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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疯丷 更新时间:2020/3/2 7:15:16 字数:4352

Lovecraft1923年7月16日,我搬进了埃克汉修道院,这里曾是我的祖宅,但现在却几乎成了一个废墟。

詹姆斯一世统治时期,修道院发生了一起耸人听闻的惨剧,我的祖先和五个子女,以及身边的仆从全部遇害,只有他的第三个儿子幸存了下来,而他正是我的直系祖先——沃尔特·德拉坡男爵。

作为唯一的幸存者,沃尔特本该继承全部的遗产,可他却被指控为凶手,那片地产也被政府没收了。

而这位男爵既未对此作出任何辩解,也没有任何夺回自己财产的打算。

这座古老的建筑似乎令他十分恐惧,在上法庭之前,德拉坡男爵便逃到了弗吉尼亚州。

他在当地成家立业,到了现在已成为著名的德拉坡家族。

虽然埃克汉修道院后来分给了诺瑞斯家族作为房产,但却一直无人居住。

修道院由几座哥特式塔楼和撒克或罗马式的附属建筑组成,不过它的基底却是属于一种或几种更早期的风格。这座建筑就位于安彻斯特村以西三哩之外的悬崖上,其中一面还坚实地镶在悬崖的石灰岩中。

或许建筑师和古物研究者会喜欢这座被遗忘了数个世纪的遗址,但这个地区的村民却十分痛恨它,几百年的时间都没能减轻这种厌恶。

我在安彻斯特村才呆了不到一天,就知道自己的家族被如何地诅咒着。

而在这个星期里,工人已经炸掉了埃克汉修道院,所有人都急于抹去所有残存的痕迹。

我很早前就知道关于自己祖先的一些史料,也知道家族的第一位祖先是在怎样的情况下来到美国的。

德拉坡家族的人对于这件事一直都采取一种缄默的态度,所以我对其中的细节并不太清楚。

我们家族并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事迹,也没有什么特别珍贵的传家宝——除了一张信,但也是那种内战之前每位家主都会留给下任当家的、只有他死后才能开启的密封信函。

内战期间,一场火灾改变了我的命运,我的家被火烧掉了,祖父也和那封信一起葬身火海。

那时我才七岁,而当时我的父亲却参加了联邦军队,正为保卫里士满而战,母亲带着我吃尽了苦头,最终才找到了他。

战争结束后,我们举家北移到我母亲的故乡,在我成年之前,我都没有再离开过那里。

父亲和我都不知道那封世系的家信里面写了什么,而我后来又全心全意地投入马萨诸塞州的商务中去,也逐渐失去了对这些古老家史的兴趣,以至于忽略了潜藏在我们家族背后的险恶阴影。

我的父亲死于1904年,但他并没有留下什么遗言给我和艾佛烈——我唯一的儿子,一个十岁就没了母亲的可怜孩子。也许是小时候我经常开玩笑地跟他讲了一些关于家族过去的猜测,艾佛烈竟对此产生了莫大的兴趣

。1917年战争末期,他在被调到英国空军的时候,他给我写了一封信,里面记叙了一些关于德拉坡家族的神秘传说。

这些传说中有大部分是由英国皇家空军的爱德华·诺瑞斯上尉所讲述的,这个男人就住在我们祖宅的附近,为此我儿子还和他成了知己。

正是他的叙述令我重新关注起我在大洋彼岸的祖产来,并且最终令我决定买回这座祖宅。诺瑞斯还带艾佛烈去过那栋建筑,并准备以一个合理的价格将房子卖给我们——他的叔叔正是这栋建筑目前的主人。

在1918年的时候买下了埃克汉修道院,但就在我准备修复它的时候,我的儿子却因为伤残而被迫退役。

接着的两年间,我全心全意地留在家里照顾他,甚至连生意都托付给我的合作伙伴。

到了1921年,我打定主意退休,便准备搬到我的新居所去安度晚年。

而在那年的十二月,诺瑞斯上尉跑来探望我的儿子,在得知我的计划后,他十分热情地答应帮收集有关修道院的各种资料,以便我更好地修复它。

在此之后我有去埃克汉修道院参观过,这个建在绝壁之上的中世纪废墟完全勾不起我任何的感怀,我对它最深的印象就是光秃秃的地板和断裂的独塔。

我开始聘请工人来重修埃克汉修道院,可情况却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每当我准备去现场查看的时候,都会被人强迫离开。

