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间 8.父与女(下)

作者:虚無樂夜 更新时间:2021/1/10 13:31:04 字数:2001

在实验室中,看到倒地昏迷不醒的女儿全身上下都在涌出漆黑的诡异魔力时,齐欧格毫不犹豫唤起全身魔力,放出了最大轮的封印术式,将整个实验室滴水不漏地封锁起来。

他的判断是极为准确的。

齐欧格尽管是「光」的特化种「圣」属性的魔法师,他却不具备任何治疗的能力,但相对的,他在封禁咒术上的造诣甚至在「终焉」属性的魔法师之上。

他对自己的封印术式有着绝对的信心。但也正因如此,当齐欧格发现自己的魔法竟然被那股漆黑魔力逐渐侵蚀的时候,他第一次对信心产生了动摇。他生来第一次陷入这般苦战,而且“敌人”还仅仅只是一团魔力。

所幸的是,这次诡异的魔力暴动很快就停止下来了。然而,这件事情在齐欧格心中留下的爆炸性冲击,时至今日都没能平静下来——

也或许,永远都不会有平息的一天。

“实验室里的魔法水晶全部消失,魔法药材也在瞬间枯死……”

当地魔药师协会分会的会长庞塞,一脸悲痛地向齐欧格说出结论。

“毫无疑问,这样的异常跟瘟疫的表现完全一样——齐欧格,你……你的女儿蕾贝卡,可能就是瘟疫的「元凶」……”

仔细想来,在那村子爆发瘟疫之前,女儿曾经在村子附近因为采集药物而遭遇过危险——她遭到了魔物的袭击。如果在那种高度恐惧与紧张的环境下,她也放出过那样诡异的魔力的话……

在齐欧格的恳求之下,庞塞带着小部分下属紧锣密鼓地悄悄进行了某样调查。而齐欧格自己,则以要求静养为由,对女儿进行了软禁,不允许她走出房门,就连研究都不再让她继续。

时间又过了数日。村子开始出现死者了。

因为在死去的族人身上已经找不到半点魔力的痕迹,甚至连魔晶的反应都消失了,庞塞等人针对瘟疫的某个假说才正式得到了佐证。

“这不是瘟疫,而是灾难,齐欧格,很遗憾……它的名字是……”

「魔力崩溃」。

庞塞的话语让齐欧格无力地跪倒在地,绝望在一瞬间就占据了他的大脑,让他久久没能缓过神来。

“崩溃的魔力有两个特性,一个是能被正常的魔力抵消,这就是魔法水晶消失、魔法药材枯萎的原因;另一个特性则穷凶极恶,它能透过魔力的共鸣,将他人的魔晶污染,让他们的魔晶也变得会放出那种漆黑魔力,最终消灭殆尽——当时若不是你在实验室用封印将那些黑色魔力都禁锢住,恐怕现在的我们也完了。”

——我的女儿,是「魔龙」。

失魂落魄的齐欧格,就连自己是什么时候回到家里都没有半点印象。

——我的女儿……引发了夺走族人生命的灾难……

就在齐欧格还没有完全弄清楚这个真相会给族人们带来什么样的冲击时,“事故”又发生了。

看守女儿的佣人焦急万分地出来报告,说大小姐消失了,不在房间之中。

最终给急得焦头烂额的齐欧格带来女儿消息的,仍然是庞塞。

“虽然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但她确实冲破了你的封印……”那个长者静静地,用悲伤的语气述说,“她并没有去什么地方,只是独自一人在实验室里,彻夜不眠地完成了她的药物。”

冰冷的石桌上,一瓶碧绿的药丸被庞塞推到了齐欧格身前,药瓶正因荧光的照耀而微微带蓝。

“我们检测过成分了,它能调理魔力的流通,对维护脉络也有一定作用,但你也知道,这样的药在此时根本派不上用场……恐怕也没有药物能派上用场……这是个好机会,齐欧格,我想你也清楚,如果让其他族人们得知你的女儿是「魔龙」的话,她会被怎样对待……

“我们这些局外人姑且不论,我们清楚那跟天灾是一个性质的东西,而且你的女儿本身也是受害者……但是,当事人——那些沾染‘疾病’的村民们会怎么想?”

——恐怕……至死都不会原谅女儿吧……

“我再说一次,齐欧格,这是个好机会,我们魔药师协会是不允许刚问世的魔药马上投入使用的——这是明令禁止的事项,但你的女儿却在带着药物去村子的路上被我们发现了……这意味着什么,你应该清楚吧?”

——她坚信……自己的药一定能治好族人们……

坐在陷入沉睡的女儿身旁,齐欧格紧握住她的手,失声痛哭了一整个长夜。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

当女儿第二天清醒过来的时候,她惊愕万分地发现,自己竟然身处监狱。

面前站着的,是以父亲和庞塞为首的一群族人。他们大都是魔药师协会的成员。

往日和蔼无比的父亲,在此时竟然冰冷得可怕,就连平常对自己十分亲切的协会成员们,现在也都用着鄙夷的眼神凝视自己。

不论她怎么高声说话,她的声音仿佛至始至终都没能传达给眼前的亲人们。

他们只是残酷地、毫不留情地,宣读了自己的罪状——未经协会允许,意图将效果不明的魔药使用在族人身上。以及,下达了裁决。

女儿从来都没有想过,有一天父亲竟然会亲手封死自己的魔晶、剥夺自己的魔力。她更没有想过,自己会被父亲亲口,永久驱逐出精灵圣域。

“这样就好……”

望着女儿被庞塞等人带走的失魂落魄的背影,齐欧格的冰冷这才全然崩溃。

“只要那股魔力不出来,就谁都不会知道你是「魔龙」……万一,万一暴露了也好,离开精灵圣域的你也一定会是安全的……更重要的是,你自己永远不会知道村子‘瘟疫’的真相……”

“原谅我,蕾贝卡……原谅我……无论如何……我都不想让你,背负那等的生命重担啊……”

······

时间回到现在。

那个被放逐的精灵少女,虽然至今都理所当然地不明真相,但在阴错阳差之下她却跟着某个少年踏上了返回亚尔夫海姆大森林的路途。

不论是她发现自己仍然被深爱着也好,或是那场震荡整个精灵圣域的大战的发生也好,那都是这场旅途的后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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