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斯特三角的第二夜。
因为接到了来自亡灵法师与前一夜相同的报告,忍无可忍的帕特丽夏便带上三十个魔法师,顶着夜色再次前往西边小山。
虽然在这种时间还往魔物可能成群出没的地方闯,实在是冒险至极,但如果想要查清楚瘴气骤然减弱的原因,帕特丽夏也无从选择了。
这个连续发生两次的异常着实让她感到不安。关于那个原因,帕特丽夏自己也不是没有想法。
“首先是最糟糕的一点——我们没有任何根据,能断定那部分瘴气一定就是「消失」了。”
因为要穿越布满沼泽的林地,所以大家无法使用代步工具,只能让光属性的魔法师发动「巴尔德之灯」点亮四周,再加快脚步赶往西边小山。
在这路上,帕特丽夏向雪莉和伊芙复述着已经在脑海里梳理过的疑问。
“你的意思是,亡灵法师的说法不够准确?”
“嗯……倒也不是这么说……既然他本人的判断都是瘴气在突然间减弱了,那我认为,他探查到的现象是准确的。”
“那公主感到奇怪的,是瘴气减弱的原因咯?”
“是啊……就像是一杯水,如果杯子里的水减少了的话,要么是蒸发了,要么是杯子破了,再不然就是——”
察觉到帕特丽夏真正在担心什么的雪莉和伊芙,都绷紧了脸上的表情。
“被谁给……喝掉了吗……”
“所以,今晚最好就能把这个原因查清楚。”
帕特丽夏凝视着前方,大步地穿越林地。
“最理想的情况,就是它真的是彻底不见了——不会对现状造成任何不利影响;如果是杯子破了的情况——也就是瘴气其实是往别的地方流散了的话,那我们就要重新考虑食尸鬼可能出现的范围了;至于最后一点,如果瘴气其实是被什么东西给吸收了的话……”
随着几盏「巴尔德之灯」的移动,西边小山的轮廓已经在沉默中进入众人的视野。
走出林地,停留在距离小山山脚还有一定距离的位置上,帕特丽夏因为明显能感觉到小山的怪异而皱起了眉头,随即下令召集了其余的四个光属性魔法师。
在短暂的交谈过后,魔法师们的行动计划也当即定了下来——
以包括帕特丽夏在内的五个负责保障视野的「光」魔法师联合发动出「巴尔德之灯」为信号,剩余的魔法师们立刻按照预定的队形,面对小山进入了备战状态。
紧跟在布雷夫之后的雪莉和伊芙,在光明之神的灯火升空,看到此刻的小山上是怎样的状况之后,脸色一下子就变得苍白起来了——
先前所见的灰色空气,现在却变淡了一些。而那几乎占据整面山壁的畸形人体,则让所见之人无一不额冒冷汗。
食尸鬼终于,以超乎所有人预想的数量,现身了。
呼叫增援的信号弹和「信鸽」当即被放出,但帕特丽夏并没有着急着下令攻击,而是命人先尽可能地搜集情报。
魔法师们之所以还有余裕做这种事情,全是因为第一点异常——食尸鬼们尽管发现了魔法师们的所在,但它们全部都没有做出反应,只是仍然在小山上徘徊。
而第一点的异常之中,还包含了第二点异常。
食尸鬼是黑暗习性的魔物,「光」对于它们来说是天敌才对,但此时此刻,身处「巴尔德之灯」照耀下的食尸鬼们,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
如果说跟一般情况相比这里还有什么不同的话,那也只有那片弥漫在空气中的「死」之魔力了。
——难道说……那片灰色帮食尸鬼防御了光的影响?
若是如此,那现在处于「巴尔德之灯」照耀下的灰色稍微变淡了一些,也就说得通了。但这样一来。
——只要食尸鬼还待在小山上,我们的攻击就会事倍功半……而且,我们还不能贸然上山……
“不过,反过来想的话——食尸鬼也不能轻易从山里出来了吧?”
雪莉的声音和乐观的想法,一下子将在思考中越陷越深的帕特丽夏拉回了现实。她眨着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雪莉。
“我说啊,帕特丽夏,你的眼神也太失礼了吧……我说的话有什么奇怪的吗?”
