近啊,拿开,拿开啊。
如月也正举枪指着他,冷冷对峙。
记忆醍醐灌顶般回归。
“服务员先生,别来无恙啊。”
呀,那天忘了数数,原来还漏了一个啊。
麻烦了。
……
重复的回顾不再赘叙,我是如月雪。而在我旁边的男人,是说是男朋友也搞不清楚开始交往没有的男朋友,嗯,折中一下就是……我的男人好了。他叫五更风,简称五更。反正也不是真名。
没有夸张的必要,现在的情况很不妙。
在市区边缘的一间废弃而鲜有人至的仓库里,我遭遇了昨天事件里的漏网之鱼,对方持有枪械并用其指着五更。虽然我也用最快的反应拿出枪来对他构成震慑,但如果继续僵持下去,我不能保证五更能不受伤,搞不好还会有生命危险。
敌人表现得很焦急,这让我的心情更加忐忑。焦虑容易使人失去理性,而在现在的情况下,敌人失去理性的话对于我们来说更加危险。
我在脑海里快速编织着解决眼前情况的方法,但不领情的家伙还是做出了一如既往的脱线行动——
“哇呀呀呀,这可叫我如何是好呀!”
能收起你那个比业余还业余的京剧腔吗,这边正在思考呢。
可惜他无法听见我的心声,我也没能从敌人身上移开眼神去警告他。说真的,此时此刻,在我的心里,揍他一顿的冲动比想办法脱离险境的冲动更强一筹。如果不是已经成为习惯的理性思维的制止,后果不堪设想。
好险呢。
那么,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我不能冒险跟敌人比试开枪速度,以身边这人的身子骨来判断,中了一枪的话,就算不是要害估计也会扛不住吧。非死即重伤,这并不是我可以接受的后果。所以必须谨慎。
就目前的战力分析,对方是健壮的成年男子,以我现在离开轮椅行动不便的状态和旁边这个男人的身体羸弱程度来看,比体力的话就算是这边有两个人也并没有优势,而且不排除对方是攻击型ERROR CODE的可能。昨天他能够在那群实力不菲的人面前逃掉,估计也是身怀某种特殊的能力的。
最大的转机,无疑是五更的ERROR能力,如果是那个的话,大概有能够全身而退甚至扭转乾坤的把握。缺陷是不确定性太大,而能尝试修正的机会也绝对不充裕。
对方会让他开口吗?
胜负取决于双方的反应速度。如果对方先留意到不能让五更的能力施展,那么这边很可能就要付出不小的代价,会进入最坏的情况;如果是五更的能力先成功,就是我方的完胜。
对方明显不太冷静,并没有发出威胁性的话语,只是粗重地急促地喘息。
快反应过来啊,五更。我只能寄望于他的脑子能起到作用了。
“莫听枪林弹雨声。”
干得好、不,你这念的是什么?
果然,一声枪响,子弹擦着五更的侧腹打入沙发,勉强是打偏了。而很不幸,我的手枪也受他的能力影响哑了火,没能捕捉到这个机会反击。
“你念错了吧,那是‘莫听穿林打叶声’!”我忍不住吐槽了。
还好没酿成打错。
“哦,是这样啊?”对此,五更表现得很茫然。
真的假的,你不是抄了一个墙壁的古诗词吗?怎么会不知道!
事态向更糟糕的方向崩坏,对方失去了剩下不多的理智,疯狂地扣下了扳机。
我顾不得开枪,动用不太灵活的上半身强行把五更扯了过来,差之毫厘地躲过了对方不顾一切的暴走射击。
动作太大,我和五更抱作一团滚下了沙发,因祸得福躲过了敌人后续的追击。
“听好了,按照我说的念,‘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我一边紧紧箍着五更的身体在地上打滚,尽可能远离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一边压低声音贴在他的脸侧耳语。
“哇,柳永的望海潮你都晓得!中华文化的传播能力也太强了吧!”
这篇你倒是记得啊!还有,你倒是夸我啊!
情绪波动起来,我攥紧了拳头,默念着让自己冷静,不要和这个不看场合的家伙怄气。
枪声又响了,在离五更很近的地面溅起细微的烟尘,地面短促的嚣叫让五更也吓了一跳,老实了下来。
“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他一字不差地将词句复述,空气顿时荡漾开粼粼的波纹,仿佛受他的影响ERROR能力的违和感波动也被赋予了画意,将斜斜刺进屋内的阳光散射,氤氲出彩虹般的七色纹路。
下一刻,赶在子弹在眼前嗡鸣之前,我和五更的身体仿若乘上了风,半漂浮着,狠狠地撞碎了窗户。
好痛!
不受控制,我们双双凌空从还残留着玻璃渣的窗户钻出,朝着仓库不远处的小涌栽去。我闭上了眼睛,祈祷着中国的河涌治理能如他们政府承诺的那样有效,听天由命地等待着与水面接触的时刻。
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朝下的背部传来承托感让我不由睁开双眼,正好与绕到面前的水流对上视线。
旋转,包围着身体的水流像漩涡般在空中旋转,卷席着我的意识。
猛然想起,“怒涛卷霜雪”中,貌似有“如月雪”的“雪”字呐……
为什么,偏偏在这里较真啊!