安彻斯特村的村民对这个修道院和拥有它的古老家族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恐惧和仇恨,这种情绪是如此强烈,甚至感染了工人们,其中不少人索性不干了。

我的儿子曾经告诉我,当初他刚到这里的时候,有许多人都小心翼翼地避开他,就因为他是一个德拉坡家族的成员。

如今我深深地体会到这一点,虽然我尽力让他们理解我并非含有恶意,即使如此,他们还是不喜欢我,我不得不通过诺瑞斯才能收集到大部分的乡村传说。

或许他们不能容忍我跑来修复一个让人痛恨的象征,因为他们一直认为埃克汉修道院是个恶魔作祟的邪恶之地。

我将诺瑞斯收集到的传说结合一些专门研究这个废墟的学者们所提供的资料,从中作出自己的推测:埃克汉修道院很有可能是建立在一座史前的神庙之上。

这神庙应该属于德鲁伊教派或前德鲁伊教派,大概和英国的巨石阵属于同一时期。毫无疑问的是,那之中曾经举行过一些无法形容的仪式。而且据某些令人不快的谣言所述,这些仪式已经被引入了罗马人的『众神之母』崇拜当中。

地下室的墙壁上清晰地铭刻着“DIV……OPS…MAGNA……MAT……”的字样,这是指『众神之母』玛格纳·梅特,其黑暗崇拜曾经一度盛行于罗马人中,后来才被禁止的

安彻斯特曾是奥古斯都第三军团的营地,废墟的很多残骸证明了这点。

在这座神庙的『众神之母』崇拜曾经达到过一个极其辉煌的时期,无数的信徒集聚到了一起,在某位来自佛里几亚的祭司指导下举行了难以形容的仪式。

在我收集的资料中提到,这项可怕的仪式并未随着宗教的衰落而消失,在之后的年代中,『众神之母』的祭司们没有忘记他们的传统,罗马人的大力打压只是让他们隐藏起来,在大约公元1000前的时候,也就是七国联盟时代的中期,随着撒克逊人的介入,这个修道院重新崛起,甚至成为了一个邪教崇拜的中心。

根据史书记载,这个修道院似乎被一种诡异而强大的力量保护着,它甚至不需要建造围墙来阻挡恐惧的民众,就算是之后丹麦人也没能摧毁这个地方。

不过修道院最后还是没能逃过衰亡的命运——诺曼民族的扫荡最终令它趋于没落。后来,亨利三世在1261年的时候将这片土地送给了我的祖先吉尔伯特·德拉坡男爵。

在此之前,我的家族还没有过任何不良记录,但还是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在一本纪年史中,德拉坡男爵于1307年时被冠于『受上帝诅咒之人』,而所有关于这座建造在古老神殿之上的城堡的乡野传说,也尽都是些可怕的描叙

这些故事都把我的祖先描写为一群世袭的恶魔,并且暗示了他们很可能与几件村民失踪的案件有关。

《深潜者》“我想它们的身体应该呈一种灰暗的绿色,虽然肚皮是白色的。

身体的大部分都光亮滑溜,但背上有着带鳞的高脊。那身形有着人形的模糊特征,而头部却是鱼类的,长着从不闭合的,巨大、凸出的眼球。在脖颈的两旁,还有不断颤动的鳃,长长的手脚上都有蹼。它们杂乱无章地跳跃向前,有时只用后腿,有时则四肢着地……它们那嘶哑的、尖锐的喉音……传达了其面部所无法表现的,一切黑暗的感情。”——H.P.洛夫克拉夫特,《印斯茅斯之影》……深潜者是水陆两栖的种族,主要崇拜克苏鲁及被称为“父神达贡和母神海德拉”的两只生物。

封闭在连时间也毫无意义的深海之中,它们傲慢的人生充满了冰冷的美感,它们的残酷令人难以置信,它们的生命永恒不死。

深潜者只会为了交配或崇拜伟大的克苏鲁而聚集到一起,和人类不同,它们没有互相触碰身体的欲望。它们是海洋种族,在淡水中看不到它们的身影;在地球上各海域的海底,都有着它们的都市,其中一个就位于……—摘自《COC TRPG六版规则书》