“——不不不,就现况来看,你的说法完全正确,只是,雪莉,你竟然真的跟上了现状?我是在惊讶这一点而已。”
“什么嘛!我可是在担心你哦!明明你自己的眉毛都要开始打架了!”
面对开始抗议的雪莉,一旁的伊芙赶紧安抚起她来。至于看到雪莉那握紧了魔杖的双手的帕特丽夏,则在微微一笑之后重新振作起来了。
——真是的……明明自己都在害怕,还有心思先担心别人……
也正因为身边有雪莉这样的朋友在,自己在这种时候才能冷静下来吧。不振作的话那也太对不起她了,抱着这样的想法,放松下来的帕特丽夏再次将视线集中在小山之上。
然后,发现了第三个异常。
“布雷夫,那些食尸鬼的模样……”
“您也发现了吗?公主……老实说,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感到很奇怪了——这跟亡灵法师的预料实在相差太多了。”
帕特丽夏和一众察觉到同种异常的魔法师们,来回扫视着小山,仿佛在寻找什么一般。
目光所及的众多畸形人体,就从外表来判断的话,其强度恐怕顶多也只有幻想级。达不到幻想级的食尸鬼的数量,更是在一半以上。至于传说级的狂鬼——
“你们有谁发现了吗?”
对于帕特丽夏的疑问,属下们的反应除了摇头还是摇头。
传说级的食尸狂鬼,竟然一只都没有。
“难道这里面混有王鬼?”
“就目前来看,那是不可能的,伊芙。”
猫人少女的猜测当即被帕特丽夏和雪莉否定。
“如果这里面存在史诗级的王鬼的话,这些食尸鬼们就不可能表现得如此懒散,而是会以某个中心活动才对。”
「王」是具有「王威」的。更何况还是在等级分明的魔物的世界中。
“那现在该怎么办?帕特丽夏?要趁它们还没有动作,先发动攻击吗?”
“要展开攻击也必须等到增援的魔法师们到达再说,我们现在在数量上可是完全处于劣势,风险太大了,再加上我们还不能保证,食尸鬼就算遭到攻击也不会下来。”
因为在福斯特山留守的部队还要查明其它地点的情况,才能安心腾出人手前来西边小山,在那之前,帕特丽夏一行人只能先等待了。
“不过,我们可以先搜集情报。”
大家现在所看到的,只是「巴尔德之灯」照耀得到的位置的情况而已。至于其它仍然处于黑暗之中的山面是否存在同等数量的魔物,帕特丽夏认为需要先查明才行。
于是,魔法师们便改变了队形,一起谨慎地往其它地点移动。
「巴尔德之灯」依旧高挂夜空,为后续的增援指示着先行部队的位置。
······
“你好像,在做着什么好事。”
这一次,「她」一出现,「他」就立刻发现「她」了。察觉到这种变化,让「她」惊讶地微微睁开了眼睛。
对于对方的沉默,「他」似乎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是从食物旁边站起,缓步向「她」接近。
“难怪吃的东西会突然变少,看来被你抢走了很多呢。”
「他」再一次向「她」伸出手臂,而果不其然,这次也遭到了攻击——手肘以下的部分全部消失了。
“……都是像这个样子不见的吧,我的食物。”
「他」的语气里,只是带着对那种莫名的攻击手段的疑惑而已,并没有除此以外的情绪。
膨胀的肉块从「他」的手肘涌出,转眼间恢复成一模一样的手。
“真是烦人!既然不听我说话!也无法完成我的愿望的话!那你根本就没有存在的价值!”
「他」张开血盆大口,对着平静地浮在空中的「她」咬去。
“乖乖变成我的食物——”
巨大的头颅,跟之前的手臂一样,瞬间消失。
“眼睁睁”地放任「她」离开,「他」——
睁大了另外两双眼睛。
位于原本的头颅的两边,另外两颗头颅缓缓张开了嘴。
“一定要。”“吃掉你们。”
胆敢遗忘的家伙——
中间的头颅眨眼间再生。
“统统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