悬浮在半空失控地旋转,像是要应征我内心里悲愤的呐喊,仓库那头响起了第五起枪声。
到此为止了啊。
“天堑无涯。”有一个声音在重复,重复着重要的话语。
水流不再只是徘徊,形成一道河流沿着无形的轨道蜿蜒。空气轻轻被划开,同样被划开的,还有空中两人的拥抱。
天堑,居然是应在这里。
子弹从中穿行而过,在五更的手臂留下一痕血迹。
分开的两人如同断线风筝般坠落,化作河涌里的两声“扑通”。我试图挣扎,但双腿却像绑了铅块一样沉甸甸地拖着我的身体下沉。
“忽然浪起,掀舞一叶白头翁。”五更的声音再次响起,夹杂着咽入喉咙的水呛到气管引起的咳嗽,却清晰地穿透河水,传入已然被浸没的我的耳中。
浪起,越过栏杆拍打在黝黑的沥青马路上,然后散去。只留下勉力用手肘支撑着上半身的我,和不知道什么时候昏迷了过去的五更。
啊哈,这家伙身子骨还真弱啊。
笨蛋。
情不自禁想要说出口,好像在心里颤抖的不无责备意义的话语,因为那个即使陷入沉睡仍然余留在脸上的安心笑容而沉寂。
化作了衷心的感谢。
“辛苦了,五更。”
如果没有你,我大概还是那个不会笑的理性的怪物吧。
如果没有你,我大概不会有机会在这里再次遇到危险吧。
如果没有你,我大概……无法像这样衷心地表达着感谢吧。
像是被他无意识的微笑牵动,我的脸上也勾勒出轻触下眼眶的淡淡的笑容。
我从腰侧抽出之前匆匆收起的手枪,对着身后的面向仓库的方向,扣动了扳机。
嘭。
得到闷闷的有命中反馈的细响,马路旁边的水泥地与草皮的交界处绽放了无数不住滴落的红花。
“隐身的能力么。可惜我的ERROR能力是探测。”
我并没有回头,只是把五更偏长的黑发挽起,将他的后脑勺放到摆好跪坐姿势的膝盖上,用手轻轻拨弄着他额前被水粘连的发丝。
就这样等他醒过来吧。
忍不住又漏出了轻笑。
出乎意料地,身后有回应传来,是像野兽一样的低吼,是将死之人从冒血的喉咙里摩擦发出的嘶叫。
“没完的,还会有人来……”像燃尽的烛火,失去了摇曳在空气中的价值,湮灭在白色的灰烬般的寂静中。
对于这个人临死不甘心的威胁,我没有应声回答的必要。
也没有可以回答的话语。
只要我还留在中国,只要我还没回总部把事情说清楚,这次事件是不会结束的。
我是知道的。
但回去之后,什么时候还能再次来到这片土地。这是我所不知道的事。
贪心地来回拨弄着膝枕上静静躺着的苍白的睡脸,不经意间,我的侧脸也染上了西斜的暮色。
……
如果。
仅仅是打个比方。
虽然并没有值得称道的地方,也要把我的心事做个比喻的话。
那么喻体,比起无常的海来说,云会更恰当些。
就像天上的流云,只存在于览者的猜揣和臆测中,不断变化着形状,改变或者应该说是隐藏起连自己也说不清楚的,不足为外人道的小小情绪。生活在风的左右下,存蓄于天空的包容中。
说是信念也许有些大,但我是无时无刻不坚信着的,“没有人是可信的”这一点。
无条件的信赖,只是建立在自我的主观上,随着时间不断消磨更迭的,一种曾一度奢侈过却终将会消散的东西。如果不是特定的对象,就算是过期了的曾指定过的人选也不行,怀疑就算是表面上打消了也一样会存在,就是这么件东西。
信任他人,说出来的话语大都变成了廉价的过期产品。但那些珍藏在小心翼翼的心意中的,那种在已知的岁月中得到确认的可信任评判,又有多少年甚至是仅有几天的保质期呢?
不得而知。
但有些事情是可以知道的。
即使是一味迎合他人又别扭地保持距离的我也能知道的事情。
流云只要互相牵挽,还是能装殓苍色的天际的。因为彼此相接,所以能够在天之巅执手翱翔,能够坚强地,在不断变幻的剧烈的情绪过后,重拾清淡的自由自在的飘逸的姿态。
即使离群落单,也总能邂逅至少一朵一瓣的飘白,在风向使然下靠近、侵染,然后浑然一体、相与依偎。
也许还是会分离,但无法、或者说不需要拒绝缘聚,没有拒绝的理由。既然没必要拒绝,那么去珍视去顺从不就是正解了吗。
所以。
在我的心事中增添的这份,如同玉石般璀璨地照耀着心中惨淡底色的新生的情感,也是可以认可的吧。是不需要抵抗,能任由其发展,平淡而心怀感恩地接受的来自青春喜剧之神的馈赠吧。
即使扰乱了一直以来只是依附于他人意志的生活方式,但只要有那若有若无的真挚的甜甜的痒痒的心情,也就没有问题了吧。
没有问题的吧。
那么。
即使是突如其来的分离也……
渐变着暮色与酒红的傍晚的天空里,还残存着一道被无意识的时间洗刷着的逐渐变淡的飞机云的痕迹。云海遭到分割,火烧一样的云层离散,错落成黄昏背景的碎块。
在并没有心理准备的这一天,在醒来后无法捕捉到那个最近才熟悉的身影的这一天,就在我晚一步赶到机场的这一天。
在这一天。
如月离开了中国。
而我,盯着没有星星的夜空,发了很久的呆。
大概还会回来的吧。
大概。
一刹那,夜色中好像有星蓝色光茫闪烁。
我定睛看去,漆黑的夜空里什么也看不见。
宛如不可知的未来。
……
(全卷终)
(PS:ERROR CODE同人集第五卷 玉雪轻浪 正篇就到此结束了。接下来进入 “咳咳咳咳”的章节,有缘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