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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疯丷 更新时间:2020/3/3 23:32:34 字数:2744

我的左眼疼得仿佛有人正在往眼球中插入一支牙签,我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左半边脸,无助地慢慢伏下身来。眼前,两个视野——水面与水底——逐渐在我的眼前重叠起来,顿时让我觉得天旋地转,剧烈的恶心。我索性将我的右眼也闭起来,让那怪异的幻视充满我的视野。

这举动就仿佛把我整个人彻底丢进了虚幻的水底,我甚至感到窒息,但没有任何水灌入我的鼻腔。

透过那只眼,我看到了勇气号的船底,此时它已经近在眼前,暗淡的天光透入冰冷的水底,无数肥硕丑陋的影子,如同一群集体起飞的候鸟,正纷纷浮上水面,在那幽黑的海底,潜伏着无数的伏兵,源源不断地向水面上进军——一阵大浪拍来,撞击在侧舷,当的一声,我的后脑勺砸在了坚硬的甲板上,这重重的一撞让我自幻视中逃脱,黑暗的水底在我眼前消失,模糊的眼前逐渐出现了温特关切的脸。我听到周围的水声突然增大,而且还夹杂着不自然的汩汩声—

“快告诉你的人,准备战斗!”我朝温特喊道。

温特刚皱了一下眉,一个黑影已经自舷边的浪花中跃起,于勇气号的甲板上落地,顺便扑倒了一个水兵

。在暗淡的灯光下,那个黑影不是很清楚,但仍然能看到它非人的轮廓。

它的样子就像一只巨大的蛙,但手脚却有着类似人的外貌,它黏滑的皮肤在探照灯的灯光下闪烁着灰色的光亮。

它用肥硕的身体将那个可怜的小伙子完全压制,两只强壮的手臂将那可怜人的脖颈扭过一个可怕的角度。怪物从噩梦中跳到了现实,我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眼前的视野慢慢模糊,又慢慢清晰。我想其他人也经历着同样的感受,因为全舰此时陷入了地狱般的沉默中。

沉默被温特打破了:“全舰接敌,开始战斗!”

我听到了他的声音,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如同一阵猛烈爆发的鞭炮,枪声立即响了起来。

在猛烈的枪声中,我看到昏暗的洋面暴起无数朵巨大的浪花,十数个影子,以怪异的姿势自浪花中高高跃起,仿佛一群蝗虫,从各个方向落在了军舰上

我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尖叫,全船所有人都在尖叫,除了我和温特。

即使枪声也无法压住这刺耳的声音——我终于明白那些人为什么那么恨我了。

我拔出了自己的手枪,朝最近的一个影子,按下了扳机。它身上炸开的血花让我明白,噩梦终于成真了。《篮中物》

这世界上,超乎常理的事情我已经见得够多了。严酷的极北苔原上,那离我故乡无尽遥远之地,天空仿佛具有了骇人的活力,在遥远恒星抛出的离子下闪烁着不洁之光。在那里,我亲眼目睹一位老妪,萎缩的躯体包容着恐怖的智慧

她用利斧击打树干,直到鲜血一般的物质从中流出,然后将那粘液沸煮成王者筵席上的邪恶佳肴。

我也曾长途跋涉到达西方的黑暗山脉,仰望那雪花石膏般的,统治这片土地的古人们高高在上的面容,毫无表情亦无声响,不自然地从山石中凸现出来。

我见过虫豸横行的破碎小国,还有盒子里活动的头颅挑拨兄弟们反目成仇

但这些都没能让我预备面对我那全新存在带来的惊异与试炼。我为它们许下了忠心耿耿,满怀崇敬的誓言,但带来的却是诅咒,有些被强加于我,有些则是……自找的。

即使撇开别的不说,这一份责任试炼的将是我最真实的灵魂。 首先你可要明白,最重要的一点是,我并不是自愿执行这份使命的,也不认为我有能力将其完成。我是被逼的,被我现在居住这座房屋的女管家。