(1953年,马萨诸塞州近海,靠近印斯茅斯)在这场乏味的航行中,我又开始做噩梦了。

今晨,我再一次于自己的尖叫中醒来。这些噩梦和我以前的噩梦相比,几乎没有改变。

简直就是原封不动从我已经忘却的记忆中挖出来的一般,一样恐怖,一样黑暗,一样绝望,仿佛环绕我们的无尽大海一般。

每天晚上,它就像冰冷的海水,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涌入我的房间,缓缓地将我淹没,把我的心灵囚禁在永不见光的海底,让我在那里痛苦、尖叫、恸哭。在梦中,我的灵魂从我沉睡的躯壳中被残酷地拉出,放入一个陌生的躯体。

那个躯体能够在海水中从容不迫地漫步。在刺骨的海水中,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我利用我的新形象在波动的水流中游动。

在我身边,充满了数不清的和“现在的我”相同的黑影,他们和我以同样的方式,于阴暗的水底中移动着,不时发出怪异的声调。整片洋流就像一个鬼影重重的异域,充斥着这样怪异的影子。

被奇异的力量压制,我无法反抗,只能与他们为伍,默默地于水中迁徙。

这是个让人厌恶至极的体验,我感到我的身体被变形成怪物的模样,肥硕而丑陋,周身黏附着恶心而又滑腻的粘液。

我的双眼仿佛被一根无形的铁杠撑起,眼皮消失无踪,双眼只能呆呆地、大大地睁着,望着眼前这个混沌的世界。这实在太恶心了,我却不能不看,只能睁大着眼睛。

有时,我会抬起自己已经不大对劲的脖子,仰头上瞧,但我却瞧不见天空,只能看到发光、波动着的水面,以及一个漆黑的船底。

它现在的样子就像一艘浴缸上漂浮的玩具船,在我们身上投下微不足道的阴影,“我们”就是在尾随它旅行。但我知道漂浮在“我们”头顶的那艘船,它是勇气号,一艘受政府和密斯卡托尼克大学资助的军舰,奉命配合一支被称为“绿三角”的秘密部队执行一项奇怪的使命。

我知道,我失去灵魂的肉体此时就和一众官兵一起,沉睡在这艘被盯上的军舰上。

每天早晨,我都在一阵歇斯底里的尖叫中醒来。有时即使醒来,我仍然止不住自己的尖叫,甚至会冲出房间手舞足蹈,直到勤务兵冲过来把我压倒或者狠狠地赏我一拳,我才会清醒过来,明白自己不是水中怪物的一员,水底的一切并非真实。

但我仍然会心有余悸,我的衬衫被湿咸的汗水浸透,仿佛昨夜梦中冰冷的海水。

我知道船上其他人怎么看我,包括这条船上的头儿,我的老伙计温特。他们一定认为我疯了(而且非常扰民)。

其实早在上船之前他们就认为我疯了,因为没有哪个正常人会花钱雇佣一支军队,并买上吨级的深水炸弹去轰炸一个空无一物的水域。

甚至早在1928年我就已经被人认为罹患精神疾病,因为我坚持认为,此时这片海域沿岸附近一座贫瘠的小渔村——人们称之为因斯茅斯——是一群半人半鱼怪物的据点,里面几乎没有多少正常人,某种邪恶的东西已经完全支配了那里,而更为疯狂的是,在这座小村附近的海域海底,有着一座这些怪物的城市——我甚至能叫出它的名字:伊哈恩斯雷——之前,它曾经因遭受我们的深水炸弹轰炸,陷入了沉默,而如今,它又重新开始了活动,于是我们必须再来这么一回。

我耸耸肩,意识到,自己根本不足以说服这位老友。当然,28年发动行动时,我就在因斯茅斯,我知道一些足以根本逆转某些人常识的证据,但我不准备将这些疯狂的真相与人分享,尤其与一位朋友。那些东西只会将人拖入黑暗。

“你可以认为我疯了。”我无力地说:“但你不能认为我的同事,还有总统先生也疯了。”

“这个世界已经全疯掉了。”温特望着仍然无光的海平面:“我从两天前就已经这么想了。”

就在我觉得该说些什么时,突然发觉,情况有变。大脑一阵绞痛,仿佛一股力量要将它拧成两半。

我觉得,只有一半大脑属于自己,另外一半被以极度残酷的方式慢慢挖空,之后注入冰凉的海水。

我的左半边的视野逐渐消失了,最初我认为自己的左眼瞎了,但很快发现,在我左边出现的那片黑暗实际上是黑暗的水底。

我的左眼已经不再属于我,而属于一个于水底行进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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