她曾严厉地提醒我,至少要为眼前的局面负上部分责任。

在赤luoluo的现实面前,我的确没什么好争论的。本地一处经常被最为疯狂的kangyi者所威胁的实验设施,用我自己的血和遗传物质,确立了这样的现实。

我还能怎么样?满怀着恐惧,我缓缓地推开了通往暗室的门,排泄物的恶臭扑面而来。门口透进来的光线照亮了类似笼子的轮廓。

它并非一般笼子的方形,由古木制成,上面装点的花纹就像是某些早已灭绝的部落用以崇拜野兽的图形。这些印记赞美着巨熊的饕餮;猛虎那无法驾驭的狂野暴虐;蠢驴那任劳任怨,听天由命的消极;恶枭那晦涩,不切实际的“智慧”;还有野兔那自鸣得意的轻捷。框架上的金属镶边反射着光芒,仿佛是被触摸它的光明激怒了一样。

突然,这窄小的监狱中爆发出一声鸣叫,我感觉到了它内部的抽搐与颤抖 竭尽全力压下心中的恐惧,我从笼子的上缘向内张望着。

它就躺在那儿!两端伸开约两英尺长,有着不成比例的巨大头颅和软弱无力的肢体。

苍白无毛的肉体,大而无神的眼睛,肥胖的躯体像是刚刚饱餐过。高高在上的神啊!让这生物从虚无中得到完整存在的,真的就是我吗?

不管了,我还有任务在身。依照指示,我在旁边的桌上摊开一块干净的棉布,大概和那生物等长。

在布上撒上一种近似白色的粉末,目的是要压制那生物的恶臭,并抚慰它那新生的,全无硬茧保护的肉体。到此为止还算容易,不过真正的挑战是在下一步。

深吸一口气,在这无情的宇宙中得到片刻平静之后,我向笼子内部伸出了手,用我不断颤抖,冒着冷汗的双手举起了那基本静止的生物。

它立刻开始扭动,如同感到了我的踌躇一般,而后骤然发出一声惨嚎,即使死亡也无法使我忘却的惨嚎。 神啊!

它竟然能如此叫嚣!四壁回响着它无休止的尖叫,高得几乎可悲但又夹杂着低沉的喉音,几乎要震破我的耳膜,使我的神经完全崩溃。

那东西紧抓着我,想要用它新长成的利爪握住我的肉体,而我只能硬撑下去。

幸好我接受过一些粗浅的指示,当这生物发狂时要如何应对。用手抚摩它的脊柱,就像是安杰尔丛林中的布哈亚人要安抚一条凶猛的鳄鱼。嘴里不断念叨教给我的咒语:“Baw-bAo G'waIu*aWey, Ba-u-baO shewI da zJi@o”

这生物的确变得较为安静了,虽然它眼中还是充满了我无法猜测的诡异情感。

不过现在我的鼻孔有开始受到那东西恶臭的残酷折磨。我记起它戴着的那条棉布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那条曾经整洁蓬松,现在却已经被玷污,被亵渎得已经无法拯救的,我要更换的那条布料!

片刻之间,我完全绝望了。但过后我看到了旁边的那件容器,坚固耐用而且用巧妙的机关封死,用来容纳那枯萎的布料再合适不过。

我把生物平放在桌上,就在准备好的布料旁边而非其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用于固定旧布条的夹子。对于解开布条时那扑面袭来的腐臭瘴气我还是准备不足,不过终点就在眼前了。

我抓起那生物的双腿,慢慢抬起,直到能从它身体下面扯出那骇人的布条为止。

那被玷污的布料立刻被扔进了上文所说的容器,过程中还要注意不要让它玷污了任何它接触到的物体,终于成功了,把准备好的新布条围在它的**。

然后用夹子固定,现在在注意到,那夹子实际上是一支由最纯的精钢制成的尖针,可以用精巧的机关锁死。虽然对那生物没什么明显的效果,但有那冰冷的钢铁横在我们之间的话,我还是感到安心得多。

我小心翼翼地将那生物放回笼中,免得再次惊扰到它。它好像对自己被监禁的事实毫不在意,像是高兴地发出咯咯的怪声,然后安稳地睡去了。

它的表情几乎使我放松了警惕,我的手自己动了起来,抚摸着这生物的额头 就在此时,我恢复了自我,记起了我所做的一切。我直盯着自己的双手,背叛了我的双手,盯了好长一段时间

。之后我逃出了那间暗室,惧怕着那无可避免的时刻,当这使命再次落到我饱受折磨的灵魂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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